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也是,就像今天,陰差陽錯知道了一些意外之喜。”


    “蘇木沒事吧?”


    “迴去了,說起來…怎麽不見你在身邊,吵架了?”


    “替某人背黑鍋,正蹲號子呢。”


    “你還真替那家夥背黑鍋了,看不出來你還挺仗義的嘛。”


    “都是同事,低頭不見抬頭見,欠個人情好辦事。”


    “你要是把我供出來,估計就不用蹲了吧?”


    “嗬嗬,你早不說。我都已經開始蹲了,要是現在把你供出來,那我豈不是白蹲了。”


    “哈哈,我喜歡你的性格,陳師道。迴頭見,我這邊有線索再聯係你。”


    “迴……”


    女人不等陳師道的話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雨越下越大,天空白茫茫一片。往來的行人匆匆往來,女人靜靜地駐足原地,她的雨傘明明那麽顯眼,宛如墨畫裏的山茶花,卻無人在意。


    下一個瞬間,她連同雨傘全都消失不見,空氣中再沒留下她的任何氣息,就仿佛她從未存在過。


    蘇木顯然沒機會聽到這些對話,她坐著出租車迴到了宿舍。


    本來司機還因為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而心猿意馬,但一聽到她的目的地,就頓時一個激靈,再沒了想法。


    雨下得很大,蘇木冒著雨跑迴宿舍。等她來到宿舍門前時,早已渾身濕透。


    她沒有馬上迴到自己的宿舍,而是站在隔壁陳師道的宿舍門前,濕漉漉的衣服和頭發很快就在腳下形成一灘水。


    蘇木深吸一口氣,遍體的寒氣滲入身體,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她鼓起勇氣,從兜裏取出鑰匙,打開了陳師道的宿舍門。


    在打開房門的那一瞬間,她分明聽到,耳畔傳來一聲熟悉卻無奈的歎息。


    “陳師道!!”


    蘇木做賊心虛,忍不住失聲驚唿。她被嚇得頭皮發麻,左右張望,卻不見一人。


    稍微安下心,蘇木深吸一口氣,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他知道我想做什麽,他明明什麽都知道,卻不加以阻攔,就對自己那麽自信滿滿嗎?”蘇木低著頭低嘀咕道。


    若是其他人,蘇木相信這隻是一個錯覺。


    但對方既然是陳師道,那毫無疑問,這肯定是他搞的鬼。


    因為不管怎麽說,他畢竟是幹涉者,有很多超出常人想象的動作也不奇怪。


    想到這裏,蘇木索性破罐子破摔。用力推開房門,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


    陳師道的房間還是原來的模樣,說不上邋遢,但也算不上整潔。房間裏依然保持著二人離開時的狀態,沒有任何改變。


    陳師道這家夥,甚至已經失去了把房間弄亂的欲望,如此清心寡欲。


    蘇木打開燈,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房間裏頓時變得明亮起來。


    她到處看了看,幾乎不費什麽工夫,就在床邊發現了一撮陳師道的頭發。


    這家夥發癲的時候就愛揪頭發,這撮頭發毫無疑問就是他的,而且那麽多。


    沒想到最關鍵的線索得來全不費工夫,蘇木一時感到惆悵。她甚至懷疑,這一切都是陳師道算計好的,專門等自己到來。


    既然他什麽都知道,既然他那麽自信,既然他完全不認為這是對搭檔的背叛。那就…沒有什麽好擔憂的臉。


    蘇木一隻手攥著頭發,另一隻手在房間裏翻找著,打算隨便找一本書夾著帶走。


    她翻開陳師道的枕頭,卻發現床單下印出一個整齊的長方形輪廓。


    掀開床單,下麵竟是一本有著可愛卡通封麵的筆記本。


    “這家夥,居然那麽少女心麽……”


    蘇木隨手翻開,準備把頭發放進去夾住。但她的目光掃過紙麵瞬間,瞳孔瞬間收縮起來。


    “這,這是…小呆……這是我的小名,為什麽……”


    她快速掃了一眼,這是一篇標準格式的日記,但記錄日期卻是差不多十年前。日記記錄著作者和一個名叫小呆的人的瑣事。


    蘇木感覺晴天霹靂,雙腿癱軟,身體無力栽倒在地上。


    她顫顫巍巍地伸手,翻到筆記本的第一頁,上麵赫然寫著兩個熟悉的娟秀字體:蘇玉


    這是…這是姐姐的日記本……


    蘇木捂著嘴,淚水奪眶而出,瞬間模糊了雙眼。聰明的大腦飛速運轉到幾乎宕機,濕漉漉頭發上,升起蒸騰的水蒸氣。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蘇木失神地喃喃自語。


    她之所以如此震驚,以至於完全緩不過神來,是因為她從不知道,姐姐居然還有寫日記的習慣。


    明明是姐姐最疼愛的妹妹,居然連姐姐的習慣愛好都一無所知,這令蘇木感到萬分羞愧和懊悔。


    她為此深深地自責,但與此同時,新的疑問也再次湧上心頭。


    姐姐的日記本為什麽會出現在陳師道的床上,就藏在他的枕頭下麵?


    按理說,日記本作為姐姐的遺物。在她的葬禮後,就應該被發現並整理出來才對。


    為什麽,為什麽無論是自己還是父母,都從未知道過姐姐寫過日記?


    繁雜的線索猶如蛛絲交錯,無論如何也無法理清。


    蘇木顫抖著取出濕得差點關機的手機,翻開通訊錄,撥通了那個自大學以後幾乎很少聯係的號碼。


    通話音隻響了兩聲,電話就被接通了。從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顯顫抖的熟悉的聲音:“喂,是小木嗎?”


    “媽……”


    蘇木一聽到這個聲音,頓感喉嚨一陣酸痛,聲音立刻就哽咽起來。她及時閉上嘴,深深地唿吸,緩解喉嚨的酸脹。


    “你還好嗎,過得怎麽樣了?我聽說你畢業了,去了叫什麽會的……”電話那頭的聲音雖然帶著哭腔,卻顯得異常激動。


    “我很好……”


    蘇木冰冷的話語,打斷了對方連珠炮般的關切話語。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似乎能感受到蘇木的冷漠,那邊的熱情也消退許多。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不告訴我,姐姐還有寫日記的習慣?為什麽,你們要隱藏她的日記本?”蘇木幾乎責問般地哭訴道。


    “欸,你…你還惦記著你姐姐的事呢……”


    “怎麽可能忘掉!”


    蘇木突然抬高音量,仿佛咆哮般怒吼道。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不對,於是偃旗息鼓,陷入了沉默。


    電話那頭也陷入沉默,隻能隱約聽到小聲的啜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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