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知道後院已然失火的蕭煜沿著烏加河一路向下,徑直朝西涼州關隘烏鞘嶺行去。


    經過這西涼一行,雖說蕭煜和紫水陽還到不了交心交底的地步,可比起先前的不冷不熱卻要好上許多,勉強算是言談無忌。


    蕭煜一邊不急不慢的走著,一邊對紫水陽說道:“紫老可清楚東都天機閣閣主傅先生是個怎麽樣的人?”


    紫水陽皺了皺眉頭,“傅塵?這人實在很神秘,我對他所知不多,隻是隱約聽人說起他是道宗棄徒。說起來道宗的掌教真人還是他的師兄,至於他是如何進入了天機閣,就不得而知了。”


    蕭煜哦了一聲,想起在流泉樓初見先生時,他所說的報仇一事。那時就像一個醉鬼的傅先生說過他已經將自己的仇人解決大半,隻是還剩最後一個因為一些特殊原因不好親自動手,以後要借用蕭煜的手替他鏟除這最後一個仇人。


    當初的蕭煜並沒有太過多想,可如今隨著傅先生身份的逐漸清晰,蕭煜越想越心寒,能讓傅先生這個層次的人不能動手,最起碼也是與傅先生同層次的人物。


    那豈不是逍遙神仙?


    蕭煜苦笑一聲,不敢再想。他一個天人境界都還未踏入的俗世人,管什麽神仙事。


    說起西北五州,以西涼州最為富饒,西涼州腹地雖有那一片廣袤戈壁,但由於西河平原和大片草場的存在,仍被稱讚為西北之地畜牧為天下饒,而西涼地廣人稀,水草宜畜牧,故涼州之畜為西北饒,而位於西涼州境內的天祝草原所產的岔口驛馬,雖然比不得西河州的三河戰馬,但在耐力上卻更勝一籌。


    天祝這一片大好牧場就與蕭煜要去的烏鞘嶺緊緊相連。


    烏鞘嶺又稱分水嶺、洪池嶺,烏鞘二字原本為草原語,自大鄭以來,烏鞘嶺的名字逐漸取代了原本的分水嶺。自古以來,烏鞘嶺就為西涼走廊的門戶和咽喉,與蕭煜掌控下的秀龍草原相連,是抵擋草原騎兵南下的第一道關隘。


    烏鞘嶺東望隴東陝州,西驅西河。東主遠征草原時,雖然在烏斯原上無功而返,但卻收河西,把河西納入大鄭版圖,在烏鞘嶺東西兩邊山下更修築兩座城寨,分別是嶺北的安遠和嶺南的安門,而在安遠和安門一線更是布有多處烽燧。


    臨近安遠城,遊騎越發多了起來。


    蕭煜望向那座依山而建,此時城牆上已是斑駁不堪的古城,輕聲道:“古城朔風,滄桑變遷,風起處細聽,金戈鐵馬猶在耳邊。”


    紫水陽毫不客氣的曬笑道:“真酸,酸倒了牙的酸!”


    蕭煜一臉無奈,說道:“紫老來個不酸的?”


    紫水陽楞了一下,也是無奈道:“這個……老朽還真來不了。”


    蕭煜笑道:“蕭某竊以為,即便酸點,也比腹中空空,酸都沒得酸更好一些,紫老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紫水陽又愣一下,繼而大笑道:“好你個蕭煜,是在笑話老朽腹中空空?”


    兩人相視一笑。


    安遠城已經是軍事要塞,等閑人不得進入,所以蕭煜與紫水陽也沒想過光明正大的入城,而是用了點小手段,瞞過了守城兵卒,直接翻過城牆,進入安遠城內。


    蕭煜走在前頭,紫水陽如影隨形,蕭煜問道:“紫老可曾來過此地?”


    紫水陽如閑庭信步,迴答道:“你要問江南之地,恐怕再小的城我也去過,可這西北苦寒之地,除了去巫教祖庭和尋黑水萬的麻煩來過寥寥幾次,其他時候我從不踏足西北半步。”


    蕭煜笑道:“以後去江南,還要紫老引路才是。”


    紫水陽一笑置之。


    安遠城軍事重地,雖說這些年荒廢的差不多了,可隨著秦權入主西涼州,開始整頓邊防,情況略有好轉。


    秦權著手整頓邊防第一個下手目標就是安遠安門兩城。將二城吃空額敢吃到一半之多的都統就地斬首並且抄沒家產,其下都尉校尉各降職一級,同時補入大量青壯武將和兵卒,短短半月內,烏鞘嶺一線的懈怠之風頓時一掃而空。


    進來城內,不能說五步一崗三步一哨,但巡夜士兵足有四隊,也算是戒備森嚴。


    蕭煜站在一個城牆拐角的陰影裏,輕聲自語道:“安遠城守將是都統銜,那麽說來,兩城之上就隻是西涼都督親自統領,秦權把這兩城拔的真高,也看得真重。”


    蕭煜沿著城牆走了一遭之後,便帶著紫水陽繞過幾隊巡夜士兵,徑直來到到城中守城都統府邸。


    進了府邸,其中守衛更加嚴密,甚至幾座小院內還有修行者的痕跡,不過自恃修為,蕭煜也沒太過在意,徑直奔向當中正院。


    此時正院書房內有兩人相對而坐。


    蕭煜如一片陰影立在窗前,可不管明樁暗哨,還是屋內之人都對蕭煜視而不見。


    一名身著武官便服打扮的人坐在書案後,眉頭緊蹙,應該就是安遠城守將。有一名錦袍老者與他相對而坐。老者相貌清雅,頗為道骨仙風,臉色同樣不是很好。


    安遠城都統歎氣道:“晉王殿下軍令,命我嚴密監視草原動態,如今看來,西北局勢已經是一觸即發。”


    老者語氣也頗為無奈道:“閣內也從東都傳來了消息,此次西北大戰,少閣主恐怕要親臨西北。”


    安遠城都統猛然抬頭:“事態已然如此嚴重?”


    老者冷笑道:“陛下年老昏聵,好大喜功,要興兵征討草原,可如今道宗許多暗手已經浮上水麵,暗衛和我天機閣在與道宗的幾次暗地交手中,死傷慘重,西北修行者方麵的局勢已經可以說得上是糜爛二字。”


    安遠城都統小聲道:“慎言。”


    老人臉色稍稍一白,也知道自己的失言,轉而道:“道宗千年積累實在不容小覷,據老朽所知,朝堂上,乃至天機閣中未必沒有道宗之人。”


    安遠城都統說道:“晉王殿下一意孤行分權西涼州,而右路大軍統領遲遲未決,大都督若是頂不住壓力,真的按照那個狗娘養的方案一路出軍,整個西北不好說,但咱們這安遠城和安門城恐怕就要被草原鐵騎踏破了。到時戰是死,不戰也是死。”


    老者說道:“此次攻打西北,實在倉促之極,不過話說迴來,陛下等不及也等不起了。”


    門外的蕭煜皺起了眉頭。


    似乎大鄭那邊人心也不怎麽齊整?


    這真是個比誰更爛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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