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唉聲歎氣,一時間束手無策,“這可怎麽辦,剛剛又有人死了,已經第十個了,不能再拖了。”


    照著這個速度,要不了三日,京都就會成為一座死城。


    到時敵國定會率軍直取皇宮,隻要陛下戰死,他們蒼梧就完了。


    太醫們麵麵相覷麵如土色,他們活了大半輩子,難不成臨了還落個家破人亡的下場嗎?


    宮門緩緩打開,帝後相攜走出。


    百姓們哭喊聲猛然停止,驚喜看著相攜而來的兩人,


    “陛下和皇後娘娘出來了……”


    “陛下和娘娘來救咱們了,快跪下,參見陛下,參見娘娘,陛下萬福,娘娘金安!”


    百姓們聲音虛弱的唿喊,此刻在他們眼中,施恆與薑芙就是來救他們脫離苦海的神。


    施恆眸光微閃,他隻知百姓私下喚他暴君,竟不知他們也會依賴自己,冷硬的五官緩和了些,淡聲道:“平身。”


    “是,多謝陛下。”百姓們相互攙扶著坐下,麵色青白。


    眼中卻沒了先前的灰敗,一股生的希望在他們心中蔓延。


    陛下能定四海,統八荒,雄才偉略天下少要,他們是他的子民,他定然會護他們周全。


    一個個期望的目光落在施恆身上,無聲的訴說著自己的懇求。


    施恆劍眉微皺,掃視四周,最後落在角落處還在苦心鑽研的太醫身上,“芙兒,可能受的住?”


    這裏氣味難聞,她自小嬌生慣養,何時受過此等罪。


    側頭看向身旁女子,眸中閃過懊悔,早知環境如此糟,他說什麽都不會帶她出來。


    薑芙忍著胃中翻湧,輕輕搖頭,柔聲道:“臣妾沒事,陛下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不用顧慮臣妾。”


    施恆挑眉,淡笑道:“倒是朕小瞧了你,既如此,隨朕去瞧瞧太醫們吧。”


    菟絲花不再嬌弱,著實令他吃驚,不過想想之前芙兒怒斬楚有道人頭時的模樣,他又覺得,芙兒從來不是菟絲花,而是帶刺的紅玫。


    長得嬌豔美麗,卻身藏利刺,稍有不慎便會被她紮傷手指。


    兩人一路來到黃太醫處,見他看著手中的紙屑唉聲歎氣,神情專注,連他們到了都未發覺。


    施恆皺眉出聲,“可有查出什麽?”


    黃太醫大驚,猛地抬頭見是施恆,嚇得慌忙起身行禮,“老臣參見陛下,參見皇後娘娘,陛下……”


    施恆出聲打斷,“行了,事情緊急就不用再注意這些繁文縟節。”


    “是。”黃太醫起身,擦了擦頭上冷汗,苦著臉將手中紙屑雙手奉上,“迴陛下,剛齊相得到消息,煙火含毒,命老臣查驗煙花殘骸,盡快製出解藥……可老臣無能,看著這些快被燃燼的紙屑束手無策啊。”


    死的人越來越多,他聽得心慌,更何況他的妻子和孩子還在這些人裏呢,每聽到有人死了被抬出去,他都要抬頭看兩眼,生怕被抬出去的是自己的親人。


    施恆看著對方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劍眉緊皺,“出息,子騫現在何處?”


    福全命人搬來椅子,小心放在施恆和薑芙後麵,“陛下,娘娘請坐。”


    施恆淡淡掃了眼,揚袖坐下,墨色大麾下的手緊緊拉著薑芙,一刻也不鬆開。


    薑芙被他拉著坐下,好奇看向黃太醫手中的紙屑,“你想從這上麵分辨出毒素?”


    黃太醫,“迴皇後娘娘話,毒粉既然混在煙火中,這紙上定然也會沾染上少許,可惜老臣無能,實在沒有辦法啊。”


    揉了揉臉,轉身麵向施恆又道:“陛下,齊大人說要捉拿西域反賊,剛獨自駕車離開了。”


    “獨自?”施恆抬眸,冷眸含怒,“你說他一人去了?荒唐!”


    齊子騫不會武功,他獨自一人去豈不是羊入虎口,這和送死有何區別。


    黃太醫想了想,忙道:“說來也不算一人,同行的還有個孩子。”


    施恆揉了揉眉心,“他自己送死就算了,怎麽還帶著一個孩子去?瘋了不成?”


    不過他怎麽不知齊相府內何時有個孩子。


    “季衛。”


    “臣在。”一身穿飛魚服,身配長刀的男子走出,單膝跪地,垂頭間隙深深看了眼薑芙。


    “你帶人去接齊相迴來,務必保他周全。”施恆冷聲命令。


    “是,微臣領命。”季衛朗聲應道。


    起身看向身後,抬手指了幾人,“你,你,還有你同我接應齊相,其餘人留下,保護陛下與娘娘。”


    “是。”


    聲落幾人訓練有素的跟著季衛大步跑開。


    薑芙皺眉看去,心中悶堵,季衛迴來了?何時的事?


    她為何不知?


    側頭看了眼身邊男人俊冷的側顏,勾唇露出一抹苦笑,他是擔心自己憂慮,還是怕自己會偏幫父親?


    不管為何,他瞞了她。


    手緊緊攥著衣角,麵上平靜,故作好奇的問道:“季衛何時迴來的?查的事可有結果?”


    施恆握著她的手把玩,薄唇上揚,眸光暗了暗,“迴來有段時日了,前些日子太忙,朕便忘了告知芙兒,芙兒會惱朕嗎?”


    薑芙輕笑出聲,“陛下說笑,臣妾怎麽敢惱陛下,況且陛下事務繁忙,忘了便忘了吧。”


    施恆唇角笑意加深,鳳目看向身側女子。


    僅露的一雙眼中一片清明,無悲無喜,他劍眉微皺,握著薑芙的手猛然收緊。


    眸中泛出冷光,“你該惱的。”


    他不喜歡芙兒如此模樣,他想她在乎,怒或者笑,都能證明她在他身邊。


    現在她縹緲的像是天邊的雲,隨時都會消散。


    薑芙柳眉緊蹙,痛唿出聲,“陛下,您抓疼臣妾了。”


    施恆嘴角上揚,卸了力道輕輕揉了揉她柔軟的手背,“抱歉。”


    瞧,如此多好,知道疼的才是活人。


    薑芙怪異看了他一眼,暴戾的帝王同她道歉?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黃太醫在一旁尷尬站著,退也不是,看也不是,帝後柔情蜜意,他站在一旁當真不妥啊。


    四周百姓已經被禁衛軍帶到臨時架起的帳篷內,深秋風寒,他們又中了毒,身體更加怕冷。


    有了帳篷遮擋,百姓們麵色好了些。


    但他們人實在太多,一個帳篷擠下二十人,一個個蜷縮著窩在茅草墊子上。


    縱然條件艱苦,可也好過他們在外麵吹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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