鼻尖充斥著食物的香氣,但現在誰也沒有享受食物的心思。


    我撐著腦袋看向餘佳佳,她輕聲說道:


    “而且還都是一些黑債務。”


    “我爸爸他明麵上是公司老總,不敢走正規的路子,也害怕那些黑貸的人將這些事情宣傳出去,所以一直被死死的拿捏著。”


    “我們家其實早早就應該散了......直到我爸爸發現我媽媽有,嗯,賭博的天賦。”


    我重重一愣,立馬意識到一個關鍵的問題:


    “你自己知道你體內的東西是什麽?!”


    賭博的天賦。


    不正是餘佳佳在玫瑰會館裏麵展現出來的那種能力嗎?


    餘佳佳的父親發現她母親的能力,不用腦子都知道,賭紅眼的賭徒,肯定會利用利用餘母!


    按照餘佳佳的情況來看,賭博,吃生肉,臉變平.....


    她母親隻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餘母已經經曆過一遍,餘佳佳不可能不知道!


    餘佳佳這還並不是簡單的神經大條,是已經有所覺悟!


    餘佳佳一愣:


    “什麽東西?我不知道啊。”


    “你這是什麽情況......”


    餘佳佳顯然腦子沒有轉過彎來,我意識到自己言語的作物,立馬調轉畫風,認真看向她:


    “你知道你的臉在逐漸變平,對嗎?”


    沒有迴應。


    餘佳佳盯著有些凝固的湯汁,發了會呆,良久在迴道:


    “是。”


    “我媽媽死掉的時候,連上的五官已經小到幾乎看不見了。”


    “所以......你那天真的聽到了那個聲音,對嗎?”


    餘佳佳隻有在涉及‘聲音’的時候,才會盡可能調動為數不多的腦細胞:


    “不然,你不會這麽問吧?”


    “大家都覺得我媽媽是瘋了,檢查確實也是檢查不出來的.....”


    “但我自己身上也有那個奇怪的東西,我當然知道是真的......”


    我和餘佳佳沉默的麵麵相覷半晌。


    最終我還是長歎一聲:


    “所以,你是心甘情願的用那東西賭博賺錢的對嗎?”


    “你知道分寸吧?”


    餘佳佳摸了摸自己的臉,悵然若失了一陣子,才露出一個大咧咧的笑容:


    “不是賺錢,是換錢。重建煙花廠之後,我就不會用那東西聽聲兒了。”


    “我爸爸在接觸賭博之前,確實是個好爸爸,煙花廠也是我爺爺留下來的產業,我很愛他們。”


    “我其實還以為,我沒有媽媽那樣高強度使用那東西聽聲,臉沒什麽變呢?”


    “不然,也不會在你問我有沒有整容的時候,還說給你翻以前照片......”


    “哦對,你別轉移話題,你還沒有迴答我的話呢?你怎麽知道的,是世外高人嗎?”


    “你今天來找我,就是因為發現了我身上的東西,擔心我,對嗎?”


    這一連串的問題,我著實有些難解釋難以招架,我含糊其辭了幾句,便道:


    “介意和我說說你父母的事情,或者你身上東西的事情嗎?”


    餘佳佳被我一通糊弄,但顯然很開心,喜滋滋的將自己的過往扒了個底朝天:


    “我父母的情況,就和我剛剛和你說的差不多。”


    “他們年少相識相知相戀,一畢業就選擇結婚,我爸爸繼承了爺爺的煙花廠,我媽媽選擇了當家庭主婦。”


    “在我爸爸沾染賭博之前,一切都很美好,我們家雖然不是大富之家,但怎麽說也比很多人要好,在零幾年大夥兒連手機都不一定有的時候,我爸爸就托人給我從國外帶了尼索的相機......”


    “很幸福,但大家不都說嗎?暴風雨前都是寧靜的。”


    “我十二歲那年一迴家,當然是我們以前的那個家,就看到有很多短袖紋身的壯男人坐在我們家裏。”


    “那些人在家裏連吃帶拿的,怎麽問他們都不出聲。媽媽不認識他們,偷偷報了警,但我爸爸滿頭大汗的開車迴來,和警察們解釋是個誤會,確實是他的朋友什麽的.....”


    餘佳佳有一下沒一下的用指甲戳著小龍蝦的殼:


    “那些人帶走了媽媽的一些首飾,爸爸給他們拿的。”


    “他們倆人第一次爆發了爭吵,就是因為這件事情。”


    “媽媽應該隱約有感覺出來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我爸爸發誓隻有那一次.....”


    “但肯定不可能啦。”


    餘佳佳沒來由的發出一聲嗤笑,隨後陷入更大的落寞之中:


    “發誓,下跪,磕頭,寫保證書,扇自己巴掌,媽媽原諒,然後.....周而複始。”


    “每一次的流程,都是差不多的。”


    “我眼睜睜看著媽媽身上的首飾越來越少,家裏越來越空,我的舞蹈補習班也沒能繼續......”


    “其實我還挺喜歡跳舞的......可以幻想自己是蝴蝶。”


    餘佳佳站起身舉起手,做了一個標準的舞者謝幕姿勢:


    “舞蹈班的老師說:舞者就要表演到最後一秒。”


    “所以第一堂課,就先教我們謙卑的謝幕,可,也僅僅是隻有一個謝幕。”


    “第二天,我爸爸就帶著我退了款,他和教導我的老師說,是見我拉筋心疼,要給我換一個學起來不需要那麽吃苦,或者文靜些的興趣愛好。”


    “因為他從前有錢,而且我們還有一個大房子,所以老師很輕易的就相信他並不是真的在意繳納的費用,麻溜的退款,就希望給他留下好印象,讓他多介紹一些同圈層的小孩......”


    “但其實,我們的生活,早就隻剩下一間徒有其表的房子,那房子裏麵空蕩蕩的,連三個人都裝不滿.....都不能同時存在。”


    “要不是因為我上學的學費是一次性交清,且申明不可退款的,爸爸估計也會帶著我退學。”


    “可我上的是貴族學校,我們家裏的情況被爸爸再三交代不能外傳,同樣的家庭條件下,大家都會有一些團建活動......”


    餘佳佳的神色有些無措,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空紙包的內側當然是沒有東西的。


    餘佳佳因為家裏的情況,所以無法參與那些融入集體的團建活動,勢必遭到人排擠。


    她這樣的性格並不是一天養成的。


    如果不是這樣大大咧咧,沒腦子,又健忘的性格,估計早就成為霸淩新聞的主人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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