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碧落湖畔一直保持在一種詭異的寧靜之中,在其他宗門中人想來,即便秋葉看重蕭煜,但是蕭煜打死了舊念,摩輪寺在自家門口總是要討個說法的。不曾想摩輪寺態度很讓人玩味,隻是收走了舊念的骨灰,不了了之。


    蕭煜坐在道閣中,細細盤點自己身上的這點本事,自語道:“未央劍經已是小成,隻是壯大神魂,對敵時卻難有大用。大體上可以確定這未央劍應該是傷人神魂的手段。然後是瞑瞳,瞑瞳中吸取來的元氣已經被我轉化完畢,但隻是突破到空冥上境,距離空冥巔峰還是有些距離。接下來就是通過瞑瞳吸收來的法門,攝元手,黑炎術,禦劍術,林林總總,隻是這些人練得不到家,我吸收來的也是半桶水,難當大用。還有我多年劍術凝練的一劍,公孫仲謀那裏偷學的一劍,秋葉那裏學的一劍。總的來說三劍可以並為一劍,也算是在履霜之前上佳的手段。幸好現在凝練了天魔相,隻要踏入了履霜,可以召喚出天魔法相,不敢說一等一高手,解決一般履霜還是不成問題。”


    蕭煜把佩劍橫放在膝上,笑道:“你用刀,我用劍,若是咱倆對上,我能勝你嗎?”


    林銀屏輕笑道:“我不會打架,自然是會輸的。”


    蕭煜當然不是要從林銀屏這裏找自信,她修為境界不低,終歸是沒學什麽術。慢慢拔出一截劍身,看著劍身上自己的倒影說道:“上次無意間看到你那一刀,真的很不錯,打架這東西,很好學,若是你用心去學,想來不會比慕容她們差。”


    林銀屏搖頭道:“修行求的是養氣長生,卻被你們這些人當作打架的工具。那個舊念和尚若是一心修行,不爭強好勝,哪裏會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蕭煜笑歎一聲:“你不去招惹別人,別人來招惹你怎麽辦?沒辦法啊,不學打架就要被欺負,隻能把別人打得畏你,敬你。才能要自己想要的,做自己想做的。”


    林銀屏隻是笑笑,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轉而說道:“昨天碧落湖畔來了位散修。用刀的。”


    蕭煜把長劍慢慢推迴劍鞘,說道:“這些名門大派找來探底細的。”


    “你要去見他嗎?”


    “不見,一個男人有什麽好看的。”


    “……”


    “先晾他一會兒。”


    蕭煜和林銀屏坐在道閣內,說著一些很無聊的話。


    林銀屏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可以迴王庭?”


    “要看牧叔什麽時候帶人過來了。”


    “牧叔不會有事吧?”


    “我們兩個空冥都跑出來了,他可是履霜境界的大修行者,能有什麽事。”


    “也不知道小月怎麽樣了。”


    “我們逃了,使團應該沒事吧。”


    ……


    傍晚時分,秋葉走進道閣看著蕭煜說道:“那名刀客散修指名要挑戰碧落湖畔新出爐的空冥第一人。”


    蕭煜心想果然如此,把佩劍掛迴腰間,說道:“無所謂,散修也罷,宗門弟子也好,總是要來的。”


    秋葉說道:“那個散修年紀不大,境界也隻是空冥上境,但實力很強。”


    能被秋葉稱讚一句,蕭煜不由有些意外,正了臉色,問道:“難道有什麽厲害的秘法神通?”


    秋葉搖搖頭道:“很普通的修行法門。”


    蕭煜說道:“我現在的身份,不應該什麽無名小卒挑戰我,我都要接下來吧。”


    “他已經站在門外一天一夜。按照規矩,你可以讓他多站兩天,卻不能躲。”


    秋葉看著他說道:“潛在的規矩。”


    蕭煜怔了怔,然後說道:“那麽便讓他在外麵多站兩日吧,挫挫銳氣。”


    “不一定折了銳氣,反而磨刀三日。”


    蕭煜沉默,他在戰勝金剛寺六麵,尤其是殺死摩輪寺舊念後,他沒想到接下來的挑戰者竟是這麽一個人。


    這人是個散修,境界不高,不會神通秘法。


    但是那人竟然憑借獨自一人爬上空冥上境。


    而且連秋葉都認為對方實力很強。


    蕭煜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說道:“三天時間,他若能磨出一柄絕世好刀斬下蕭某這顆頭顱,蕭某雖死無憾。隻是那刀客若有此等心性,豈會現在才出現?”


    ……


    在道閣門前,站著一名青年男子。


    這位麵容清秀,又虎背熊腰,實在讓人難以把這兩者聯係在一起。萬幸的是兩者合在一處看著並不普通,也沒有什麽說不出的魅力。


    以秋葉看到那道門檻的眼力,一望便知此子資質不俗,若得機緣,步入那真正能稱得上修士的履霜境界,也絕非妄言。這年輕人佩著一柄陌刀,身上氣息透著淡淡的血腥味,這是殺人的刀術,殺人的修行。


    他出身市井,自幼便在幫派裏拚殺,後來因緣際會遇到凡人眼中的神仙打架,得了一部不入流的修行功法,自學成才,在刀尖上滾打了十幾年,硬是被他滾出了一條別樣的修行路。


    後來他巧合之下偷襲殺死一名宗門弟子,得了一本秘籍,境界大漲。此次聽聞草原上有辯法大會,便求了一名偶然結識的宗門大佬,來見識一番。


    殺人如麻的青年淡漠的看著那兩扇虛掩著的木門,今天這挑戰之事在他看來算不上什麽。既然那位宗門大佬許諾若是殺了那個叫做蕭煜的,便收他入門。而且當即給他一部宗門秘法。受了人家恩惠,許下了諾言,自然要給人家出力出命。


    他曾經趴在江都城裏的臭水溝裏三天三夜,在這木門前站上三天又何妨?


    ……


    從清晨到黃昏,很多道宗弟子進進出出,均是好奇的看著這名帶刀男子,隻是秋葉有令。並沒有任何人上前。


    而其他宗門的弟子聽聞有這等事情後,也有專程繞道來道閣門前圍觀這名青年男子。


    原本清幽的道宗所在,不多時便沒有片刻清靜。


    “這人……聽說是個散修?”


    “散修,不自量力。”


    “聽說他已經是空冥上境,和蕭煜的水準差不多。”


    “那又如何?蕭煜不知得了秋葉多少絕學,難道還會敗在一個散修手裏?”


    “說起來這個散修絕對殺過人,而且殺過很多。”


    “確實,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殺過修行者?”


    修行界其實就是在各大宗門的掌握之中,就好似士族掌握著俗世,看底層的寒族子弟就會生出諸多嘲諷不屑。


    宗門弟子自然會有一種先天的優越感,看待散修自然也是各種不屑。


    但是殊不知,道宗祖師還未創立道宗時,嚴格說起來不也就是一個散修?


    士族看不起寒族,向上十幾輩,發現他其實也是平民子弟。


    修行者看不起俗世,貴族看不起平民。


    你未成為修行者時,不也是在俗世中打滾的一個普通平民嗎?


    人,其實是最善於忘本的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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