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澤暗中大罵了自己一番才將心頭和臉上的熱潮褪去,盡量用隨意的口吻說些別的讓自己忘了這件事兒:“那白靈參是什麽樣子的?跟普通的人參有沒有區別?”


    蘇錦不知道他轉瞬之間的情緒變化,隻同平常一樣介紹道:“外型上確有相似之處——都是根莖在地麵之下,地麵上有葉有花。隻是因為白靈參隻生長於極寒之地,莖葉和花的尺寸進化得極小,如同埋在冰雪之中的一株小草;更麻煩的是,它的莖葉和花都是純白色的,根本不用陽光,隻需冰雪和靈氣便能生長。”


    “都是埋在冰雪之中的?”金澤說這話時覺得臉頰上還是癢癢的,“那豈不是很不好找?”


    蘇錦微微一怔:“年份不錯的白靈參必然蘊藏豐富的靈氣,隻要這參真的到了咱們的感知範圍之內,很容易就能發現啊?”


    “哦哦,”金澤也被自己說的傻話嚇了一跳,心驚肉跳的害怕蘇錦發現他此刻心神不寧,“我……我沒采過藥……一時糊塗了。”


    蘇錦雖然覺得奇怪,一向聰明的金澤就算沒采過靈藥也必然能夠想到,因為這道理簡單得如同在凡人堆裏辨別哪個人是修士一樣容易,但想想說不定真的是被海風吹暈了,便隨口應了一聲:“我也被這海風吹得暈暈乎乎的。”


    其實她心裏清明警醒得很,因為她心裏明白以自己的修為飛躍海峽是一件頗費力氣的事兒,必須全神貫注,並隨時補給丹藥,以免到了海峽那邊法器落地時遭遇未知危險沒有抵抗逃跑的能力。


    是以她隨口應了一句,又聽金澤不再說話。便仍舊依照羅盤的指示徑直朝北飛行。飛行中她漸漸有了寒冷之意,這是自從進入長春觀以來極難遇到的感覺,因為東塢山左近雖然四季分明,冬天也會下雪,但畢竟那些微寒冷對於修士而言,實在算不得什麽。


    即便到了東陸極北的那個小鎮,她跟著周寂同一起換上當地的厚衣服也純為好玩。並不覺得真冷。此刻朝海那邊飛了僅僅小半個時辰就有了寒意。顯然北陸被東陸確實要寒冷多了。


    為了溫暖身體,也為了補充靈氣,蘇錦又讓金澤幫她穩住法器。她想自己去懷裏取藥,吃掉一粒之後剩下的讓金澤拿著,之後再想吃藥補充靈氣便不會這麽麻煩了。


    金澤在蘇錦身後卻一動不動,說出來的話也頗為猶豫:“這樣換來換去的……不安全。不如我幫你取。”


    蘇錦隨口笑道:“在我懷中的乾坤袋裏。”一句話窘得金澤越發無話可說。


    “快些,”蘇錦見他今日如此安靜。隻能笑著提醒他一句,“寂同真人說過這海峽的寬度大概五六百裏,此刻應該已經過了大半,我隻需現在吃一顆。看見海岸線的時候再吃一顆,就好了。”


    金澤那邊稍稍猶豫了一下,終歸還是聽了蘇錦的話。默默將手伸過來仍舊跟方才一樣越過蘇錦扶住法器扶手。


    蘇錦連忙迅速從懷裏取出兩粒丹藥,一粒飛快放進嘴裏吞掉。另一粒交給金澤,讓金澤一會兒看見海岸線時再往她嘴裏塞一粒:“……免得咱們飛躍海峽之後遇上危險,我靈氣不足沒法子應付。”


    金澤隻是老老實實接過那粒丹藥,還是沒有說話。


    蘇錦隻當他真的被海風吹得難受,便加足馬力將法器駕馭得更快。後來漸漸看見下方的碧海漸漸變白成冰,冰麵漸漸加厚,漸漸加厚,最終冰層與大雪覆蓋的地麵連成一片,前方更是一望無際、連綿起伏的皚皚白雪,仿佛一個冰雕玉琢的世界。


    蘇錦便將法器飛行的速度放緩,與此同時讓金澤將最後一粒丹藥填進她嘴裏,再環繞著看不出到底是冰麵還是海岸的白茫茫世界中轉了一小圈兒,見此地靈氣稀薄,偶爾遇到的幾隻雪獸也隻是普通凡俗之物,便知此地雖然距離東陸最近,卻並不會有白靈參。


    她將這想法跟金澤一說,金澤也終於出生說話,表示讚同:“確實如此,白靈參必然生長在靈氣充沛之地。不如咱們暫時降落,休息整頓一下再重新出發。讓我也試試駕馭這法器,找到靈氣充足的地界在下去細細尋找。”


    蘇錦也是這個想法,便答應了一聲降落在一片看似平穩結識的地麵或者冰麵上。


    誰知他們兩個的腳剛一落地,便覺足下嘩啦啦一聲巨響,連忙手牽手飛躍出去!


    但見一條身長足有百尺的巨大海獅破冰而出,一口將他們乘坐的飛行法器吞進血盆大口之內,哢吧哢吧兩下便嚼了個稀巴爛吞進肚子裏,隨後立即扭動著肥胖卻靈活的身體朝他倆迅速撲了過來!


    蘇錦和金澤並不怕這俗物,但那小樓一樣的巨大身軀確實十分壯觀,一撲之下那厚厚的冰層便哢哢哢裂開無數巨大的裂縫,晶瑩清澈的海水立刻從那些裂縫中湧了上來,數十米之內的皚皚白雪都被海水融化,半透明的、層層斷裂的冰層毫無遮掩的展露在蘇錦和金澤麵前。


    蘇錦被金澤拉著飛躍到安全的地界,眼前發生的一切不足以讓她害怕卻也震懾裏非常。尋常在電視或網絡上看到的海獅跟真實的血腥模樣相差太遠,看似平靜安寧的皚皚白雪之下忽然冒出的未知危險也讓長途飛行有些微微倦怠的她重新打起精神。


    好在隻是一頭凡俗海獅,雖然身形巨大卻不止一曬,金澤迅速抽出赤霄劍隨手一甩那海獅便鮮血四濺,轟然到底。


    更為壯觀的是,海獅的鮮血透過海水四散開來,頃刻之間便有無數頭海獅被那血腥吸引過來,毫不遲疑的撲上去將死掉的海獅分食。那些海獅大大小小,有的看起來隻是海獅之中的黃口幼兒,撲搶分食同類的動作卻毫不遲疑,甚至因為被比它龐大的同類擠到後麵而吱吱高叫,仗著相對靈巧的優勢跳起來重新衝上去。


    金澤已經趁著這機會拉著蘇錦施展輕身術跳躍到安全地帶,那一大群同類相殘的海獅漸漸成為一堆團成一團的蚯蚓,又漸漸成了一個黑點。雖然凡俗海獅不足為懼,但畢竟數量眾多又身形龐大,更重要的是,殺了它們也毫無好處,還憑白耗費靈氣。


    法器沒了,在這茫茫北陸之中尋找一株隱藏於冰雪之下的白靈參,簡直是大海撈針。


    金澤看出蘇錦眼中的失望,連忙安慰她道:“我身上有些符紙,可以製作幾隻飛船飛鶴代步。”


    蘇錦心頭一喜:“你還會製作飛船飛鶴?”她記得以前在青雲鎮的時候,金澤就在修煉之餘研究了陣法,沒想到他懂得的東西不止那一點。


    “我從小向往修仙世界,對很多東西都感興趣。再說用符紙製作飛船飛鶴也不是什麽難事兒,沒事兒的時候我教教你,你也能很快學會。”


    “好。”蘇錦曾經被金澤影響著學習過一段時間的陣法,也知道些皮毛,但因為這些年一直忙於丹修,一直沒有機會深入學習。看看金澤,同樣也是這五六年的時間,不但煉氣圓滿還兼修了製符和陣法,真是讓人自慚形穢。


    金澤說做就做,從懷裏掏出符紙朱砂,蹲在地上想以膝蓋為桌卻不平整。蘇錦想起自己乾坤袋裏有書,便順手掏出那本《修煉實錄》遞給金澤,金澤微微一愣便接了過來,在符紙上一筆一筆的畫了起來。


    蘇錦並沒研究過畫符,隻偶爾見周寂同畫過也沒在意。今次見金澤禦靈氣於筆端,以朱砂在符紙上畫出奇奇怪怪的圖案,初時隻是如同遊龍擺尾,看不出什麽特別,後來竟見朱砂劃過之處現出隱隱靈光,最後大功告成,更是整幅圖都靈光閃閃。


    完成這些之後,金澤口中念咒將畫好圖案的符紙折成紙鶴的形狀,折好之後隨手一扔,那紙鶴立刻“噗”的一聲變成一隻鮮活仙鶴,還扇動著翅膀圍著蘇錦和金澤飛了一圈。


    金澤依葫蘆畫瓢又折了一隻,同樣施咒變幻成鮮活仙鶴,並招唿蘇錦駕乘仙鶴飛離此處。


    蘇錦想起周寂同讓她準備的兩展深藍色的輕紗,便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條先幫金澤蒙住眼睛:“這裏四外皆是白雪,看的時間長了會患上雪盲之症。所以寂同真人讓我準備了這兩條輕紗,蒙住雙眼便能起到保護的作用,輕紗輕透,又不影響看路。”


    這本是尋常之舉,平日金澤也不會因此覺得有什麽尷尬之處,但從今日在海麵上蘇錦的發絲被海風吹得劃過他的臉頰開始,便時不時因為各種原因迴想起當時的情形,臉上心裏都是癢癢的。


    他忙說些別的讓自己不要專注於此:“施展靈氣保護就是了。”


    “畢竟咱們還不習慣在雪地裏生活,長期施展靈氣特意保護眼睛難免會有疏漏的時候。就先用這輕紗蒙住眼睛,等漸漸適應了這雪,靈氣自然而然保護雙眼,便不用再戴這輕紗了。”


    金澤按捺下心中的起伏波動,也覺得蘇錦說得有理,於是又幫著蘇錦係好輕紗,隨後兩人一人一鶴冉冉飛起,同時展開靈識搜尋那靈氣旺盛之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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