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叫我到會場,就是為了曝光我還活著。”


    “他把徐婕都算計進去了,那塊板子沒有被固定過的痕跡,很明顯就是被丟下來的。”何海東拳頭都硬了。


    徐婕摸了摸自己的頭:“我倒是沒什麽事,就是你生還的事已經傳開了。”


    “算了,我隻要還在這群人的局裏,這事就瞞不了多久。”蘇俊琳長歎一口氣。


    杭源安慰她:“其實這樣也好。姐姐既然還活著,那就光明正大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們都在,不會讓你一個人麵對。”


    她看著他,眼裏有微波浮動。


    白陽敲門進來,站在一旁不吭聲。


    “白陽,怎麽了?”


    白陽環視著屋內幾人:“從您迴來開始,電話和郵箱信息就沒停過。”


    “知道我生還後想來見一麵的人,有什麽想法我都很清楚。沒想到安寧的日子這麽短,還沒享受夠呢。”她笑著搖頭,“看看有哪些人需要見,不必要的就婉拒吧。”


    “......”


    “怎麽?還有什麽事?”


    白陽看了一眼杭源:“聯係最多的,是林氏船運。”


    杭源臉色驟降。


    “要見嗎?”白陽問。


    徐婕下意識吞咽,眼神在蘇俊琳和杭源之間來迴掃視。


    “最近和林氏船運又沒有什麽業務往來,不必見了。”


    聽著她漠然的語氣,杭源偷偷鬆了口氣:“姐姐,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他知道她必然不會願意再見到他,失去格泰已成為兩人此生鴻溝,再無轉圜的可能。


    可他還是害怕,止不住地擔憂她的眼裏還有那人的影子。他明白第一個真心愛護的人有多重要,那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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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俊琳生還的消息一度超過徐婕作為未來何氏夫人的熱度,盡管她保持低調,卻總感覺有人在故意煽風點火。


    她安慰了淩異幾句,便給徐婕撥過去。本想閨蜜間調笑兩句,接起電話的卻是徐母。


    “俊俊,你找徐婕吧?她被禁足了,現在不太方便。”徐母壓低聲音。


    “禁足?!”


    她仔細一問,果然是因為徐婕和何海東出席晚會的事。徐父大發雷霆,把徐婕關在家裏反省。


    她匆忙掛掉電話,又撥給何海東。


    無人接聽。


    這兩人怎麽迴事……


    尹玄沒敲門闖進來,驚愕失色:


    “小姐,何老先生……過世了!”


    蘇俊琳猛地從椅子上站起,尚未恢複的身體跟不上突如其來的驚慌失措,眼前一陣發黑,扶著椅背緩了好一會。


    杭源進來托住她:“別著急,我帶你去。”


    葬禮現場莊重肅穆,兩排整齊站著何家的管家和工作人員。沒有一個人說話,隻有隱隱的哭聲,真實的壓抑氛圍籠罩在頭頂。


    她拚命深唿吸調整情緒,過了好一會才緩緩走進去。


    來悼念的人中認出她,向她鞠躬示好,她卻隻盯著麵前的黑白照片而去。


    管家看她進來,立刻迎上前:“蘇小姐,您來了。”


    “……什麽時候的事。”


    “昨晚。”


    她閉上眼又睜開,盡力克製悲痛。


    “什麽原因?”


    “老人家昨晚從公司迴來,在車上突發心梗。前兩年老人家的心髒就不太好,家裏有醫生常駐。第一時間搶救了,但老人家真的已經……”


    她審視著他:“你能保證絕對不存在人為因素嗎?”


    “蘇小姐放心,所有流程我都會重新再查一次。目前看,老人家是壽終就寢。”


    她轉過頭:“何海東呢?”


    “……”


    她又問了一遍:“人呢?”


    “……小先生從昨晚目睹老人家過世,就出了門沒有迴來,我也聯係不上。”


    她怒火中燒,壓低聲音指著滿屋子的何氏股東:“現在這屋子裏的人哪個不是虎視眈眈,他還有心思玩失蹤?!”


    “我正想結束後聯係蘇小姐,您和小先生是多年摯友,或許能勸他迴來,”管家上前一步,“已經有好幾個股東來打聽小先生的動向,我暫時搪塞過去了。但明天要開股東大會,恐怕瞞不久。”


    “當然瞞不久!”


    管家立馬低下頭。


    “麻煩您暫時在這裏主持大局,今天之內,我會把何海東帶迴來。”


    她撂下話就走,杭源跟在身後,繼續打著何海東的電話。


    “還是沒人接。”


    “不用打了,等會打沒電了,就徹底找不到他人了。偏偏這時候,唯一能定位他的徐婕還不在。”


    兩人開車找遍h城所有的湖邊、公園、何氏名下的工業園,眼看太陽快要落山,夜幕降臨就更不好找了。


    她在副駕駛試圖定位何海東的手機:“我技術沒徐婕紮實,他身邊也沒有可用的基站,信號太差,我搜索不到。”


    “信號差的地方……”杭源若有所思,“無非就是山裏,水庫這種地方。”


    水庫?


    她想起何海東曾邀她去一個私人水庫釣魚,可她實在提不起興趣,每次都拒絕。有次問起,他說因是小時候父母常帶他去。


    “去水庫!”


    她和看守師傅說了幾句好話,讓杭源在外頭等著,隻身進了水庫。


    大老遠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頹廢地低頭坐在水邊,抱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她走到何海東身邊,沒著急拉他起來,蹲下身安靜地陪了十分鍾。


    何海東抬頭看到她,啞著嗓子:“你來了。”


    “為什麽不接電話?”


    “……”


    “你知道現在何老爺子還在大堂裏躺著嗎?”


    “……”


    “你知道明天股東大會嗎?”


    “……”


    她橫了他一眼,直接上手拎起他領子,扯不動,就直接往後一甩,男人直接摔了個人仰馬翻。


    “……你幹嘛……”


    何海東剛想叫囂,看到黃昏下背對著光,臉色黑的可怕的蘇俊琳,默默閉上了嘴。


    “迴去。”她直接下命令。


    何海東自嘲:“迴去幹嘛?我能幹嘛?父母從我小就過世了,我是爺爺帶大,這麽多年,沒有他我什麽也做不了。爺爺走了,我就什麽都不是了。”


    “確實,你什麽也做不了。”


    他猛地抬頭,沒料到她會這麽說。


    “你隻能看著自家產業毀在你手上。”


    她舉著手機在他眼前,何氏的股票一路狂跌,眼看馬上就要跌停。他盯著看了半天,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看他爛泥扶不上牆的模樣,她幹脆說出實話。


    “何老爺子兩年前身體就不大行了,他為了你能夠多吃何家一天的老本,硬是撐到今天。沒想到,你一天就給他謔謔完了,真是他的好大孫。”


    何海東皺眉:“你你你……怎麽說話這麽難聽?”


    “你都能在自己親人的葬禮上玩消失,還覺得我說話難聽?!想聽好話你就少做點荒唐事!”她大聲嗬斥。


    “我我我就是覺得難受!”何海東帶著急切的哭腔,“我一個親人都沒了……”


    她緩了口氣:“那你看我,有血緣的親人又在哪裏呢?”


    “……”


    “人怎麽可能永遠在庇護下生存。你們相較於我已經非常幸運,而我的幸運就是認識了你們,日子總要過下去。”


    “……”


    “如果你現在做,或許還可以腳踏實地的做點什麽。可如果不做,會追悔莫及很多事情。”


    何海東沉默了。


    “徐婕被禁足了。”


    “啊?”


    她輕蔑一瞥:“你還不知道?”


    “我……”


    “就你這樣,遇到事就自己跑路的,老婆還是不要娶了。”


    她抬腿就走,何海東趕緊拍拍屁股上的灰跟上去,卻結結實實挨了她一巴掌。


    他被打蒙了。


    “這一巴掌,本來就是要賞給你的。作為何氏唯一的繼承人,你無擔當無膽色,不顧自家榮辱,不顧家族發展,何老爺子養的是何氏未來的主人,不是個隻會哭的花瓶。”


    何海東捂著臉,大男人兩行淚又滑落下來。


    迴去路上,杭源看著後視鏡裏腫著半邊臉的何海東,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當事人還在揉著自己的帥臉,撅著嘴瞅著前排的女人,嘟囔著“真兇”。


    “你說什麽?”她冷言迴頭。


    “……沒什麽。”


    杭源忍著笑。


    “明天的股東大會,知道要說什麽吧?”


    “知道。”何海東乖巧迴答。


    “你是在何氏有實際職位的董事之一,樹立集權威嚴這點小事不用我看著你。但盯著你位置的人太多,你得想辦法盡量多拿一點籌碼在手上。”


    “可我的股份加上爺爺的,已經很多了。”何海東不解。


    “股份多少,又不影響他們在實際操作中架空你。何家子業務太多,何老爺子能把控得好分散權衡的各方權利,可你未必能行。”


    “那……怎麽辦?”


    她瞟了一眼後視鏡:“提拔一些自己信得過的人,在他們架空你之前先架空他們。親自去走訪一下重要的業務,確保賬本得放在你桌上。”


    “我知道了,”何海東似乎恢複了狀態“……送爺爺走後,我立刻去辦。”


    “現在就去。”


    何海東看著她,又和杭源在後視鏡裏對視了一眼。


    “除了必要儀式和守靈,其它時候我幫你看著。”


    蘇俊琳語氣顯得滿不在乎,何海東卻知道她的用心良苦。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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