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播撒進院落,透過素雅的純色窗簾映入房內,她微微睜開雙眸,似醒非醒間微微揚起臉龐沐浴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她坐起身靠在床靠背上,看著床沿上的繡花絲帕,絲帕裏的另一塊玉鐲昨天也被自己去當鋪當了錢,再三懇求當鋪老板也隻能按照之前的五十元大洋來當。當了父母留給自己的唯一信物她心中很是難過,但她相信自己的父母一定會原諒自己的,畢竟再好的東西也比不上弟弟的命重要。


    唐蕙文小心的從枕頭下拿出一包錢,昨天數了不知道多少遍,加上阿春給的錢一共180塊大洋,掏光身上值錢的依然沒有湊齊200塊,她已經想好最後一搏,決定在最後的期限日懷揣這些錢哪怕搭上自己的命也要將弟弟救出來。


    “蕙兒啊!”剛走出房間的蕙文聽見有人叫她,正是阿春奶奶,老人手裏拿著紙盒一個個糊著,因為眼睛不太好便托人從外頭拿些手工活兒在家裏做,賺些錢貼補家用,蕙文見狀立刻上前擁進老人懷中溫柔叫道:“阿奶,我是蕙文,”


    老人滿目慈祥微笑問道:“蕙兒啊,我聽阿春說今天你要去那裏將弘飛贖迴來,錢有沒有湊齊?”


    蕙文屏住內心的焦灼,心酸迴道:“阿奶,您放心,夠了。”


    老人放下手中的紙盒從衣服兜裏拿出一塊方帕,顫顫悠悠掀開邊角,露出了一對金燦燦的圓形耳環,


    “拿著,那種地方的人心狠的不行,幾多變故,你拿著把它賣了當了都行隻要能換著錢,拿著以防萬一。”老人的話讓唐蕙文瞬間破了防,眼淚止不住的掉了下來。


    “阿奶,我不能再拿您的東西了,阿春已經給我夠多了。”蕙文溫婉拒絕,老人卻異常激動說道:“不行,一定要拿著,錢財都是身外之物,隻要人平平安安的迴來,一切都會有的。再說我們這些東西比起先生太太給我們的差太多了,你不拿著我們會很難過的,我這把老骨頭如果死後更是沒臉麵對先生和太太啊。”


    幾次推諉最終蕙文拗不過老人的一番心意,便先拿在身邊再做打算。看著老人慈愛的目光,蕙文心中溫暖又堅定。


    吃過早飯她便獨自拿著錢去往黑市,途中經過那間當鋪,她在門口站了許久,看了看手中緊拽的那對金耳環始終邁不開步子走進那間鋪子,她知道這對金耳環對阿春和奶奶來說意味著什麽,她不想她們為了自己付出那麽多,她覺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


    抬頭看著當鋪上方金燦燦的牌匾,那份光芒在她低頭的瞬間蕩然無存,有的隻是眼前的困境和自己的義無反顧。唐蕙文深深吸了一口氣,抱緊手中的錢狂奔而去。


    與此同時馬路對麵一輛黑色汽車旁,一個頎長身影靠在車門邊,濃眉俊目緊盯著狂奔而去的蕙文,他眼神中充滿好奇和疑惑,閃身坐進車裏說道:“阿祥開車,跟上前麵那個女孩。”


    司機立即領會,瞬間啟動汽車緊跟在其身後。


    過了一會兒就開到了一處僻靜之地,見唐蕙文站在黑市大門口用力的敲打著鐵門,司機皺眉自言自語道:“她來這裏做什麽?”


    “這是什麽地方?”男子正是喬家大少爺喬宸澤。


    “少爺,這裏可是吃人不吐骨頭,有去無迴的地方。窮苦人家的孩子養不活,很多都被賣到這兒來,再被倒賣到各處,甚至國外。運氣好的去好點的地方能苟活下來,運氣不好的那可能被蠶食的連骨頭都不剩了。這女孩子也是膽大,一個人敢往裏麵闖。”司機阿祥搖了搖頭說道。


    正當兩人互相聊著,突然大門打開,蕙文沒有任何猶豫的走了進去。大門又重重的關上,緊盯著大門的喬宸澤看著大門關上的一瞬,心中一怔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他重重靠在車靠背上,心中疑惑萬千:這女子真是捉摸不透,她幹的事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


    僅僅過了七八分鍾,那黑市的大門又重新打開,隻見門內兩名大漢雙手扣著女孩的手臂,將她重重的推了出來,突如其來的推力將蕙文整個身子重重摔在了坑坑窪窪高低不平地水泥地上,頓時腿和膝蓋上好幾處褲子都被磨破連帶挫傷皮肉流血不止,卻見她顧不得疼痛,立刻起身又要再衝進門裏。卻被轉身而來的大漢用手中的皮鞭甩在了她的臂彎處和肩膀各處,嬌嫩的皮膚上頓時鮮血滲透而出。


    “不要賣我弟弟,再給我兩日,就兩日我定能籌到錢的,放我進去,放我進去······”看著女孩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模樣,喬宸澤心中不禁有些可憐她。


    門口的大漢見她糾纏不清,正欲再次將皮鞭甩出,不料被一隻大手牢牢抓住了皮鞭一頭,一雙劍眉怒目而視著大漢。


    “哪兒來的家夥,在這礙老子的眼,”話一剛出,隻見那大漢握緊拳頭朝著喬宸澤方向打去,一眨眼功夫喬宸澤用手掌輕輕拉過對方的拳頭,順勢來了一個過肩摔,將那大漢牢牢鎖死在地麵上動彈不得。痛的那大漢直叫喚:“哎呦喂,我的手,我的手,快放開我······”


    另一個大漢見狀正要揮拳上前攻擊,被迅速趕來的司機阿祥一把扣住手臂,


    “兩個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這樣毆打一個弱女子,太過分了,小心我報警抓你們。”


    大漢依舊猖狂叫道:“哈哈哈報警抓我,你們報啊,當心我們老大做了你。”


    喬宸澤見兩人竟然如此無法無天,便更加用力掰扯住對方,痛的兩人哇哇亂叫。正在此時,從大門內出來一人,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手裏拿著煙袋,不緊不慢跨門而出。


    “這位先生,不知道我的手下怎麽得罪你了,讓你這麽大打出手啊!”


    “老爺快救我們,這小子太張狂了,”兩大漢急忙求救。


    喬宸澤看向那人便說道:”他們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一個弱女子,還把她打成這樣,實屬過分。我隻是看不過去出手製止他們,但看來他們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那男人捋了捋一撮小胡須說道:“怕不是先生誤會了,是這女子糾纏不休擾了我的生意在先,我讓手下請她出去而已,”


    “你們是這麽請的嗎?”喬宸澤看向一旁傷痕累累的蕙文質問著。


    突然累倒在地上的蕙文掙紮著起身走到那男子身邊跪了下來,喬宸澤一時看的有些懵。


    “大老爺求你,求你放了我弟弟,我把錢都帶來了,求你放了他。”蕙文的喉嚨哭喊的已經有些嘶啞。


    那老頭抽了口煙說道:“姑娘,你的錢根本就不夠啊,三百塊大洋一分都不能少。嗬嗬嗬。”


    “當初說好兩百塊大洋的,何故又多加了一百,你們隨意加價不講信用。”蕙文咬緊幹裂的嘴唇,微顫的唇間隱約溢出點滴鮮紅。


    “三百就三百,你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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