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眾人聞言, 皆是有些詫異的看向顧北塵。


    這一桌菜,看起來色香俱全,十分有水準。


    他們本都以為是鹿呦呦做的,顧北塵是公子哥,需要侍女照顧日常起居,方才帶鹿呦呦上山修行。


    沒想到,這一大桌菜竟是顧北塵做的?


    “我家公子做菜可好吃了呢,你們趕緊趁熱嚐嚐吧。”鹿呦呦笑道,笑容中還透著幾分驕傲。


    “行,那我嚐嚐小師弟的廚藝。”薑思思已經拿起筷子,先夾了一塊清蒸魚,在湯汁裏蘸了蘸,然後喂到嘴裏。


    她愛吃魚,但一般廚子做不好魚,總有一股去不掉的腥味。


    可這魚肉一入口,口感無比鮮嫩,魚肉的鮮美與醬汁相得益彰,交織在一起,在舌尖上綻放,令人迷醉,竟是感受不到一絲的魚腥味。


    她感覺自己像是突然一頭紮進了大海,徜徉其中,實在是太令人愉悅了。


    “鮮!太鮮了!”魚肉順著喉嚨滑了下去,薑思思看著顧北塵讚歎道。


    她本出生富裕之家,自小錦衣玉食,八年前跟著師父上山修行,自那以後便極少吃到什麽美味的食物,大師兄偶爾會帶她去海源城裏的飯館打打牙祭。


    可那些飯館廚師的廚藝,確實遠不如顧北塵。


    光是這一道魚,便是她吃過的最美味的清蒸魚。


    調料不多,保留了石斑魚最本味的鮮美。


    火候恰到好處,魚肉鮮嫩而不散,這一點也是絕大部分廚師做不到的。


    “薑師妹的嘴巴可是相當挑剔的,能讓她讚不絕口,我也嚐嚐。”沈南星夾起了一塊涼拌雞,雞肉表麵裹著一層紅油,上邊沾滿了熟芝麻,色澤十分誘人,聞著有股濃鬱的酥香。


    入口一嚼,雞肉脆嫩,又帶著幾分嚼勁,裹在表麵的芝麻粒嚼開後,就像是在嘴裏爆開的香味炸彈,與紅油交織在一起,帶來麻辣與酥香,賦予了雞肉更為醇厚馥鬱的滋味。


    沈南星頓時眉飛色舞,這複雜的滋味,絕妙的口感,實在是令他有些措不及防。


    他是好酒之人,平日在七星島間穿行,常有同門為感謝而宴請他。


    喝酒,自然是要有下酒菜的。


    七星島上有口碑的館子,他都嚐過了。


    可從未有一道涼菜,能給他如此大的驚喜。


    將帶著脆骨的雞肉細細嚼了咽下,沈南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舉杯向顧北塵道:“顧師弟,你這雞肉做的可太美味了,我敬你一杯。”


    “好吃便多吃些。”顧北塵也給自己倒了杯酒,與他碰杯同飲。


    “痛快!”沈南星大笑,又夾了一塊雞肉喂到嘴裏,細細品味起來。


    雲錚與青梧修行多年,本已不食煙火,可見沈南星和薑思思吃的那麽香,還讚不絕口,也是忍不住動筷嚐了嚐。


    雲錚嚐了一口紅燒肘子,連皮帶肉,肥瘦相間,入口本以為會有些肥膩,沒想到卻瞬間被那軟糯的口感征服,伴著醇香的醬汁,將他扯迴了大口吃肉的記憶,這滿足感實在是太過強烈了,讓人難以拒絕。


    “海源城中,無一家飯館廚師的廚藝能比得上顧師弟的。”雲錚看著顧北塵,由衷讚歎道。


    青梧嚐了一口野菜,這種卷成一個圈圈的野菜,在搖光峰的後山上有不少,隻是從未有人會吃它。


    口感脆嫩,吃起來比較清爽,味道不算驚豔,卻讓她迴憶起了一些人和事。


    小的時候,家境貧寒,母親總會帶著她去山上挖野菜。


    那時年幼,不懂苦難是什麽滋味,隻覺得上山挖野菜好玩。


    直到後來,她的母親為了讓她活下去,在饑荒中被餓死。


    父親含淚要將她賣給他人,隻為了換取一袋小米,給弟子求一線生機,也讓她有機會活下去。


    那個時候,師父恰好路過,便將她帶迴了搖光峰。


    父親和弟弟得到師父的接濟,也活了下來。


    可她再也沒有母親了。


    她的母親就像童年時的野菜,隻會偶爾出現在記憶中,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模糊。


    可這一口野菜,似乎又將她的記憶帶迴到了那片長滿野菜的山坡上。


    母親清瘦的身影,虛浮的麵龐,愈發清晰。


    淚光在眼裏微微閃爍,終究還是被她憋了迴去。


    她又夾了一筷子野菜,默默品嚐,許久之後,臉上露出了一絲釋懷的笑容。


    這一頓飯,一個時辰。


    顧北塵做的菜被吃的精光,還喝完了三壇酒。


    而從山下打包迴來的菜,卻幾乎沒動過筷。


    少年意氣風發,少女巾幗不讓須眉,嬉笑打鬧,實在熱鬧。


    顧北塵話不多,但臉上始終帶著笑意。


    鹿呦呦倒是很快與眾人打成一片,與薑思思已經是姐妹相稱。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忽悠的,或許是薑思思喝了幾杯酒有些醉了,一口一個呦呦姐,叫的格外親熱。


    “你叫她姐,叫我師弟,這可怎麽算?”顧北塵笑問道。


    “沒關係,顧師弟,咱們各論各的。”薑思思拍著顧北塵的肩膀道,然後醉倒在鹿呦呦的懷裏。


    “交給我吧,我帶她迴去。”青梧從鹿呦呦手中接過薑思思,直接將她橫抱起來。


    雲錚扶起醉意熏熏的沈南星。


    “顧師弟,明日……明日等我醒來,我來助你修行……”沈南星拉著顧北塵的手道。


    “這可不興助。”顧北塵抽迴手,虞清韻和鹿呦呦他能接受,但沈南星肯定不行。


    “他醉了,我先帶他迴去。”雲錚扶著沈南星離開。


    “這些人,可真是有趣。”鹿呦呦看著他們四人的背影,笑道。


    “的確有趣。”顧北塵也是笑道。


    院子裏一桌狼藉,鹿呦呦揮手便清理了,剩餘的飯菜不少,也隻能做了無公害處理。


    “倒了好多剩菜,要是養條狗就好了。”鹿呦呦有些惋惜道。


    “吃剩菜還行,你要是想拿它試菜,還是饒過它吧。”顧北塵笑道。


    “公子……”


    ……


    一夜無話。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顧北塵便到了大殿前的懸崖邊上,開始修行。


    漫天紫氣與靈力一並向他湧來,這般盛景,就連半山腰的外門弟子都能看見。


    雲錚等人,也在議論聲中醒來。


    “不是,顧師弟才來第二天,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修煉啊?他不睡懶覺的嗎?昨天他也喝了不少酒吧?”薑思思揉著惺忪的眼睛,披頭散發,宿醉少女毫無形象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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