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哥兒故意陪笑道:“就是知道梅師姐你人好,才大著膽子過來跟你商量——”說到這兒,他故作神秘朝窗外瞧了瞧,這是他們的地界兒,當然知道這會兒根本不會有人到梅朵這院子裏來,“蘇師姐每次煉丹都是我跟琴哥兒幫忙看著煉丹爐,所以總有機會得到一些免費的丹藥……若我們把這些免費的丹藥交給梅師姐你,你幫我們賣掉,到時候你八我們二,如何?”


    梅朵一雙亮晶晶的雙眸在棋哥兒、琴哥兒臉上迅速掃了一遍,立刻掩著口嘿嘿笑了起來:“我八你們二?那你們豈不是太虧了?”


    “不虧不虧!”棋哥兒聽著有門兒,忙上前一步急急解釋道,“我們倆人小,又身在丹修宮後院,其實根本沒有太多需要靈石的地方!就是瞧著蘇師姐賺靈石實在眼饞……想著我們要是也能賺些,隨便買點好玩的東西也是不錯的。”


    “我太了解你們的心情了!”梅朵一拍大腿,閃亮雙眸緊緊盯住棋哥兒急切說道,“我的靈石已經不少了,多賺也沒用,但還是想賺!每天晚上數數那些靈石……哎呀呀,看著靈石的數量越來越多,那開心的感覺真的是什麽都比不過啊!”


    棋哥兒忙窮追不舍的問她:“這麽說來,梅師姐是同意了?”


    “同意!自然同意!”梅朵連忙表態,隨後臉上立刻露出狡猾的貪婪之色。“隻不過蘇錦所煉的丹藥並不值錢,指甲縫裏露出一點,賣得的靈石還不夠買盒脂粉的。你們有沒有辦法弄到丹修宮的丹藥?寂同真人煉的!寂同真人煉製的丹藥無需多。隻需盜來一粒,咱們五五分成,你們就能分得上千靈石不止!”


    “上千靈石?!”棋哥兒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但隨後又有些不信,“真人的丹藥哪有那麽值錢……咱長春觀的弟子也買不起啊……”


    “賣往山下興海城啊!”梅朵激動得一拍大腿,“我有門路跟興海城的散修買賣來往,也知道他們早就對丹修宮寂同真人的丹藥垂涎已久。高架待沽!”見棋哥兒仍自將信將疑便長長歎了一口氣,“蘇錦有兩個煉丹爐。是不是?都是我在興海城給買的,不信你們去問她!”


    棋哥兒自然知道蘇錦的兩個煉丹爐都是梅朵幫著從山下買上來的,因此對梅朵的話立刻多信了幾分——她在長春觀內處處都是熟人,想把寂同真人的丹藥銷往興海城。自然不在話下。


    但這還是不足矣讓他們衝破最後一道底線:“萬一興海城的散修沒見識,不知道那是真人煉製的丹藥……”


    “啪!”梅朵立刻從懷裏摸出乾坤袋,掏出鼓鼓囊囊的靈石錢包往兩人麵前一拍,“我這兒現在就有一千多顆靈石,等你們盜來寂同真人所煉製的金髓丹,我立刻花一千靈石從你們手裏買過來,如何?隻需一顆!”


    那錢包鼓鼓囊囊的,敞開的包口露出的靈石散發出難以言表的魅力。這東西本身並不值什麽,隻是一塊塊含有靈氣的石頭而已。鬥法的關鍵時刻可以補充體內的靈氣罷了,但它能夠滿足所有人絕大部分需求,就這一點。這些帶有靈氣的石頭便比它本來該有的樣子好看很多。


    因此上,棋哥兒走出梅朵的院子時還是暈乎乎的,眼前總是閃過梅朵將那鼓鼓囊囊的靈石錢包拍在桌子上的豪邁樣子。琴哥兒瞧著他奇怪,偷偷看了他半天才用手指輕輕捅了他兩下:“喂!你不是鬼迷心竅,真的要去偷真人的金髓丹吧?”


    棋哥兒怔了一怔,不曾說話。


    這可跟平時的棋哥兒大不一樣。琴哥兒自然明白其中的含義,嚇得魂飛魄散:“你瘋了?!明明咱們隻是過去試探梅朵的。看看她到底會不會為了多賺靈石對不起蘇師姐,怎麽幾句話下來,你倒被梅朵給繞過去了?!真人的丹藥是容易偷的?!”


    “對別人來說不容易,對咱們來說……”


    “棋哥兒!”琴哥兒連忙拉住了棋哥兒的手臂,正色警告他道,“容易也不能做!一旦被發現,就會被逐出長春觀!咱們四五歲入門,熬到今日終於到了丹修宮後院,又碰上蘇師姐這樣好的人有多不容易?難不成你真的想為了區區靈石丟了這份差事?!”


    “我太了解蘇師姐了,”棋哥兒說話時都怔怔的,像是被鬼迷了心竅,“也太了解真人。真人粗心,徽哥兒他們這些日子又在前院幫忙,咱隻要找個機會混進側殿,一顆丹藥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兒?我隻要一顆,隻做這一次……”


    “我不同意!”琴哥兒平時內向寡言,認定的事兒卻據理力爭絲毫不能妥協,“咱們在丹修宮後院萬事無憂、修煉也不成問題,根本無需賺取多餘靈石!”


    “我想賺了給我娘,”棋哥兒的聲音忽然就低了下去,“我娘為了我隻能在築基這一層止步不前,一輩子都沒機會修成大道了,還得辛辛苦苦看守山居女院,一日不得休息……”


    琴哥兒也想起了自己的娘,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勸解棋哥兒才好。


    棋哥兒又道:“我隻做這一次,賺到靈石交給我娘之後立刻收手,再也不做這樣的事兒了。”


    琴哥兒默默陪著棋哥兒走進蘇錦的白芷亭,聽見東暖閣影影綽綽的,像是蘇錦還在跟她娘蘇婉容說話,心越發的軟了,最後終於點頭說道:“反正我是不敢的。你自己做就好了,所賺的靈石也都給你娘。以後……再也不要做了。”


    “好兄弟!”棋哥兒連忙緊緊拉住琴哥兒的手,“我就知道,我做什麽你都會站在我這一邊!我……”


    “別說了,”琴哥兒無力的擺擺手,“我什麽都不知道。”


    ——*——*——


    梅朵後來才聽聞梅朵醒了,便讓人扶著過來看她,進門看見寂同真人和金澤也在,便隻是先衝蘇錦笑笑,等在一旁咱不說話。


    寂同真人正在給蘇錦切脈,好一會兒才移開手指笑道:“多虧了小布。”


    “是啊,”金澤也道,“多虧你跟小布簽訂了血契,它既能幫你示警,又能在你靈氣即將耗盡之際及時補給。”


    “要多謝真人和金澤你才是,”蘇婉容忙在一旁替蘇錦道謝,“我這錦兒真是上輩子修來的好福氣,才能遇上你們兩個!”隨即立刻想起被她遺漏的梅朵,忙過去牽住梅朵的手爽朗笑道,“錯了錯了,是你們三個!”


    “蘇錦也對我很耗嘛!”梅朵立刻迴握住蘇婉容的手。


    他們這樣你來我往的客套了幾句,周寂同便耐不住起身告辭,臨走還招唿金澤道:“你跟我來。”


    金澤不敢延遲,趕忙站起來隨周寂同而去,臨走不忘迴頭衝蘇錦笑笑,笑中滿是安慰鼓勵之意。


    梅朵是晚來的,又還沒陪著蘇錦說話,本該留下一會兒再走才是,誰知梅朵立刻站起來朝外追了出去,出門時像是她和金澤兩個晚輩送周寂同出去似的。直到走出白芷亭,梅朵不迴自己的院子仍舊跟著周寂同走,周寂同才奇怪的迴頭問她:“有事兒?”


    梅朵看了金澤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金澤立刻明白的梅朵的意思,識趣的先走開些。


    梅朵這才對寂同真人笑道:“此次真的多謝寂同真人的救命之恩,弟子感激不盡,沒齒難忘……”


    “我不喜客套,你有話直說就是。”周寂同立刻打斷梅朵。


    梅朵被他噎得夠嗆,但絲毫不以為意:“是。弟子隻是想提醒真人注意一下,這兩日怕是有人要去您那邊盜取金髓丹——是誰我就不說了,隻求真人嚴懲,以儆效尤。”


    周寂同這才仔細瞧了瞧梅朵:“若有此人,自然嚴懲。”


    梅朵這才放心迴了白芷亭去跟蘇錦說話,周寂同也似乎想起了什麽,展開神識了解了一下安小魚的動向,這才從金澤身邊走過去,邊走邊道:“說句實在話,我最初並不喜歡你。”


    金澤微微一笑:“弟子愚鈍,不知緣由。”


    “修煉之人最怕意誌不堅,朝三暮四,你好像就是這樣的人。”


    金澤仍是微笑:“弟子還是愚鈍,不知道真人跟我說這番話的緣由。”


    “你不想解釋?”


    “真人既然跟弟子說了這句話,想必已經不再為此事介懷,弟子何須解釋?”


    “自作聰明!”周寂同怒道,“你出身高貴卻不拘小節,為了報蘇錦之恩能夠舍命相救,我對你的印象自然有所改觀——但一碼歸一碼,你朝三暮四的性情,我還是十分介意。”


    “弟子……不拘小節?”


    “我第一次親眼看見你,你衣著肮髒,身受重傷。多少人為了一身皮囊浪費太多時間,你出身不俗卻能如此看得開,著實難得。”


    “……”


    金澤想說自己那是逼得沒辦法了,隻要有一點時間他都會先把自己打理幹淨再出去見人……但是,又何必解釋呢?這一點能夠成為寂同真人喜歡自己的原因之一,也算不錯。


    既然如此,那就解釋一下算了。


    是以金澤笑著拱手說出自己的想法:“您說的朝三暮四,是不是跟弟子先入長春觀,後投紫雲觀,後來又迴到長春觀有關?弟子不妨跟您說,就算是此刻,我也不覺得我生是長春觀的人,死是長春觀的鬼——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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