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聖堯不在乎他所說的話會對白恬玫造成怎樣的影響,高傲宣布:「總而言之,我跟你分手了,以後你別再打電話給我,否則我女朋友會不高興。」


    「女朋友?!」白恬玫愕然驚問,他的女朋友不是她嗎?


    「你不會傻到以為我會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吧?告訴你,我的女朋友比你漂亮、比你瘦,也比你辣,你跟她完全沒得比,之前我會將大半時間拿來陪你,純粹是因為你老子比較有高聖堯將左手舉到肩膀的位置握拳,再啵的一聲,做了個爆炸的手勢。「如今你老子破產了,她家比你家有錢,你說,我會選擇過期的草莓蛋糕還是麻辣熱燙的正妹?」傘外正下著雨,白恬玫大大的眼瞳也在下雨,紛紛墜落。


    此時此刻,她萬般痛恨自己的口拙;此時此刻,她難堪到想挖個地洞鑽進去,永遠都不出來;此時此刻,她恨不得今早沒打電話,沒告訴他這個家裏破產的謊言;此時此刻,她竟然感謝爸爸強迫她把謊言告訴他。


    如此,她才真正看清他的心。


    他的心從來不曾為她顫動過,他的心僅容得下金錢。


    「我勸你,以後千萬不要再自我感覺良好,以為自己是塊美味的草莓蛋糕,你被你爸唬了,記住,你是過期的。你呢,不要哭哭啼啼,這樣子隻會更難看,我們有風度一點,痛快分手吧。」看到她哭泣的臉龐,隻會使他更加厭煩,他很忙的,跟她談完分手,要馬上趕著去哄另一個女人開心,隻要那個女人快樂,未來他的日子也就能過得很舒暢。


    既然他本就無心,早就有別的女人,她再執著不肯分手,隻會使自己更加難堪,她不想再聽更多難聽的批評從他嘴巴說出來,心痛如絞的點頭,貝齒咬著唇瓣,強迫自己不要痛哭出聲。


    「你手上的傘是我送你的,可以還我吧?」高聖堯臉不紅、氣不喘的想要迴禮物。


    「什麽?」雨一直在下,他竟要她還傘?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會在下雨天硬要人還傘不是嗎?更何況他們曾經交往過,不論他對她有沒有心,這樣子做實在太無情、太傷人。


    「你不會機車不肯還吧?那是我買的,現在分手了你就該還我,我沒有跟你要之前送你的禮物,已經夠大方了。」高聖堯幹脆伸手要她歸還,假如她不肯,他會直接拿過來。開玩笑,這把傘值一千塊呢!還很新、很好,與其留給她,不如拿去送給另一個女人。


    既然人家不肯給,她也不想要,淋雨就淋雨,反正她需要好好清醒、清醒,過去買給他的禮物,她並不會和他一樣討迴,她全都不要了,隨他處置。


    她吸吸鼻子,將手中的傘遞還,與他徹底結束,不允許自己再對他有所留戀,也不允許自己說出實話--其實,她爸根本沒有破產。


    雨,無情打在身上,很冷、很涼,但遠不及他說出的字字句句所造成的寒凍,無論再傷再痛,她都要維持最後的尊嚴,不懇求、不低聲下氣,不讓他再有瞧輕她的機會。


    見到雨水打在白恬玫身上,高聖堯絲毫不憐惜,迫不及待拿迴曾送給她的雨傘,在他眼裏,她就是讓他吃喝玩樂的墊腳石,如今墊腳石沒有半點用處,自然踢到一邊去。


    「以後我們若不小心在路上相遇,你最好裝作不認識我,因為我絕不會理你,就當我們從來不曾交往過,這種做人最基本的道理,你應該懂吧?」以防她沒水平,日後見到他熱切攀上來相認,他醜話說在前頭,要她有點分寸。


    白恬玫心痛到快喘不過氣來,雨水混著淚水,早已分不清臉上何為雨、何為淚,她深吸一口氣,看著傷她至深的男人,扯開嘴角自嘲一笑。


    「你放心,我沒那麽賤。」


    「很好,算你上道。」有了她的承諾,高聖堯姑且安心,在他要把的女人麵前,他可以繼續維持專一、深情、溫柔、體貼的新好男人形象。


    高聖堯確定她不會變成日後的麻煩,開心轉頭離開,懶得跟這塊過期,不!是泡水的草莓蛋糕耗下被傷得體無完膚的白恬玫眼睜睜看著高聖堯離去,他的腳步走得又急又快,沒有絲毫停頓遲疑,也未曾迴頭,讓她得以感受到他巴不得離她遠遠的。


    雨勢,非但沒有減緩的意思,且愈下愈大。白恬玫一想到這段感情全是她一廂情願,開心編織關於他們的美好未來,便覺得既可悲又可笑。她慢慢蹲下來,抱著膝蓋,像個孩子放聲大哭,哭出所有委屈與傷心。


    她怎麽會錯得如此離譜?當家人都反對她跟高聖堯在一起,勸她別被愛情衝昏頭時,為何她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她為自己的愚套,為慘遭踐踏的自尊,為不被珍惜的真心真意哭得聲嘶力竭,難以控製。


    行經的路人來來往往,被她的痛哭失聲吸引,緩下腳步,好奇張望。白恬玫感受到眾人好奇的視線,狼狽的她想躲藏,卻怎麽也提不起力氣,站起來佯裝瀟灑離開。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宭她?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同情她?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理她?


    假如此刻她能夠隱形,讓所有人都看不見淒慘傷心的她該有多好。


    她嗚咽痛哭,心,空蕩蕩,已失去一部分的自己。


    突地,雨不再兜頭朝她落下,不再冰冷親吻她的發心、臉龐,好奇的視線似乎被龐大的身影遮掩。


    淚水依然不斷自眼角滾落,濕淋淋的白恬玫冷到骨子裏,全身不住發抖,抬起頭,先入眼簾的是皮質良好的黑色意大利手工皮鞋,慢慢向上是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褲,主人的雙腿微張,再往上望,發現西裝外套包裏下的精壯胸膛,接著來到方正的下巴,高挺好看的鼻子,然後,一雙黑亮深邃的眼眸映入,她愕然看著身前好看、充滿男性魅力的男人。


    藍克勤將傘撐在她上方,為濕答答的女人擋雨,自己泰半身軀則淋著雨,不在意的濃眉向上一挑,語氣輕悠調侃:「啊,原來是人,我還以為是哪隻可憐小貓在雨中哭得亂七八糟。」身為藍雀集團總裁藍振昌二子的藍克勤,負責集團裏的建設公司,今晚跟大地主約在餐廳談買賣土地的事,雙方相談甚歡,順利敲定價錢,步出餐廳後發現自傍晚下起的雨,沒有停的意思,而該地主為人樸實,並未開車前來赴約,於是他請司機先開車送地主迴家,他在此等候。


    等著等著,站在騎樓下的他瞥見在雨中談分手的情侶,不是他愛管人閑事,而是男的愈說愈大聲,行徑囂張,要人不注意都難。老實說,像那種一開始就不懷好意去接近富家女的男人,他聽過也見過不少,一個個不願靠自身努力,妄想一步登天,讓他很不以為然,不過不以為然歸不以為然,反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男女雙方滿意即可。隻是那個男人分手就分手,沒事說那麽多刻薄難聽的屁話做什麽?最後竟然還小氣的把送出的傘收迴,重點是現在正下雨,沒品到教他大開眼界,深深覺得那男人丟盡所有男人臉麵,不!根本是不該稱之為男人,他打從心裏鄙夷。


    那個人渣走了之後,藍克勤心想被提分手的女人也該離開,怎料她不曉得是不是遭受太大打擊,竟然蹲在雨中哭泣,就像一隻落水的小白貓,身上的衣服髒兮兮,可憐兮兮。他看了一會兒,替她決定哭泣就到此為止,於是撐起傘來到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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