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落以為早上給他看這款手表,能夠表達得差不多。


    如果沒有那個意思,這款情侶女款,她不會拿出來。


    而昨晚接到潘櫻的電話,得到他生病,匆匆出門之際,還將這個禮盒放進了包裏。


    因為她好像來這裏時,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們兩人之前像兩條直線,即便有多交纏,卻始終沒能完美重疊,沈啟那番點撥,讓白初落調整了原本的位置,走向了一直在正中心等她的另一條線。


    今日,兩條直線徹底合二為一。


    而最後一步,由她主動邁出。


    白初落第一次做這種事,以前去談幾個億的大項目,都沒這麽緊張過。


    以至於說完那句,就靜下來等待對方迴應。


    期間她眉頭依舊輕輕皺著,淺色的眸子又天生自帶冷感,那股氣場不知不覺就展現出來,不像來表白,像是來討債。


    沈之靳看著麵前的女孩。


    本來感覺過去這麽久,時機夠成熟,沒想到被她搶了先。


    白初落性子冷淡,不會直接說‘喜歡’‘愛’這些詞,但這次她的表達能力爆表了。


    她剛剛的每個字,對沈之靳都有著巨大的衝擊力,在他心裏掀起驚濤駭浪,久久無法平息。


    他低頭看著白初落手中的禮盒,良久,突然很輕的笑了聲。


    白初落在等他迴應,不知道他笑是哪個意思。


    她向來隻做有把握的事,認定的事,無論如何也要達到心目中的要求。


    她眉頭皺得更深,“你……”


    話音剛出,她就被一股力道往前帶,而後,落入一個無比熟悉的寬大懷抱。


    包裹她的氣息和今早睡覺時一模一樣。


    男人手放在白初落腰間,像是失控了,力道有些大,發了狠的將她抱緊,硌得她腰背的骨頭有些生疼。


    沈之靳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處,聲音沙啞,在她耳邊低喃,“好。”


    上次故意耍了小心機,想和白初落帶情侶款,心理得到小小的滿足。


    同時想讓別人誤會,誤會他們之間有點什麽,這樣她身邊那些妖魔鬼怪就自動散了。


    所以即便白初落送他的生日禮物是新手表,他很喜歡很喜歡,但還是更喜歡和她戴情侶款。


    無形中的一種占有欲,也算是自欺欺人的方式。


    而這次,不用再自欺欺人,而是……名副其實,名正言順。


    白初落忍著腰間的疼痛,不知是不是抱得太緊,她隱約感覺沈之靳的身子輕輕顫抖。


    屋裏有暖氣,兩人衣服穿得不多,她頸窩的唿吸之氣灼熱無比。


    沈之靳的體溫好像在上升。


    白初落抬起手,從他後背迴抱,“你答應了。”


    簡單四個字,讓沈之靳稍稍冷靜,低聲在她耳邊說:“你應該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隻有一個。”


    白初落認真想了想,“我想過第二個。”


    想過沈之靳如果不答應的處理方法。


    沈之靳:“拒絕誰也拒絕不了你。”


    白初落接話,“是第二個也沒關係。”


    沈之靳頓時來了點興趣,偏頭帶著笑意看她,“我要是不知好歹拒絕,落寶打算怎麽辦?”


    白初落淡然反問:“你聽說過我談合同的傳言嗎?”


    “當然。”沈之靳唇角彎了彎,“落寶想談的合同,最後都會成功拿下,勢在必得。”


    “是,即便中途有困難和挫折,結局不會變。”平時白初落不在意這些傳聞,但今天她想用來打個比方,“所以,你剛剛就是我想談的一份重要合同,結果無一例外。”


    沈之靳原本想聽聽她會說什麽,這會兒覺得唿吸都慢了下來。


    良久,沈之靳輕輕歎息,“有時候,學東西的天賦太高,也不是好事。”


    他家落寶學會後,進步的速度簡直開了火箭。


    天天被這麽撩,遲早出事。


    白初落並不知道自己下意識的比喻有驚人的效果,不能理解他的話,“為什麽?”


    沈之靳一隻手放在她的後頸窩,指腹帶著強烈的溫度,輕輕摩擦了兩下,嗓音低低的,“因為……沈老師怕引火自焚。”


    對於這個解釋,白初落還是沒能理解。


    甚至更為費解。


    引火自焚這個詞用在這裏,確定沒用錯?


    不過,他這會兒身上的體溫,是有點自焚的趨勢了。


    白初落推開他,用手試探沈之靳的額頭。


    可能是被他抱得久,兩人挨在一起,她掌心的溫度升高不少,用手掌心一時半會測不出真正的溫度。


    白初落:“低頭。”


    沈之靳很聽話,照做的低下頭。


    身高差距拉近,白初落將禮盒放進口袋裏,空出手,防止他亂動,她抬手幹脆捧住他的臉頰,緊接著自己湊過去,與他的額頭親密相貼。


    額頭不比手掌心,不會輕易升溫,是最好的人體測量方法。


    這舉動,沈之靳沒有料到。


    此時他們近在咫尺,鼻尖抵著鼻尖,唿吸相吸。


    然後,沈之靳的體溫似乎躥得更高了。


    白初落停了將近十秒。


    這十秒對沈之靳來說,無疑是冰與火兩者不斷徘徊,才沒有失去理智。


    “落寶……”他聲音染上濃濃的沙啞。


    白初落離開,蹙著眉,嚴肅的語氣,“你又發燒了。”


    ……


    半個小時後,醫生過來,熟練的給沈之靳輸液。


    沈啟聞聲過來。


    他就說要再紮一針,比較保險,偏偏沈之靳不聽。


    他過去時,白初落和醫生剛好去了外麵。


    沈啟踏進臥室,看見沈之靳坐在沙發上,旁邊立著輸液杆,手背再次貼了一張白色醫用膠布。


    而沈之靳看著心情十分不錯,完全沒有昨晚他過來時那種病人該有的沉悶。


    唇角有著弧度,眼底有笑。


    大有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氣勢。


    他們雖然不是同父同母,身為堂兄弟,都是沈家大家庭的血脈,沈家除了沈之夏稍稍遲鈍,情商普遍高。


    看這架勢,沈啟大概猜到沈之靳和白初落估計是成了。


    沈啟坐到另一邊的沙發裏,“就算大功告成,你也不至於高興到發燒吧?”


    沈之靳這麽多年拚命壓製著感情,沈啟作為旁觀者,一清二楚。


    如今全數迸發出來,高興到發燒,不是沒可能。


    沈之靳說出再次發燒的重要原因,“早上衝了個冷水澡。”


    因為一件簡單的黑色襯衣。


    沈啟:“?”


    沈啟聽得直皺眉。


    這都什麽話?


    當大哥的必須嗬斥兩句了,“明知道自己昨晚高燒剛退,早上你洗什麽冷水澡,不要命了?你的命有多珍貴心裏不清楚?”


    沈之靳沉默著,當了一個合格的被訓人。


    沈啟訓完話,後知後覺才細品這個‘冷水澡。’


    趁著白初落和醫生沒迴來,沈啟一言難盡的表情,嘲笑道:“還以為你清心寡欲,結果就這?沒出息。”


    方才乖乖被訓話的沈之靳不鹹不淡迴擊:“以前覺得那種關係必須結婚,後來屈身當床伴也樂意,你有出息。”


    “……”


    沈啟不爽的嘖了聲,互相傷害,“過去的事還拿出來提?現在我們都準備結婚了,好事都在後頭,誰沒個以前。”


    沈之靳轉移話題,“幫我拿個東西,後麵保險櫃第一格,密碼0516。”


    沈啟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不計較,起身到了那排保險櫃前,輸入數字密碼0516。


    打開前,沈啟很好奇什麽東西還放專門放保險櫃裏,重要文檔?


    打開後,發現第一格裏麵,隻有一個精致的禮盒,像是首飾類。


    沈啟將禮盒拿出,重新合上保險櫃,原路返迴。


    禮盒正正方方,比戒指盒大,因此排除戒指。


    沈啟走到沙發邊,將禮盒放到沈之靳麵前的茶幾上,難免好奇,“什麽東西?”


    “手表,情侶款。”沈之靳補充,“落寶送的。”


    “……”


    沈啟額角一抽,嚴重懷疑沈之靳讓他幫忙拿出來隻是借口,炫耀才是真!


    這時,白初落進了屋。


    沈啟:“我還有事,阿靳就交給你了,幫我盯著他,弟妹。”


    ……弟妹?


    不等白初落有反應,沈啟便離開了。


    偌大的臥室剩下他們兩個人。


    白初落手端著一杯溫水,坐到沈之靳旁邊,遞給他。


    沈之靳將水喝了。


    白初落的手機震動起來,分公司總經理來電。


    她接聽,“喂。”


    “白總,下午兩點的會議,準時開嗎?”總經理看白初落這個點沒到公司,便打個電話確定一下。


    白初落掃了眼腕上的手表,一點五十。


    她語氣冷冷淡淡,“推到明天。”


    總經理愣了片刻,畢竟一個多小時前通電話,白初落還特地交代他為會議做準備,誰能想到一個小時後突然變卦。


    總經理心想,白總對工作向來認真嚴謹,今天推遲會議,肯定有比會議更重要的特殊原因。


    總經理應:“好的。”


    第一次幹這事,白初落覺得有必要給個正當理由。


    於是,她看了看輸液中的沈之靳,給出原因,“對象病了。”


    總經理:“……”


    總經理:“???”


    總經理:“!!!”


    總經理心情三連變,他正在批閱文件,握著筆給秘書遞過來的文件簽字,這四個字,直接讓他名字最後一筆狠狠劃出紙張——


    白初落覺得這個理由還行。


    在總經理懵逼之際,掐斷電話。


    一抬頭,發現沈之靳正緊緊盯著她,眸色很深。


    白初落想了下,冷靜道:“說得不對?”


    既然結果無一例外,他現在就是她對象,況且他答應了。


    沈之靳靠著身後的靠枕,視線始終沒從她身上移開過,唇邊噙著笑,“白總這算不務正業麽?”


    “不算。”她應。


    以前她的確是工作狂魔,現在她也是工作狂魔。


    而兩者間的區別在於,會議可以再開,對象隻有一個。


    沈之靳這會兒有點後悔衝了那個冷水澡,若不是感冒發燒怕傳染給她……


    第一次當老師,然後學生逆了天。


    沈之靳右手輸液,左手拿過茶幾上的禮盒,“那麻煩落寶,給你對象戴上。”


    “……”


    白初落短暫的頓了頓。


    從自己口中說出來沒覺得有什麽,從沈之靳口中聽,又是另一個感覺。


    ‘對象’這個詞,從前遙遠又陌生。


    她有那麽一瞬間的不自然,畢竟第一次談戀愛。


    不過,在職場雷厲風行慣了,能震住公司的各種員工,經曆過眾多場麵和風浪,即便不自然,也沒表現得很明顯。


    眼底一閃而過後,白初落伸了手。


    她握住沈之靳的手腕,將他原來的手表取下,給他戴上。


    然後,她把自己手腕上的也摘了,拿出之前塞到口袋的禮盒。


    白初落剛想戴,卻被沈之靳握住手。


    他左手拿過女士款,微微側身,聲線染著笑,“禮尚往來,我也給我對象戴一個。”


    白初落:“……”


    他的燒還沒退,溫度比她的高,手指的觸感格外明顯。


    沒用‘男朋友’‘女朋友’這種稱唿,對象這種用詞再普通不過,屬於委婉的說法。


    白初落沒動,讓沈之靳給她戴。


    表麵淡定似水,眉眼一如既往有著疏離感,那句話卻讓她的耳朵悄然無息的爬上紅暈。


    稍稍緊張,她就會習慣性的屏唿。


    沈之靳給她戴好手表,一眼便觀察到她不正常的耳朵。


    明明剛才表白的時候態度那麽強硬,這會兒因為一句‘對象’就不好意思了?


    沈之靳笑了笑,輕輕捏了捏她的下巴,提醒:“唿吸。”


    “……”


    白初落麵無表情,唿吸恢複正常,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有的這個習慣。


    而且,這個壞習慣,沈之靳似乎比她本人更清楚。


    沈之靳偏過頭又笑了下,“學到了精髓,但業務能力不熟,還是不及格,落寶。”


    白初落不想聽:“你,閉嘴。”


    感覺到耳朵在發燙,為了緩解氣氛,她說完便拿出手機,企圖玩手機注意力。


    她對著手機屏幕,慢慢冷靜下來。


    然後,想起曾經李君曜叮囑的那句話,如果脫單,記得第一時間跟他們說。


    大家是好朋友,確實有這個必要。


    於是,白初落點開微信,先在她們姐妹的小群裏發了一條。


    李君曜不在群裏,她又單獨給他發了一條同樣的話。


    【脫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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