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忙伸手再探金澤的脈搏:“暫時不要說話用力,更不要再調動靈氣了,醫好了再說。”


    “嗯。”金澤瞧著蘇錦的目光閃閃,老老實實笑著點了點頭。


    “白坨……”同樣有氣無力的大下巴怔怔把話題拉了迴來,“你方才說,白坨,是靈藥?”


    蘇錦故意揶揄他:“真不知你是怎麽築基的,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白坨可以治好你的症候,但當年的、去年的,都藥力太小。得要年歲久的,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


    “上千年?!”哈克蘇目光之中的吃驚之色終於濃厚了不少,“竟然還有上千年的白坨?!”


    “想來是有的,”大下巴有氣無力的說道,“咱這北陸盛產白坨,隻是因為能入口的東西太少稀少,大家都把白坨當成食物來吃,總是當年就吃掉了。想來若有人跡罕至之地,白坨根本無人發現,便能存活的日子久些。”


    “但那東西入冬之後不是會被凍死的嗎?”哈克蘇仍自不信。


    大下巴嘿嘿一笑,大概跟他的樣貌有關,饒他隻是這樣虛弱的笑笑,都顯得很是猥|瑣:“若那白坨生長於靈氣充沛之地,本身都有了靈氣,想必也能抵禦嚴寒,熬過漫漫寒冬。”說到這兒,他又把目光緩緩投向蘇錦,“千年白坨,真的能治我這失心瘋的症候?”


    白坨並不能治大下巴的失心瘋,但蘇錦自然有別的法子治他。


    這話隻能心裏想想,卻不能說,因為哈克蘇是北陸土著,若能幫著他們尋找白坨。想必能夠幫助良多,至少他從小吃那東西長大,比蘇錦他們更加了解那東西的樣子習性,找到的可能性更大,到時候再看看那白坨到底是不是他們要找的白靈參。


    所以她自然是點頭的:“隻要找到那千年白坨,我便能根治好你的症候。”


    大下巴目光之中露出欣喜之色,扶著哈克蘇掙紮著坐起來大叫“去找”。這一聲大叫又讓他鼻孔之中淌出殷紅的血跡。情緒也稍稍有些激動。


    蘇錦連忙金針遊動,哈克蘇也在一旁連聲稟報安撫:“師父方才說要大家夥兒去找白坨、黃芪、白術、防風,大家早就已經出發了。”


    那四味藥的名字蘇錦方才隻說了一遍。哈克蘇便盡數記了下來,果然記憶力非凡,惹得蘇錦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大下巴的情緒這才緩緩穩定下來,無力的輕輕擺手道:“我方才是急了。腦子也不頂事,現在靜下來想想。他們的本事咱們知道,就算去劫去搶,也搶不來千年的白坨不是?”說到這兒,他目光之中忽然露出兇狠之色。刀子一樣朝蘇錦身上一戳,隨即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口唇微動念起咒語。蘇錦丟在一旁的翠綠鼻煙壺立刻迴到他手裏。


    因為動用了靈氣,他的嘴角鼻孔再次淌出一縷鮮血。但他毫不在意,狠巴巴將鼻煙壺的壺嘴對準蘇錦威脅道:“你,去給我找那千年白坨!否則老子便收了你,將你生生世世困在這山上,做我弟子徒孫的玩……”


    “啪!”


    一記重重的耳光打在大下巴臉上,因下巴過大,整個手印幾乎都印在他的下巴上,這點特長想來正常人等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達到的。


    “你!”


    想來大下巴沒挨過打,一時之間有些發懵,倒是哈克蘇看清了過程,正是看似虛弱的金澤手掌一揮給了大下巴一巴掌。


    哈克蘇氣得青筋暴跳,身形騰轉舉劍就朝金澤刺過去。蘇錦哪能讓尚未完全恢複的金澤親自動手?迅速調動靈氣朝哈克蘇的寶劍使出火靈術,看似鋒利無比、吹毛斷發的劍身應聲而斷,很快第二個火球又到了,直直射向哈克蘇厚厚的毛靴,靴頭部分立刻被火球燒了個圓圓的窟窿,凜凜寒氣迅速從這窟窿鑽進了哈克蘇的鞋裏。


    “你!”


    哈克蘇又將目光狠狠射向蘇錦,無奈蘇錦的修為遠高於他,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再上前拚命也隻是徒增笑柄。


    大下巴見哈克蘇如此才反應過來,不顧自己身受重傷嚎叫著朝蘇錦便撲了過去,蘇錦一晃身躲開大下巴的攻擊,再次隨手彈射出幾粒香菟子沒入大下巴的奇經八脈,隻是這次加了小心,彈射出的香菟子出手時便給了靈氣,剛一沒入大下巴的經脈便生根發芽。


    那邊金澤掙紮著想起身上前幫蘇錦,忽見大下巴臉上手上血管凸暴才放下心來,暫時隻提著赤霄劍守在一旁,若蘇錦抵擋不住隨時過去幫忙,抵擋得住便不再出手,讓大下巴、哈克蘇等人也瞧瞧蘇錦的厲害。


    大下巴自知有東西沒入經脈,連忙再次舉起翡翠鼻煙壺去吸,但這次為時已晚,香菟子已經在他的經脈中生根發芽,想吸出來已經沒那麽容易。


    他連忙加大力度,卻因調動了靈氣引發之前種在體內的毒種發作,耳鼻眼口再次流淌出殷紅的鮮血,臉上脖子上手上身上的血管也突然暴漲起來。


    “特娘的!”


    大下巴大吼一聲,拚死大力用鼻煙壺吸出一粒已經生根發芽的香菟子,香菟子被吸出來的地方頓時血流如注,靈氣四泄,傷得大下巴支撐不住,身形晃了幾晃單膝跪地,若不是哈克蘇扶著他,隻怕硬生生跌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這脾性還是不要治病了,”蘇錦冷眼瞧著大下巴冷笑道,“忘恩負義、嘴毒易怒,就算我治好了你的症候你也能把自己折騰死!”


    大下巴被哈克蘇扶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見蘇錦和金澤並沒痛打落水狗的意思才掙紮著坐在地上修煉療傷,哈克蘇一張冷颼颼的白臉終於有了焦急擔心之色,張著雙手想給大下巴幫忙療傷,卻又不知如何下手。


    “還不快來幫忙?!”他急得手足無措,隻能高聲催促蘇錦。


    蘇錦還沒說話,金澤那邊先笑了一聲:“我師妹給他治病了還出口成髒、言語威脅,分明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無恥小人,死了倒也幹淨!”


    哈克蘇自然也知道是自家師父不對,但要他說師父不對,肯定是做不到的。


    是以他張口結舌的搓了搓手掌,最後竟忽然撲通一聲衝著蘇錦跪下去:“求你救我師父!我師父醒了之後若還再傷你,我必以性命相阻!”


    蘇錦原也想借哈克蘇幫忙尋找白坨,是以故意猶豫了一下之後,無奈歎息道:“你這樣驕傲的一個人都肯替他求情,也算是忠心耿耿了。我救你師父,你也要告訴他醫者父母心,不必不信我會將他扔下不管。”


    “醫者父母心,”金澤也在旁邊搭腔,“那是醫者仁慈,並非懦弱。要是當兒子的不孝敬父母,還敢不孝不義,當父母的要殺死這混賬兒子也隻是分分鍾的事兒。”


    哈克蘇麵色青白,卻不敢再接話,隻裝作沒聽見金澤的挑釁一樣,咬牙答應了蘇錦的要求,這才得蘇錦扔過一粒丹藥給他,他如獲至寶塞進大下巴嘴裏,大下巴已如死灰的臉色這才漸漸好轉。


    “行了,”蘇錦故意扶著金澤轉身要走,“我帶走二熊,幫你尋找千年白坨。你好生等著吧。”


    “讓我大徒弟哈克蘇跟著你!”大下巴果然連忙大叫一聲,叫過之後差點又是一口鮮血吐出來,忙調動靈氣壓下那口鮮血,努力壓低了聲音悶聲悶氣問蘇錦,“你先把種在我體內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取走,讓我能夠調動靈氣,別跟個病秧子似的大聲說話都不能——你若答應,我就讓哈克蘇跟著你,幫你尋找白坨。”


    “你讓哈克蘇跟著我,是怕我不迴來,就算真的是幫,幫的也是你。”蘇錦故意冷笑。


    大下巴無言以對,又不敢再大喊大叫抑或衝過去跟蘇錦拚命,隻能壓抑著心中的怒火盡量好言好語的跟蘇錦說話:“幫我就幫我——你先取走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在你身體裏呆著,讓你別禍害百姓,挺好。”蘇錦邊說邊轉頭望了望二熊,正東張西望伺機而逃的二熊連忙做出無所事事的樣子望著洞頂,假裝根本不知道蘇錦看他。


    大下巴重重吐出一口氣,但臉上仍舊鐵青難看,因以他的脾氣,隻怕吐一晚上的大氣也難以紓解心中的鬱悶憋屈,但還得控製情緒跟蘇錦說話:“玨山村的事兒與我無關,我隻讓他們搶吃的,沒讓他們殺人。”


    “但他們殺了人,肯定跟你平日管束不嚴有關。”蘇錦再不理他,扶著金澤轉身離開,經過二熊時用術法控製捆仙索跟著他們往洞外走,“隻是不能調動靈氣,要不了你的命。相比玨山村老少,我自覺已經非常仁慈了。”


    大下巴不敢動怒,哈克蘇、短須男等人又不是蘇錦和金澤的對手,隻能眼睜睜任由他們帶著二熊離開,見他們快要出了山洞才連忙吩咐哈克蘇跟上:“你若敢也丟下老子不管……”


    “弟子不敢。”哈克蘇連忙躬身迴應了一句,又依依不舍說了句“師父保重”,才連忙疾步朝洞外蘇錦離開的方向跟了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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