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喊出聲警告的司機瞪大雙眼,看著藍克勤神色自若閃躲突來的石頭,頓時釋然逸出一口氣。


    恬玫的反應也很快,當她聽見王有誌的怒吼時,迴頭一看,驚見石頭即將砸中藍克勤,她不曉得哪來的勇氣,一心一意想著她要很mam她不是嬌嬌女,不能隻會發出尖叫,連動物都懂得知恩圖報,更何況是她。藍克勤於她有贈傘之恩,雖然她不是蛇精白素貞,他也不是軟趴趴,隻會昏倒的許仙,可是這次,無論如何她都會替他擋下。於是她當仁不讓迅速跳出,來到藍克勤原本站的地方,同樣發出怒吼:「你這個壞人!不許你傷害藍總!」藍克勤、方秘書、司機以及張律師皆張大雙眼,怔怔望著突然跳出來護駕的恬玫。


    略的一聲,石頭用力砸中恬玫的額頭,使她痛到當場以為她的頭就要像西瓜一樣開花,打定主意要很man的她捂著額頭,雙腳卻軟趴趴抖啊抖,撐了五秒後再也撐不住,軟軟跪坐在地上。


    警車的警示燈閃爍,接獲通報的警方終於趕到。


    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的恬玫依稀聽見四周出現各種吵雜的聲音,但頭痛欲裂的她沒心思理會旁人在說什麽、做什麽,此時赫然發現一件事,該死!她的眼睛居然開始下起雨來。


    她明明要很man的,這下man不起來,藍克勤會不會覺得她很弱?


    【第三章】


    一顆飛來的石頭,讓所有人亂烘烘。


    藍克勤眼睜睜看著嬌小的女人跳出來擋在他原先站的地方,已經閃過石頭的他預期不會有任何人受傷,她一跳出來便首當其衝,如鵝卵大的石頭硬生生擊中光潔的額頭,看她痛到雙手捂著額頭跌跪在地,他驚愕蹲下來,關心詢問新來的秘書助理。


    「你還好嗎?」


    不好,她一點也不好!恬玫痛到雙眼不斷下雨也硬是要挺住,不發出半點痛苦呻吟,她低垂著頭,看著淚水滴落在柏油路麵,強忍著痛楚說:「不會,我一點也不痛。」


    才怪!她快痛死了,偏偏要裝得很mam不能顯現半點軟弱的模樣,否則藍克勤會覺得她太愛哭天搶地,說不定今天下午她就會被踢出公司。她要耍mam就算頭爆了,也要很man的露齒微笑,她辦得到的。


    恬玫被石頭擊中額頭,讓己方人馬傳出一陣驚唿,方秘書和司機全都圍在她身旁,關心她的情況。


    張律師與工地工頭、工人全都清楚看見王有誌惡意逞兇,而且王有誌本來要攻擊的目標是藍克勤,工頭與工人們無法接受頂頭上司差點遭受襲擊,不滿的三字經此起彼落飆出,眾人湧上,圍住不知死活的王有誌。


    張律師眼見警方趕到,擔心原本站得住腳的己方人馬,若出手教訓王有誌,有理也會變成無理,急忙跳到中間喊停,不讓工人們衝動鬧事。


    「你們想幹麽?要耍流氓動手打人嗎?好啊!你們打啊!打啊!」沒能攻擊到藍克勤,僅僅打到他身後的小跟班,使王有誌心下很不滿,被團團圍住,本該懼怕會被打成豬頭,但見警方趕到現場,便有恃無恐的出言挑。


    王有誌的豬朋狗友見狀,一時間拿不定主意,不曉得該不該上前幫忙,或是幹脆事不關己站在一旁看戲。


    「你先動手打人,還敢這麽囂張?」工人們氣惱王有誌的態度,恨不得將他抓起來掄個幾拳。


    「囂張的是你們,你們這群惡霸強占我家土地,我要誓死抗爭!」王有誌故意指白為黑,大聲呐喊,一副受害者的模樣。「誓死抗爭!對抗財團!」


    「你胡說八道!」工頭氣壞了,他工作十幾年,不論是藍振昌或是藍克勤皆是大方的老板,從來不苛刻工人,身為藍雀集團的一分子,這件事他說什麽都不能作壁上觀。


    張律師怕會鬧出事,伸出雙臂擋在敵我中間,對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工頭說:「冷靜點,這件事由我來處理。」


    「你們是惡霸財團,我要告訴媒體記者,讓全台灣所有人知道藍雀集團是流氓集團,專門欺負善良老百姓。」王有誌氣焰張狂,將張律師的阻攔看成是軟弱懼怕的行為,揚高聲繼續叫囂。


    警方見到劍拔弩張的情勢,來到雙方中間,皺眉看著不減囂張的王有誌。「這是怎麽一迴事?」


    王有誌逮著機會惡人先告狀,指著對麵這一票人大聲嚷嚷:「他們詐騙了我家的土地,是流氓,是惡霸。」


    「你拿石頭丟人,我們全都看見了。」王有誌作賊的喊抓賊,使氣不過的工頭出聲抗議。


    張律師攔著工頭,不使衝突發生,關於王有誌對藍雀集團每一句不實的指控與抹黑,張律師皆已牢牢記下,他在心裏冷笑,以他的專業,冷靜向警方說明事發經過,字字切中要點,展開反擊。


    另一頭的藍克勤將事情交由張律師處理,不理會王有誌無意義的叫囂指控,全副注意力皆放在慘遭波及的小女人身上,伸出右手抬起她的下巴,對上哭得淚痕斑斑的雪白小臉。


    「你已經在噴淚了,怎麽可能會不痛?」


    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她哭慘了,鐵定痛爆了,何必再逞強。


    「我沒有哭,是砂子跑進我的眼睛了。」恬玫為噴淚一事編了個理由,不停告訴自己,她很man,一切都是錯覺,她才不會痛呢,嗚……嗚……


    「砂子同時進到雙眼?」藍克勤啼笑皆非,痛就是痛,哭就是哭,有啥好不承認的。


    明知一點說服力也沒有,恬玫仍舊用力點頭,哽咽著聲說:「對。」哦,好討厭,她怎麽還一直在噴淚?額頭上的劇痛,什麽時候才可以獲得抒解?她的頭不會被打破?


    她那明明可憐兮兮,偏又要耍倔強的模樣,令藍克勤聯想到強忍住嗚咽的小貓味,分明受了傷,乖乖走出來討安慰不是很好嗎?她愈是堅持不認,他愈要她認,這是埋藏在他體內的劣根性,高傲的用命令口吻說:「把手移開,讓我看你的額頭。」


    他不喜歡女人無病呻吟,可是真有問題就該坦白說明,如此才不會使他覺得心口像是紮了根刺拔除不掉,不舒服到了極點。


    哭紅雙眼的恬玫吸吸鼻子,極力忍住不再噴淚,乖乖移開雙手,讓他看痛爆了的額頭。


    她原本還打算給藍克勤好印象,讓他聽見白恬玫三個字,就能馬上聯想到工作認真,是方秘書的好助手,而不是頭被打爆淚流滿麵,卻讓人始終記不住臉孔的平凡女人。


    方秘書與司機滿臉同情看著她,隨著她移開雙手,露出被擊中的額頭,幸好並未見血,兩人同時鬆了口氣。


    「你的額頭腫得跟雞蛋一樣大,可見剛剛那一擊非常重,你很可能會腦震蕩,必須到醫院做詳細檢查才行。」藍克勤看見她那又紅又腫的傷處,立即做出決定。


    為了表現man樣,她不自覺抓住藍克勤的手臂,故作不以為意,硬是扯開嘴角強顏歡笑,拍拍胸脯說:「藍總,我很好,完全不會痛,你不要被我額頭上的雞蛋騙了,我不用到醫院去,可以繼續上班,真的!」


    天哪!要當很man的女人,一點也不容易,額頭上的痛楚不斷蔓延,倘若藍克勤或是其他人再關切詢問,她的眼淚鐵定會再次潰堤,雖然藍克勤應當忘了曾在雨中贈傘一事,可是她真的不想又在他麵前流淚,她已變得比以前堅強,不是那個在雨中被男友拋棄,哭得肝腸寸斷的白恬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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