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將希望放在山洞盡頭另有乾坤上,誰知一路疾奔到底才發現竟是個死胡同,山洞盡頭隻是凹凸不平的山石,若以靈氣開山逃跑,無端消耗了靈氣不說,也會引起莊知遠的注意朝這邊追過來,那廝雖然身受重傷也修為太高,蘇錦和梅朵兩個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小布呢?”梅朵滿口都是鮮血,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混沌不清,“養狗千日用狗一時,怎麽這樣關鍵的時候還不把他放出來?”


    蘇錦很是無奈:“誰想在宗門之內也能遇上殺身之禍?這幾日小布跟棋哥兒、琴哥兒玩得歡,就任她撒歡去了……”


    “這迴知道了?!人渣哪裏都是,哪管宗門之內還是宗門之外?!”


    兩人並肩靠坐在蘇婉容身邊邊說話邊想辦法,蘇錦挨著蘇婉容,梅朵挨著蘇錦。


    說話間蘇錦覺得蘇婉容在黑暗之中輕輕靠近她,伸長雙臂輕輕環抱住她的身體。那兩條手臂軟弱無力,跟說話時毫不退縮、中氣十足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她這才想起蘇婉容被庒知遠的不知什麽功法製住,調動靈力都是不能,忙從懷裏掏出一粒護心丹塞進蘇婉容嘴裏:


    “您先吃下,等逃出這困境,我再求寂同真人救您!”


    “看你如今出息了,我早就死而無憾。”蘇婉容的聲音溫柔似水,哪裏還有一點方才跟莊知遠對話時女漢子的模樣。


    她邊說邊輕輕撫摸蘇錦的臉頰。輕捏她的肩膀、胳膊,最終手掌滑下,輕輕握住蘇錦的手。輕輕揉捏了好一會兒才探手去抓梅朵,抓住梅朵的手之後讓蘇錦和梅朵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這位姑娘……我頭一迴見你就是在這黑暗的山洞裏,怕是沒機會瞧你的容貌,但聽你聲音清脆利落,便知是個漂亮爽利的好孩子。多謝你來救我們母女,若我今日死了,也求你們兩個務必相互照應……”


    “我跟蘇錦親如姐妹。嬸子您放心就是!”梅朵連忙用力迴握住蘇婉容的手。


    蘇婉容笑著道謝,隨即又叮囑蘇錦:“咱們的老宅子……怕是空了很久吧?也不知道還有人不……你以後抽空去看看。特別是門口那顆銀杏樹……想是已經很高很大了吧?”


    蘇錦微微一愣。


    她雖然是穿越而來,卻承襲了從前小蘇錦的記憶。她清楚知道跟蘇婉容相依為命的老家門口是一條小河,河邊種著一排排柳樹,根本沒有一棵銀杏樹。


    倒是院子裏有一顆柿子樹。是蘇錦小時候跟著蘇婉容剛搬到那裏是蘇婉容種的,前幾年還不能結果,小蘇錦天天鬧著纏問蘇婉容什麽時候才能吃到,蘇婉容總是笑著說“快了,快了”,後來終於開花結果,第一顆成熟的柿子總是吃進蘇錦嘴裏。


    蘇錦不知道蘇婉容是意有所指還是真的記錯了,便故意試探了一句:“是啊,小時候總纏著您問什麽時候能有銀杏吃。您總說快了快了……結果一等就是三年。”


    蘇婉容立刻輕聲笑了起來,那聲音裏滿是無盡的滿足,像是對蘇錦的迴答十分滿意。


    這讓蘇錦越發肯定蘇婉容真的是意有所指。隻是當著梅朵的麵不便說明,說不定還跟那塊明明能夠起死迴生卻處處要人命的玉簡有關係。


    “原來你們在這兒?!”不遠處響起莊知遠的聲音,因還有段距離,可以想見他隻是在詐他們。但這山洞是個死胡同,找到她們隻怕是遲早的事兒。


    “小布,”蘇錦隻得用元神跟與自己簽下血契的小布說話。隻是不知這狗兒是不是能夠辦到,“我在晉修宮後山的一處山洞裏。你快去找寂同真人來救我……”


    “我討厭他,他對你心懷不軌!”小布的迴應很是斬釘截鐵。


    這話蘇錦聽小布表達過無數次,實在無奈又無語:“好小布,快去!再不去我就死了!”


    “啊?怎麽迴事?!”小布的聲音明顯焦急了很多。


    但蘇錦已經沒有時間迴應,莊知遠已經來到他們麵前,雖然一瘸一拐,卻步伐堅定,顯然早已下了必殺的決心。


    蘇錦忙欠身擋在蘇婉容身前,梅朵大概受了方才蘇婉容的感染,也跟著梅朵守了過去。三人身上的藥力剛好在這個時候漸漸消散,莊知遠立刻有所感知,前行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莊知遠雖然身受重傷,築基後期的危壓仍舊不容小覷,受傷的蘇錦自知梅朵是受自己牽連,勉強調動靈氣想將梅朵掩在身後,誰知莊知遠此刻最想殺的竟然是梅朵:“我是你的師父,又從來不曾對你不起,你竟然也來湊熱鬧殺我——”


    蘇錦哪裏給他時間把話說完?一言不發揮動火靈劍就想朝莊知遠衝過去,卻被梅朵一把拉住:“你是丹修,殺敵的事兒怎能讓你做先鋒?!這老王八畢竟做過我的師父,就讓我親手送他老人家上西天!”


    蘇錦並不出聲反駁,隻仍舊跟梅朵肩並肩跟莊知遠站在一處。若雙方都是煉氣弟子,她自然可以站在劍修身後做她的醫藥師,可眼前這人是築基後期的莊知遠,她能用在他身上的法子都用了,隻能減弱其戰鬥力卻不能傷其性命,難道還等在後麵眼睜睜看著梅朵一個人衝鋒陷陣?


    莊知遠卻劍劍直衝梅朵,一邊高罵梅朵不仁不義不孝邊對其奮力一擊。這一劍靈氣迅猛非常,若擊中梅朵梅朵必死無疑,蘇錦連忙拚力撲上去想將梅朵擋在身後,誰知梅朵並不受蘇錦這好心,未曾持劍的左手拉住蘇錦,翻身就要把蘇錦壓在身下!


    正在兩女拚命保護對方之際,莊知遠那一劍已經掃到了她們身上。她們兩個隻能暫時不再糾結,合力共同阻擋這築基弟子的本命劍之擊!


    這一擊實在是三敗俱傷之舉,莊知遠因動用靈氣血管爆破無數,鮮血如同噴泉一樣噴灑而出,蘇錦和梅朵也受不住這一劍,俱口吐鮮血,奄奄一息。


    蘇錦不知梅朵怎麽樣了,隻知道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更別說調動靈氣,整個人如同瀕死的病人一樣老半天才能緩緩弱弱吐出一口氣。她隱隱聽見蘇婉容大哭大罵莊知遠,隱隱覺得蘇婉容在搖晃自己的身體,很努力想要迴應她一句,告訴她自己還活著,卻根本沒有力氣。


    “那玉簡上不是有起死迴生之術嗎?”莊知遠雖然也去了半條命,吞了一粒丹藥之後卻還有力氣說話,“你的寶貝女兒死了,還不快把玉簡拿出來救她?”


    這音調聽起來幸災樂禍得緊,可以聽出莊知遠此刻快活無比,隻是沒力氣哈哈大笑而已。若他精力充沛,想必一定會用最惡毒的話刺蘇婉容一番,至少會說出“怎麽樣?你也嚐到喪女之痛了吧”這樣的話。


    蘇婉容哭得肝腸寸斷,罵起莊知遠來卻還是中氣十足:“老匹夫!臭棺材瓤子!我殺了你兒子算得了什麽?你兒子跟我沒有一點血緣關係!現在你殺的是你的親孫女啊,你到底是不是人?!”


    “是人也好,是鬼也罷,我隻要……”莊知遠說到一半兒,忽然劇烈的咳嗽了老半天,然後連痰帶血大大的吐了一口,才有氣無力的桀桀笑道,“隻要你交出玉簡,把我兒子救活。”


    蘇婉容顯然十分矛盾,抱住蘇錦嚎啕大哭起來。


    “哭是沒用的,”莊知遠喘著粗氣笑道,“早一刻交出玉簡……早一刻……救活你的寶貝女兒。”說到這兒,他似乎想到了什麽,難得跟蘇婉容好好的說了一句人話,“我會勸我兒不要跟你們母女報仇,放你們離開,隻要……隻要他活著……便好……”


    “他幾時聽過你的?!”蘇婉容大力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這才跟莊知遠好好說道,“事到如今,隻有把玉簡拿出來,蘇錦和她那個叫梅朵的姐妹才能活過來……”


    “沒錯!”莊知遠的聲音都有了些力氣,卻因太過激動,剛說兩個字就劇烈的咳嗽起來。


    “但玉簡不在我身上……”


    “我知道,”莊知遠關了蘇婉容數年,如何不知道這個,“你告訴我在哪兒?”


    蘇婉容冷笑道:“我告訴你,讓你去取,然後眼睜睜看著我女兒死去?不行,你接了我身上的製約之術,讓我恢複靈氣,然後我背著蘇錦,你背著你那寶貝徒兒,咱們一同去取。”


    “哼!”莊知遠立刻冷哼了一聲。


    蘇婉容幸災樂禍道:“良禽擇木而棲,你這種爛人隻能混到這種地步,連徒弟都能背叛你!”


    莊知遠顯然不想跟她鬥嘴,手掌一翻給蘇婉容解了一半兒靈氣。蘇婉容知道這對莊知遠來說已經是大發慈悲,因此並不計較,隻連忙將蘇錦小心扶起來背在背上,一步一步緩緩朝洞外走去;莊知遠也隨手一拉梅朵,如同抗麻袋一樣將梅朵扛在肩膀上,一邊跟在蘇婉容背後走邊催促她快些。


    蘇婉容害怕走得太快蘇錦會不舒服,但更擔心時間拖得太長真的誤了蘇錦的性命,是以隻能稍稍加快腳步,盡量快些朝洞外走去。


    這洞有些狹長,進來時憑著一股逃命的心氣沒跑多會兒便跑到了盡頭,出去時便慢了數倍不止。這讓走在蘇婉容後麵的莊知遠很不耐煩,口中喋喋不休的催促,被蘇婉容噎了兩句之後終於死心,索性慢就慢些,苦苦等了十多年,也不怕再多等這一時半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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