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盡管已經成為了半神,但這一覺依舊睡了很長時間。當裴上元睜開眼睛時,時針已是指向了十一。


    十一點三十七分四十一秒。


    如果是在些學校,這個時間點大概是快要下課的時候,往往樺桉已經開始念叨今天中午食堂會有什麽樣的飯菜,自己要吃什麽什麽雲雲。


    摸了摸幹癟的肚子,裴上元翻身起床,從衣櫃裏挑了一套沒有什麽味道的衣服,拉開窗簾將被褥抱出去曬後,下樓覓食。


    盡管這裏是他的老家,但說實在話他對於這裏的記憶並不深刻,尤其是這裏的鄰居,也隻有小時候的那點朦朧印象。


    不過,對於那些老大爺老大媽來說,裴上元可不是個陌生的麵孔。


    “裴家後生,放假了啊?”


    麵對自來熟的老大媽,裴上元楞了一下,並沒有想起來這個微胖的大媽究竟是哪家的。


    不過出於禮貌,他還是迴應了一句:“是啊,昨天晚上迴來的。”


    “這樣啊,難怪我昨天下午沒看見你,原來是晚上迴來的。怎麽,這個點出去,是要去吃午飯嗎?”


    “是啊,家裏的灶頭好久沒有用了,也沒什麽吃的東西,就打算出去隨便找家店填飽肚子。”


    說著,裴上元後退兩步:“大娘,時間不早了,我先吃飯去了!”


    也不等老大媽反應過來,裴上元立刻扭頭就走,順帶還用上了小跑。一直跑出小區大門,他這才停下腳步。


    小區外圍原本有很多小餐館,但這幾年經濟越來越不景氣,基礎建設工程也大量招收工作人員,現如今還營業的也就隻有三家店。


    一家餛飩店,離得比較近;一家麵店,可惜不合裴上元的胃口;還有一家傳承自舊時代的黃燜雞米飯,要繞開半個小區。


    一番權衡利弊,最終還是選擇了餛飩店。一來,這家餛飩店距離小區門口不是很遠;二來,這家餛飩店已經營業數十載,口味絕對及格。


    因此,裴上元覺得這家餛飩店是吃飯的不二之選。


    他當然不會承認其實是因為他自己喜歡吃餛飩。


    “老板,一份大碗鮮肉餛飩,多加香菜……再來幾瓣蒜。”


    滇湘位於南方,自然是沒有吃餛飩加蒜的吃法,不過裴上元知道這家餛飩店老板其實是個名副其實的青州人。青州人吃蔥吃蒜那可是出了名的,他才不信老板會沒備一點。


    隨便挑了個靠牆的座位,接著便抬著頭看那台老舊電視。


    電視中正播放著的一篇新聞,說的是最近滇湘突然出現很多名為“全知神教”的教徒,並且在人群中大肆宣傳教義,違反了社會管理法和公共治安條例。


    看著那些身披白色大褂的教徒被警察押進警車,裴上元雖說沒有拍手稱快,但也是頻頻點頭。


    三戰過去這才多少年,國家的團結是必不可少的,這些宣傳邪典教義的家夥的確應該被抓起來。


    正想著,忽然間他看到記者警察翻開一名教徒的筆記,上麵赫然畫著一副裴上元十分眼熟的圖案、


    “這便是那些邪教成員的學習筆記,在他們的思想中,全知全能神識知曉天地萬物的,而究其根源便是因為這副圖案,他們稱之為先知之眼……”


    裴上元隻覺自己的腦海中發出轟的一聲巨響,隨後一陣不安快速湧上心頭,就連店老板何時端來餛飩,他都記得不是十分清楚。


    “小哥,看你這心神不寧的樣子,是失戀了還是考砸了?”


    “什麽也不是……大叔,你最近有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現象?”


    老板聽到這話,臉色變了少許,但很快就恢複原狀:“我是不明白你說的奇怪現象是指什麽。”


    “剛剛新聞裏說,最近有一個名為‘全知神教’的邪教十分活躍,你知道這些家夥的來曆嗎?”裴上元心不在焉地倒著辣子,一不小心倒進去小半罐,連忙用勺子舀到垃圾裏。


    老板點了根煙,剛抽兩口就看見一旁的牆壁上自己貼的禁止吸煙字樣,一拍腦袋又將香煙掐滅,隨後坐在裴上元的對麵:“我要是說不知道,你肯定知道我是在騙你。但是說實話,這些家夥太古怪了,據說基本上都是東邊山上的人。”


    “東邊山上……我記得那裏有個小山村。”輕輕咬一口餛飩,鮮美異常,裴上元不禁懷疑店老板放罌粟的手段是不是又變高明了。


    “可不是嘛,那些山裏的,平日裏就是鬼神叨叨的。前不久突降暴雨,一段路塌方了,露出一座被泥土掩蓋了上百年的神廟。自打那神廟出土,那些個村民就跟發了瘋似的,到處宣揚這全知神教。”


    店老板是三戰時期逃難到滇湘的,這裏很多老一輩都和他熟悉,消息的來源也是十分繁雜,倒有點像青州黑市的狗爺。


    隻不過,狗爺進局子之前好歹也是道上的大哥,而老板從到滇湘開始就一直安分守己。


    “也就是說,這一切的源頭,很有可能和那座廟有關係?”


    這話剛出口,老板就擺手否定:“誒誒,我可沒這麽說啊!”


    “放心,我不會說是你說的。”囫圇吞棗地將碗中的餛飩吃完,裴上元付了賬,迴家從櫥櫃中拿出紅三的證件。


    盡管他之前口口聲聲說不會再去蹚渾水,不過隻是傳達一個消息,應該不會蹚渾水吧?


    坐車來到警局,紅三的證件雖然不能輕易示人,但國安局的證件還是挺管用的,不一會兒裴上元就見到了負責這起案件的人員。


    白文瀚,滇湘警察局刑警大隊副隊長,也是這次抓捕邪教成員行動的主要負責人之一。


    剛剛審訊完兩個犯人的他正在和妻子通話。


    “本來以為這周可以稍微消息一下,沒想到突然蹦出這麽個事情來。阿玉,你跟寶寶說一下,就說爸爸正在處理好多壞人,星期日下午不能陪她去遊樂園了……我知道,我知道自己食言很多次了,但是……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掛斷通話,白文瀚轉身看向裴上元:“你就是國安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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