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張臉如被用刀削掉所有的肉,露出森森白骨,骨頭上鮮血淋淋,一顆眼珠子都耷拉在鼻頭,被那白淨的半張臉一襯,更為猙怖。


    鬼大嬸麵目猙獰,卻突然嚶嚶哭了起來,哭聲淒慘,叫人心惻。


    鬼大嬸的腳離開肩頭,花舞簡直快感激死,畢竟是姑娘家,聽到女人哭得那麽傷心,忍不住問:“大嬸,你哭什麽啊?”


    蓋鹿對花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一家三口的事,絕非表麵看到的那般簡單,如此那大叔即便說出所謂的秘密,也不見得會是真的,倒不如靜靜地看戲,看大叔會如何應對鬼大嬸。


    盡管花舞問了,鬼大嬸卻不理她,依舊哭個不停,哭得讓人心煩意亂。


    大叔不斷暗示蓋鹿,讓蓋鹿收了鬼大嬸,蓋鹿都無動於衷,大叔的眸中突然閃過一抹怨毒,蓋鹿始終在觀察大叔,這怨毒自然也看在眼中,隻覺吳常沒有說錯,這大叔看似是個老實的莊稼人,實則並不簡單。


    鬼大嬸哭著哭著,就笑了:“王追,還我命來!”


    陰聲滲人,鬼大嬸詭笑著探出雙手,就去掐大叔的脖子,大叔再也沉不住氣,起身衝到蓋鹿身後,鬼大嬸對蓋鹿頗為忌憚,不敢靠近,再次痛哭。


    蓋鹿這才知道大叔的名字,聽到大叔也姓王,心中一動,若大叔也參與九子殺母墓的計劃,那大叔和王家貴或有關係。


    貓母自爆魂散,九隻鬼貓被收進血貓,九子殺母墓已被徹底摧毀,要知道建此墓的真實目的,須得王追開口說實話。


    或者也可以幫鬼大嬸,賭的就是鬼大嬸知道王追的一切,蓋鹿心中有兩個選擇,一時很難抉擇。


    貓母讓他毀了血貓,但在沒搞清九子殺母墓的目的前,毀掉血貓並不明智,他始終堅信,如此奇詭的貓墓,不管是王二狗,還是王家貴,還是王追,都造不出來。


    殺母墓一般是邪惡的術士,為聚集殺氣和怨氣而建,鬼貓鎮的這座九子殺母墓,九子的殺氣無疑驚天,但貓母的怨氣卻微不足道。


    這座貓墓背後的秘密,多得蓋鹿無法想象,甚至覺得窮盡餘生,可能都無法查明。


    若有人建一座收集殺氣的兇墓,目的肯定不是單純的收集殺氣,這些收集到的殺氣,必然有別的用處,想想都讓蓋鹿頭疼。


    王追躲在蓋鹿身後,心中明白,蓋鹿不出手,這是在逼他,既然如此,那他不能坐以待斃,對麵的厲鬼,畢竟是他的妻子,是他最熟悉的人,當即決定賭一把。


    飄在空中的鬼大嬸,無疑是最吸引目光的,王追單手抱著嬰孩,另一隻手偷偷在口袋裏摸出一樣東西。


    那東西燦黃如金,赫然是一張符咒,若蓋鹿腦後長了眼睛,必然驚呆,一個莊稼漢,竟然也懂符咒之術?


    王追手指一撮,一張符咒竟然變成兩張,旋即手臂一甩,一張符咒化為金光,直射鬼大嬸,而另一張符咒則是貼到自己身後,整個人立即就消失了。


    射向鬼大嬸的靈符,赫然是降鬼符,蓋鹿看到臉色大變,迅疾出劍,一劍將靈符挑飛,就看到鬼大嬸尖叫著撲向黑暗,而他身後已經不見王追的身影。


    花舞叫道:“果然有鬼。”


    蓋鹿讓吳常照顧花舞,自己挺劍衝進黑暗,鼻頭聳動,嗅到了靈符燃燒的味道,王追動用的隱身符,得在燃燒中才能達到隱身的效果,一旦靈符燃燒殆盡,就會現身,而那燃燒的味道,很容易被人追蹤,所以這種隱身符並非上品。


    雖然隱身,但王追並不能飛,懷抱嬰孩逃亡,速度緩慢,蓋鹿追了沒多久,空氣中已沒靈符燃燒的味道,顯然王追隻有一張隱身符,否則必會再用,好躲過鬼大嬸的追擊。


    蓋鹿站在味道消失的地方,側耳靜聽,夜晚的密林,格外安靜,任何風吹草動的聲響,都會被無限放大,很快就聽到王追低沉的喘氣聲,抹開荊棘,一棵大樹後出現微弱的火光,蓋鹿朝兩側看了看,攀上一棵大樹,從上麵悄無聲息地靠近火源。


    火光來自王追手中的火把,王追靠在一棵大樹上,胸口起伏劇烈,懷中的嬰兒已經醒來,正睜大雙眼,詫異地瞧著空中的鬼大嬸。


    鬼大嬸長發遮麵,紅衣如血,雙手軟軟垂著,指尖有鮮血在淌。


    鮮血是王追的,他的臉被鬼大嬸抓了一把,掉了很大一塊肉,半張臉都被鮮血染紅,麵目頗為恐怖。


    稍稍緩過氣,王追就怒問道:“我們說好的,為何要反悔?”


    鬼大嬸陰聲怪氣地道:“說好的?嗬嗬嗬,真的是說好的麽?”


    王追咬牙暗罵,孩子不死,的確跟說好的不一樣,當即放下嬰孩,掀開衣角,露出一個儲物袋,伸手一拍,取出一把桃木劍和數張靈符,看其兇惡的臉,顯然是要打散鬼大嬸的魂。


    鬼大嬸看王追如此,厲聲道:“王追,你我夫妻一場,當真要如此決絕嗎?”


    王追不說話,盡管在原本的計劃中,愛妻和愛子都是要死的,但真到計劃實施的一步,他後悔了,愛妻可以愛,愛子必須活,既然已經犧牲了愛妻,那就狠心點,將她犧牲到底。


    此刻蓋鹿內心極度糾結,若王追真對鬼大嬸痛下殺手,他到底要不要出手搭救?若出手,就聽不到更多的秘密,可若不出手,怕也聽不到是秘密,而且還會良心難安。


    正在想時,突見大樹後探出一隻慘白的大手,一把將嬰孩拖進了黑暗中,蓋鹿看得完全反應不及,就見鬼大嬸嘶叫著撲過去。


    王追背著身子,並未察覺身後的變故,看鬼大嬸麵露猙獰撲來,迅疾用桃木劍打出降鬼符,降鬼符帶著璀璨金光,罩上鬼大嬸的麵門,鬼大嬸慘叫著從空中摔落,身子抽搐,卻仍賣力爬向王追。


    王追將心一橫,嘶聲怒喝,飛身撲落,桃木劍正中鬼大嬸的心口,嗞嗞的白煙冒起,鬼大嬸的魂登散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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