楉冰他們四人出來的時候,是劍試第六天的早晨,而且是第一批出來的,絕對穩過第二關,但還是要乖乖呆在比試場等待結果。


    楉冰其實覺得啊,既然他們在八迷陣裏的幾個時辰都是外界的好幾天的話,這不就是無止境的等待了麽,說不定還要熬上幾天夜才能把通關人數湊齊。


    可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樣,他們就是一個開關,一旦打開,後麵那些人就源源不斷地出來了,時間間隔非常有規律,讓楉冰覺得他們是商量好的一樣。


    而且這裏麵絕壁有撿漏她落下的那些木牌的家夥,真是便宜他們了!


    江穆棱也暫時放下了對心上人的執念,默默觀察的那些人,發現他們果然互相都認識,並且全都沒有和楉冰一行人打過照麵,似乎就躲在一旁暗中偷窺。


    這實在是令人毛骨悚然,讓楉冰不得不把原先的那些計劃在腦中推前了一個進程。


    直到晚上,一共有四十四人出了八迷陣,然後一直不見蹤影的保平真人就突然出現在比試台中央,捧著八迷陣,將裏麵被困住的人一一吐出,那些劍修的同門師兄弟便趕緊上台,把昏迷的、頭暈的修士扛走。


    “咳咳,現在我宣布,第二關的通過名額是三十二人,前三十二位出八迷陣的劍修可進入第三關,其他人迴去再勤勉修煉,年齡小的還能參加下次大會。”


    保平真人把八迷陣這等重要的法寶收了起來,用隨身攜帶著的一根粗頭拐杖輕輕敲了一下地麵,便有蓬萊的負責弟子上千,恭敬地遞上了一個小木箱,上麵隻留了一個僅供一個拳頭出入的小洞。


    “下麵由貝寧真人來講述第三關。”


    保平真人退下,蓬萊的第三名劍修長老走了上來,這位長老長得不太像舞劍的修士,胡子鬢毛長得要飛上天去了,瞪著一雙銅鈴般的大眼,臉頰紅彤彤的,蒜頭鼻下還長了一顆黑色的大痣。


    說實話,真的很像楉冰小時候過年時那些來縣裏表演的戲台班子裏耍大刀的漢子,要是再裸露胸膛,沾上點血腥,去集市豬肉攤子上冒充屠夫完全沒有破綻。


    這位貝寧真人天生一副兇相,而且真的不僅僅是長相唬人,他身上的殺氣也是重得很,所有人在感受到他氣息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位貝寧真人絕對殺過人。


    第二個想法就是自己可能也要被殺了,被洋洋灑灑地放幹淨血,利落地切成好幾大塊,成為一些再也看不出原形的零碎。


    貝寧真人一哼,就沒人敢大喘氣,隻見他從小木箱裏捏出一張折好的紙條,粗暴地攤開,讓人擔心那脆弱的紙片下一瞬就會在他手裏變得稀巴爛。


    “羅一鑫!”


    貝寧真人的聲音能讓楉冰聯想到河東獅吼,按理說,這麽叫別人的名字,被叫到的人肯定會虎軀一震,怯生生地不敢迴應。


    但羅一鑫也不是什麽普通人,聽見自己被叫到,他非常興奮,跳了起來揮舞著手臂,朝貝寧真人嬉笑著喊了句:“到!”


    貝寧真人、眾人:……


    貝寧真人看樣子也沒想迴應他,又抽出一張,“五霞堂,裴覺意。”


    人群的另一邊,有一個女聲怯怯地喊了聲“在”,所有人都看了過去,並對這個存活到現在都女修感到了敬佩。


    “抽到的兩人明天進行劍試,此為淘汰關,輸便輸了,沒有再比一次的說法。”貝寧真人又簡短地說了一些規則,便開始繼續抽簽了。


    沒有人敢在貝寧真人抽簽的時候去打擾問問題,感覺會被怒氣給吞噬掉,一個個宛如啞巴雞一樣站在前麵,隻能在心裏拚命祈禱自己在這一刻歐皇附體,抽到一個能吊打對方的對手。


    但,幾家歡喜幾家愁,有人能被安排到弱雞的對手,那些強大的劍修自然也會有各自的歸屬。


    江穆棱的對手在得知自己要和蓬萊首徒比試的時候短促地尖叫了一聲,然後整個人就軟了下去,崩潰到無法唿吸。


    楉冰、江穆棱和夏知秋都很穩,隻要不碰到彼此,他們都非常穩,過第一輪絕對沒問題。


    很幸運,他們都抽到了一個並不是很強的對手,夏知秋甚至不知道他們的門派,但能進入第三關,也算是三流門派中的一匹黑馬了。


    “明早見。”貝寧真人宣布完對決的名單後就消失了,不過大家也巴不得他早點走,場上大部分人都鬆了一口氣,開始零零散散地走下比試台,迴自己的住所,為明早的比試做準備了。


    楉冰之前那如懷春少女懷裏揣了個兔子般蕩漾的心思已經平複下來了,她在心裏狠狠地罵了自己幾句,自我譴責了一番,認為自己應該是被江穆棱的美色誘惑了一瞬間,她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江穆棱對她那一片赤誠的兄弟之情。


    但她沒想到的是,人家那是在動真格地用美色在誘惑,利用這財迷小騙子根深蒂固的顏控屬性,用盡了心思想讓她開竅。


    連江穆棱也沒想到,還真讓他翹成功了一點點。


    隻是楉冰現在換上了公事公辦的正經臉,江穆棱也不好繼續他的撩撥大計,也有一話沒一話的跟楉冰搭腔。


    “你們注意點,我覺得這前三十二人裏頭,估計有一大半都是極樂門的人,說不定這會兒也在討論著怎麽把我們斬草除根呢。”楉冰想到那個在八迷陣偷襲自己的人,扭頭對江穆棱說:“穆棱,迴去的時候查一下,我們在八迷陣裏麵的時候,大概是第一二天的時候,有哪位長老不見了的。”


    “嗯,”江穆棱先是點點頭應下,然後才問,“這有什麽用處嗎?”


    “我在八迷陣裏麵遇到襲擊了,那人很強,”楉冰這時才後知後覺地迴想起自己肋骨處的傷,雖然走著沒什麽感覺,但還是碰到了還是一陣生疼,“被打得慘死了,迴去得讓人看看肋骨斷了沒有。”


    “什麽?!”


    與楉冰一副“肋骨斷了也無所謂”的女漢子神情截然不同,其他三個人馬上把楉冰包圍起來,同為女孩子的瑾對楉冰上下其手,檢查著有沒有其他的傷,而江穆棱和夏知秋像是兩座高塔一樣立在楉冰旁邊,用略帶威脅的目光看著這個一點都不在乎自己身體的家夥。


    “怎麽迴事?都說出來!”


    ……


    楉冰迴了昆侖的院子就服了丹藥,還讓匪薇真人這個醫修給治療了一番,基本上沒有大礙了,但那三個人還是寸步不離地跟著楉冰,總覺得隻要稍稍離開一下,她就能自己往別人劍尖上撞。


    “這種事情是能忘記說的嗎?!應該見到我們的時候就第一時間說!”夏知秋難得能把楉冰當成小孩子來教訓,喊的聲音特別大,但瑾和江穆棱也沒有出來說什麽,顯然和夏知秋一樣生氣。


    “人都不知道逃到哪兒了,說出來不是添亂嘛,我覺得當時還是以出八迷陣為重……”楉冰弱弱地反駁,企圖找迴一點麵子。


    這是重點嗎?!我們的重點是療傷不能拖!要是知道楉冰斷了根肋骨,他們怎麽可能還讓她衝在最前麵劍砍對手,腳踢迷陣。


    江穆棱想到之前那個橫抱,他是不是碰到了楉冰的傷口她才疼得臉紅的?


    怎麽就不知道愛惜自己!


    楉冰被勒令傷患早點休息,連後麵的計劃討論都沒讓她參與,直接把人關臥房裏了。


    楉冰覺得好笑又感動,她其實也知道這傷不能放著不管,便接受了小夥伴們的好意,避著傷口躺在床榻上,墊了個枕頭在腰下,又抱著另一個軟枕,沾上沒多久就沉沉地睡著了,在夢裏忘記了一切傷痛。


    楉冰這邊在舒舒服服地睡覺,江穆棱這邊可是一點都不敢鬆懈,帶著他們這幾月秘密組成的小隊伍去查龍虎門和蓬萊的長老們了。


    這個小隊伍的組成比較複雜,什麽人都有,比如蘇絮、巫世桀、白顏等,基本上是被楉冰拉進來的,他們知道大概的事情,但關於極樂門的事還是隻有楉冰幾人才知曉。


    他們在不同的領域都有特長,比如蘇絮就是在市井裏混著長大的,骨子裏的感覺改不掉,圓滑世故,狡猾聰明,擅長從路人的嘴裏翹情報。


    而像是白顏,就是楉冰用來打探蓬萊內部消息的,因為白顏是蓬萊從上到下寵在心尖上的寶,所以隻要她撒個嬌,基本上都能得到她想知道的。


    當然,基於蘇絮提的要求,他們兩人來昆侖院子的時間都是岔開的,讓他能避開白顏。


    現在可能又要加上一個羅一鑫,江穆棱吃味地發現,楉冰的人緣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哪兒哪兒都有認識的人,而且大部分都是男的。


    還是包攬各種類型,各種性格的男的,可愛正太,風流妖孽,狂野型男等,而且,全部都是帥哥,充分地展現了楉冰顏控的本性,使江穆棱的光芒變得不那麽格外耀眼了。


    雖然還沒把楉冰同學抓到手心裏,但江穆棱已經覺得自己未來可能會一直泡在醋壇子裏了。


    白顏大晚上不方便出來,江穆棱看著前麵清一色的男人,麵無表情地代替楉冰給他們布置著任務,語氣生硬到感覺他們之間隔了一座大山。


    “咳,是我們有什麽做不對了嗎?”巫世桀低低地問,“江兄為何這樣的表情?”


    江穆棱:“……無事,天生這樣,臉上肌無力罷了。”


    眾人:……你管這叫肌無力嗎?你的臉都要塌到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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