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現在就要帶走她。”


    在一陣刺耳的噪聲裏,我消解掉了艙體外殼上的最後一絲泰坦物質。麵前的龐然巨物如同一個被擰鬆的泄壓閥一般,緩緩開啟。


    艙體內的泰坦物質宛如一潭無波死水。而在這粘稠厚重的汙穢裏,嬌小的伊切爾緊閉著雙眼,就這麽安靜地躺在水麵上。


    “伊切爾......”


    我伸出雙手,慢慢地將少女抱了出來。


    臂彎裏的少女輕得幾乎讓我感覺不到重量。無暇的俏臉上似乎隻寫了幾筆不耐——仿佛一隻沉浸在夢魘中的小貓一樣,她就這麽安靜地躺在我的手上。


    我很想立刻折斷凱茜婭的響箭,讓她趕快來帶我和伊切爾離開。但精純的泰坦物質卻像是一道道無形的鎖鏈,把我牢牢束縛在原地,半點都動彈不得。


    “分析......員......”


    “好聞的味道......是分析員的味道......”


    懷中的伊切爾低聲呢喃著,輕輕扭動著身體,把自己的小臉往我的胸口上又貼近了幾分。


    “分析員終於來找伊切爾了......伊切爾好累,伊切爾一直在......等分析員,伊切爾沒有......輸給那些壞東西!”


    “嘿,小家夥,醒醒......我來啦!”我很想開口對她說話,我想喚醒她,我想告訴她我會保護她的安全,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了!


    但是就連這麽簡單的一句話,我也隻能在心裏默念,甚至連默念都快做不到了......


    泰坦物質幾乎已經完全填滿了我的身體,或許下一秒我就會支撐不住,或許下一秒我就會一頭栽進麵前的那潭死水當中,與那些邪穢融為一體......


    “沒關係哦......伊切爾......聽到了。分析員不用開口,伊切爾也能聽到的。”她慢悠悠地睜開眼睛,眯成一條線的目光滿是嬌憨和責備。


    “分析員是大英雄......也是大笨蛋!”


    “我不是什麽大英雄,伊切爾。我隻是個大笨蛋......我,我好像沒本事帶你離開這兒了。”


    是的,我快撐不住了。


    心疼,憤怒,恍惚而不知所措——我甚至已經無法分辨這些情緒究竟是我自己的,還是那些正不斷湧入我體內的泰坦物質所帶來的幻象。


    伊切爾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臉用著比較知性的語氣說道:“別抗拒它們,但也不要記住它們。”


    “這樣它們就不會傷害你。”


    少女像是能感受到我心中所念所想的一般,伊切爾沒來由地對我訴說著。


    “不要帶著伊切爾逃跑,伊切爾不想再逃跑了。”


    “帶伊切爾去找那些人,伊切爾會幫你......燒死他們!”少女的眼中有著微微的淚光,語氣也十分的堅定。


    她似乎長大了——


    ————————————


    “凱茜婭小姐......不行,我忍不了了!我要進去看看!”


    “不行!裏麵的泰坦汙染濃度太強了,你還沒等靠近那個房間就會受不了的!要去也是我去......”


    凱茜婭的目光忽然看向實驗室的深處有些詫異的開口說道:“等等,這種感覺?!難道那小姑娘又要——”


    “苔絲!快躲開!”少女說著就一把拉起還在發愣的苔絲躲到一旁。


    隨著砰的一聲,換了一副模樣的少女出現在辦公室中。


    她頭上的角變大了許多並且也變得更加明亮。


    這樣預示著她解放了神格的力量。


    “嗚哇——伊,伊切爾?你這是?!”


    “跟在伊切爾身後。”


    “伊切爾答應了大英雄,會幫大家燒死那些壞人!”


    說完,兇猛的火焰自少女的體內噴薄而出,如同吐著信子的蛇咬住了所有來犯之敵,讓他們頃刻間灰飛煙滅,不剩半點殘渣。


    當然,也咬住了依舊不肯放手的我。


    ————————————


    而在監控室看著這一切發生的奧米茄則是滿臉憤怒的吼著。


    “這幫混賬東西!”


    “不僅肯特博士自己逃走了,他還帶走了跟這次實驗有關的大部分資料。”


    “當時我們被地堡發生爆炸的事情分了神,沒有過多在意他的行動。而且......”


    “原本負責監視他的小隊也跟著一起失蹤了。從現場留下的情況來看,應該是有對這裏相當熟悉的外部人士混進來接應,並帶走了他。”赫瓦雷納的參謀在奧米茄旁邊敘述著事情。


    “......人是從什麽地方離開的?”奧米茄揉了揉眉頭,壓製了一下怒氣說道。


    “牆體切割,無聲作業。來的人並不多,但是手法非常專業。發生的事情後的不到兩分鍾,他們就把肯特塞進了休眠冷凍艙,用著飛行載具撤離了。”


    “哼,我知道是誰在搞鬼了。”


    “奧米茄先生,奧爾洛娃公爵不具備這樣的條件,巴倫支儀器的人也不是這種行事風格......”


    “不是她。是一群口口聲聲支持我的老朋友......”


    “你聽著,不管付出什麽代價,你們赫瓦雷納要給我牢牢守住這座基地的所有出入口!絕不能再放任何人進來!”


    “計劃就要完成了!即便沒有古斯塔夫的血肉,我還有其他的素體可用!靠著已經取得的實驗結果,我的永生大業已成定局。”


    “現在必須先讓樹徹底活化,把這些不長眼的來犯之敵全都驅逐出去!隻要你們幫我撐到那個時候......”


    奧米茄有些病急亂投醫了。


    “計劃固然重要,但你也需要看一眼現狀,奧米茄先生。”


    “奧爾洛娃剛剛炸了地堡,我們的人大部分都被埋在裏麵了,如果羅讚司令官知道你讓赫瓦雷納蒙受了這麽重大的損失的話......”奧米茄也知道後麵的話不言而喻。


    “你敢用這種方式跟我說話?!”奧米茄憤怒的一甩手杖,用手指著參謀官的鼻子罵道。


    “阿德裏安已經從首府抽調了更多衛戍營的人趕過來,奧爾洛娃的抵抗軍也正在不要命地對我們發動進攻,世界樹那邊也在入場,而且還有海姆達爾的介入。”


    “你一個人,一項計劃,把軍方,世界樹,還有本地的複國派全得罪完了。”參謀官攤開手,歎了口氣。


    “勝敗與否,以及相應的結果都不需要你一個小小的參謀來提醒我。你剛剛所說的一切,你的羅讚司令官也全都知情。”


    “所以現在,迴到你個崗位上,做我命令給你的事情。”


    眼前的參謀官沉默了一陣開口說道:“......我們最多再幫你維持十二個小時。好自為之吧,奧米茄先生。”


    參謀官言盡於此,轉身離開了監控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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