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十九。


    大雪山上公孫仲謀和張雪瑤雙劍合璧用出,傷了秋葉。


    蕭煜有感而悟,有了屬於自己的劍十九。


    劍十九精妙之處在於一正一反,一陰一陽。陰陽相濟,如太極雙魚,雖然是劍術,卻仍然有很深的道宗印記。


    隨著蕭煜遞出一劍劍十九,兩道相反的劍氣迴旋而出。平地起風,風卷殘霧。將原本無形的劍氣變為有形。


    兩道劍氣纏纏綿綿如兩條氣蛇頭頸相交,糾纏越來越緊最終匯成一道龍卷,從蕭煜攀住崖壁之處而出,朝立於半空的王愷之而去,橫貫長空。


    王愷之臉色很凝重,蕭煜攀附崖壁,他卻是虛立半空,履霜境界雖然可以短暫滯空,卻不能如逍遙境界一般當空飛行,腳下虛浮,無處借力,這一劍對他來說很兇險。


    於是他開始在自己身前虛空用手指寫字。


    一篇金燦燦的隸書飛快浮現。


    蕭煜左手成爪,硬生生抓進崖壁上的凸起,右手握住破陣子,整個人吊在半空,默然不語。


    這便是儒門修士的厲害所在,神魂與元氣相合,以自己之精氣神,大義全部融進元氣中,匯成獨特的文章攻勢。


    “仁愛。”


    王愷之飛快寫完一言,肅聲說道。


    整篇文章光芒大放,如一麵屏障將蕭煜的劍氣長龍阻在其外。


    蕭煜微微挑眉:“王愷之,王夫子,我奈何不得你,你也奈何不得我,就此退去如何。”


    王愷之冷哼一聲,沒有作答而是繼續在身前寫字。


    淡淡金色在每一個字符上流轉,一輪紅日漸升,陽光灑落其上更顯流光溢彩。


    蕭煜麵無表情,身體在半空中微微搖晃,喃喃自語:“立言?”


    ……


    一騎入東都,一騎出東都,兩騎在東都北城門口相遇。


    兩人均是身居高位,一人臉色溫和,一人臉色漠然。


    雖然稱不上王不見王,但是兩人除了同朝上殿以外,私下見麵這還是第一次。


    兩人擦身而過,身著黑袍年紀稍大的一位忽然一掌拍出。


    年輕的那位豎掌胸前,擋下了這一掌。


    一團氣浪推起無數煙塵,如同一個不斷擴大的圓環。


    蕭烈瞥了一眼臉色仍舊溫和的秦政,打馬前行,平淡道:“隨我去梅山?”


    秦政笑著撥轉馬頭,追上蕭烈,與他並騎而行。


    百裏外有一座山,叫做梅山。


    兩人朝梅山而去。


    將近梅山時,蕭烈身下的駿馬忽然一聲嘶鳴,跪倒在地,蕭烈飛身而起,直飛梅山而去。


    秦政飄然下馬,輕拍一下自己愛馬,這匹通體烏黑,四蹄踏雪的駿馬跟隨秦政多年,早有幾分心有靈犀,輕嘶一聲,掉轉方向朝東都跑去。


    蕭烈一直飛到梅山腳下才緩緩落下。在梅山界碑一旁站定,負手而立。


    秦政與蕭烈麵麵相對,緩步而行。


    兩位大都督,兩位俗世巔峰的高手。


    秦政淡笑前行,“看來蕭兄已經看到那道門檻,秦某不才,還要請蕭兄指點一二。”


    蕭烈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拇指上的碧綠色扳指在陽光下愈發妖異。


    秦政依舊前行,似乎沒有半點想要動手的意思,臉色溫和,卻又帶著多年高位的威嚴,看起來就像一個踏春出遊的普通王公貴族,而不是戰功赫赫的大都督。


    蕭烈漠然說道:“我從來沒有將他逐出門戶,他始終是我蕭家之人。我不喜歡別人對我的家事指手畫腳。”


    秦政笑道:“家事有時候也是國事。”


    蕭烈臉上閃過一絲戾色,冷哼一聲。


    秦政收斂了溫和笑意,平靜說道:“先有方閣老為他築基,後有瞑瞳一身修為灌溉,最後草原之行如畫龍點睛一筆,才有了三月許直上履霜的這一驚人氣象,蕭兄是無意呢?還是有意呢?”


    秦政話音剛剛落下,他已經一步跨越了數百丈距離,來到蕭烈麵前。先出一掌朝蕭烈頭頂蓋去。


    蕭烈輕輕一手托起,雲淡風清,但是兩人腳下卻是地動山搖,嘩啦啦的山石從高處落在山道之上。


    秦政隻出一手,卻仿佛用盡了全力。


    秦政自從任職為東都大都督後便極少出手,數年來靜心養氣幾乎已經讓眾人忘記了他少年時在北都的崢嶸,這全力一手,勢如泰山。


    但就是這重若泰山的一擊被蕭烈如此輕描淡寫的擋下,秦政臉上驚異一閃而過,淡淡說道:“難怪蕭兄可以穩居履霜榜第一人。”


    秦政退後,蕭烈放下手,漠然道:“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秦政望著權傾朝野的暗衛大都督,搖頭歎息道:“蕭兄你現在已經位極人臣,又為皇子老師,隻要等上些時日,便是當朝帝師,太師之位也是觸手可及,你又何必為了一個蕭煜布下費上這麽多心思?”


    蕭烈不知是不想迴答,還是根本就懶得迴答,總之沒有說話。沉默著向前踏出一步,一手朝著秦政按下。


    隻是比起秦政的一掌,蕭烈這一按更不顯半分煙火氣。


    但是在雲淡風輕之下卻是殺機四伏。


    麵對這輕輕一按,即便同為履霜巔峰,又有東都大都督身份的秦政也是凝起了臉色。


    梅山山腳處的所有天地元氣隨著蕭烈這一擊全部匯聚於他的手心之中。


    履霜與逍遙的最大的不同在於對於天地元氣的掌控程度,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履霜境界時的修行者和天地元氣的關係類似於戀人關係,還有點若即若離的意思,到了逍遙境界就已經是老夫老妻,共為一體了。


    如今的蕭烈位於履霜巔峰,怕是訂婚的關係,就差那臨門一腳。


    秦政仍舊一掌撐起,隻是也不好受,與蕭烈正麵一擊,蕭烈紋絲不動,秦政向後退去十餘丈。


    蕭烈似乎沒有就此罷手的意思,伸出的手仍舊保持虛按的手勢,無數天地元氣仍舊不斷往他掌心匯聚。


    蕭烈聲音仍舊淡漠,“可有陛下旨意?”


    秦政輕聲道:“乃秦某一人主意。”


    蕭烈麵無表情。


    手中元氣卻是驟然咆哮。


    天空色變,雲卷雲舒。


    本已經提起十二分注意力的秦政悶哼一聲,倒飛出去。


    秦政原本立足處地上出現一個足有十畝大小的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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