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多事之秋,若是按那些望氣術士的話來說,就是已經亂象初顯。


    對於中原百姓來說,西北未免太過遙遠,除去那些做邊塞生意的商隊,幾乎沒有受到太大影響,若是非說有什麽影響的話,那就是今年的賦稅又上調了兩成。對此,百姓們難免腹誹幾句,不知道這是官老爺們的意思,還是皇帝陛下的意思。但不管是誰的意思,平頭百姓也隻敢背地裏嘀咕幾句而已,然後乖乖把辛勤一年的成果交到兇神惡煞的小吏手中。


    西涼州邊境上,一萬中都輕騎蓄勢待發,氣勢巍然。


    身披黑甲的蕭煜站在軍前,伸出一手,旁邊甲士端來一碗燒酒送到手中。


    蕭煜雙手捧碗,將碗中之酒飲盡後,碗底朝下,對身邊的魏禁說道:“打下玉門關,我送出的官帽子等著你迴來戴,此酒權當為你踐行。”


    魏禁手中捧了一碗同樣的燒酒,笑了笑,將碗中烈酒一飲而盡。


    在魏禁身後的校尉們同樣一飲而盡。


    蕭煜隨手將手中已經空掉的海碗扔到地上,笑問道:“諸君,可敢馬踏西涼?”


    諸校尉紛紛摔碎手中海碗,高聲道:“有何不敢?”


    魏禁抱拳行禮道:“若是拿不下玉門關,魏禁提頭來見!”


    一萬輕騎輕裝簡從,橫穿戈壁,直撲玉門關。領兵將領,魏遲之侄,魏禁。


    蕭煜返迴中軍大營,一文一武對坐帳中,正是如今的軍師中郎將兼暗衛都督藍玉和中都大都督徐林。


    藍玉正在低頭奮筆疾書,而徐林則是閉目養神。蕭煜進來時,藍玉剛好寫完最後一筆,放下手中西北特產的羊毫長鋒,藍玉抖了下手中折子,然後遞給蕭煜道:“這是王爺的請罪折子,我已經謄寫完畢。若是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大抵可以遞上去了。”


    蕭煜借過折子,大略掃了幾眼,笑道:“若是這份折子和西北的軍情一起送到鄭帝的桌上,不知道鄭帝會不會直接把折子撕了?”


    藍玉拿起筆架上的毛筆放到筆缸裏涮洗,淡淡笑道:“皇帝撕折子,可是大忌,是要被太史令狠狠記上一筆的,鄭帝估計不敢這麽做。”


    蕭煜不置可否,合起手中折子放入袖中,然後走到牆上的地圖前,用手沿著西涼走廊畫了一道弧線。


    徐林睜開眼,看著地圖輕聲說道:“秦權沿著西涼走廊布了一個口袋陣,口袋的紮口兩端就是玉門關和烏鞘嶺,想要進攻敦煌城就勢必要栽入這個口袋之中。不過秦權吃虧在於他是一支孤軍,沒有援軍,也沒有兩翼,所以咱們大可以慢慢地把這個口袋一點點拆掉,到最後隻剩下一座敦煌城,那時候是圍是打,可就是咱們一言而定了。”


    蕭煜說道:“玉門關雖然位置險要,但遠遠算不上兵多城高,一萬輕騎雖然不善於攻城,但隻要出其不意之下,應該有六成勝算,至於烏鞘嶺,地勢比較複雜,不利騎兵作戰,大都督以為誰去合適?”


    徐林沉吟了一下後說道:“王爺心底不是早已經有了主意麽?不過既然王爺問了,末將也就直言,最好用修行者。畢竟道宗的、暗衛的、草原的,這麽多修行者在手,就好似有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劍,既然三尺青鋒在手,我們又何必赤手空拳。”


    蕭煜繼續指著地圖,不過手指已經從玉門關移到了烏鞘嶺,笑道:“大都督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啊,這次我打算不派任何一支騎兵,隻派遣一萬步卒,徐徐推進,然後由三百名修行者星夜兼程,突襲烏鞘嶺上的安遠和安門兩處堡壘。我要讓秦權首尾難顧,等到這兩處被攻下,中都二十萬鐵騎自然可以長驅直入西涼州。”


    藍玉忽然開口道:“安門、安遠雖然不算大,但加上周圍的小型營寨,各有精銳甲士一萬餘,而且兩者成掎角之勢,互為依托,即便攻得下,這三百名修行者能剩下多少人?”


    蕭煜嗬嗬一笑,道:“我讓紫水陽和黃水泉這兩名天人大高手各帶領一百名道宗弟子,如今秋思統領的內衛和牡丹人員已經潛入城中,到時候裏應外合,藍兄以為如何啊?”


    中軍大帳中三人短短三兩言語,便定下了攻打西涼州事宜。


    隻要打下了西涼州,整個西北就再無一人可以與蕭煜抗衡,那時候,偌大西北盡在蕭煜一手。


    ……


    東都


    朝堂上早已經吵翻了天。


    晉王秦權的求援折子幾乎是每日一封,親王黨自然是要求馬上派兵救援,而皇子黨則以各種理由推脫,沒兵、沒將、沒錢。


    西北五十萬大軍,其中近三十萬全軍覆沒,隻剩下秦權的十五萬,還被牽扯在西涼州不敢動彈分毫,哪裏還剩有兵馬?東都就隻剩下二十萬天子親軍,若是從江都調兵,等到江都大軍趕赴西北,恐怕西北大戰早就結束了。


    再說如今大鄭武官,既然徐林都已經栽在蕭煜手中,跪地受降,那大都督以下的武官是不用多想了,縱觀如今的幾名大都督,張清老邁,牧人起擁兵自重,蕭烈罷官,能拿的出手隻剩下一個東都大都督秦政,


    可若是將秦政派到西北去,勝了還好說,倘若是敗了,蕭逆可就真的再無阻礙,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一路南下,直奔東都。這個責任誰能擔當得起?


    此刻就是戶部尚書正在大吐苦水,說今年財政之窘迫,兵部索要軍餉額數之巨大,歎民聲載道,於陛下天威不利,若是再要逼迫,他這個戶部尚書也就做不成了,隻好辭官歸老。


    總結起來一句話,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文官多為皇子黨人,除去一個兵部尚書,其餘五部皆是皇子黨,此刻連起手來,自然將群龍無首的親王黨壓製得死死的。


    更有甚之,兩台言官在左都禦史的授意下,更是展開了對秦權的一波波彈劾,而且有理有據,徐林已經被打入佞臣行列,晉王殿下似乎也已經搖搖欲墜。


    已經走投無路的親王黨自然奮力一搏,雖然還沒擼袖子動手,但唇槍舌劍已經讓執掌這個龐大帝國三十年的鄭帝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隨著一聲冷哼,鄭帝拂袖而去,各位大人們肅容噤聲,整個朝堂重歸安靜。


    ps1:官職對照。為看不明白的書友大致解釋一下。


    大體按照明製做了一番改動,比如在左都督上麵加了個大都督等等。


    軍師中郎將:總參謀長。


    中都大都督:中都軍區司令官。


    內閣大學士:常委。


    左都禦史:紀委書記。


    六部尚書:各部部長。


    六部侍郎:各部副部長。


    五軍都督府:軍委。


    總督:省委書記。


    巡撫:省長。


    至於三公三孤、還有上柱國等等,隻是虛名,並無實權。


    ps2:司禮監是時代特殊產物,我不知道怎麽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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