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說著抬眸望向了女子,眼神真灼,語氣卻十分哀怨,“你知道我是一個除妖師,而自古以來除妖師就和你們妖勢不兩立、水火不容,我師父也一直教導我切不可與妖產生任何情感糾葛,可是……我卻偏偏愛上了一個妖。”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她腦中浮現的,是一張清絕出塵的臉……


    “你愛上了妖?”女子聽了桃夭的話後先是一愣,繼而又『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眼中的殺機也隨之消失不見。


    捉妖師愛上了妖,這是多麽諷刺的一件事情!


    “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桃夭朝女子扯出了一個輕笑,那笑容,比吃了黃連還要苦澀,還要無奈,讓人見了就心生憐惜。


    女子沒有說話,桃夭又繼續說道:“我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愛上一隻妖,我們除妖師的職責就是斬妖除魔保民平安,可是對他……我卻始終下不了手,有時候我甚至都想拋棄這除妖師的身份和他歸隱山林……”


    說到這,桃夭抬頭望向了女子,淒然一笑,道:“你知道我心裏有多糾結有多痛苦麽,我的職責容不下我的感情,二者隻能擇其一,可是……我誰都不願放棄。今天在街上看到你和一個人類男子在一起,我突然就很想知道,不管是人還是妖,都說人妖疏途,可你為什麽還會和人類男子結為夫妻,所以就不由自主地跟蹤了你。”


    桃夭說的悲悲切切,可是她卻怎麽也想不到,她今日這一番隨口瞎編的話語卻成了她今後真實的情感寫照。


    聽了桃夭的話,再看她臉上那淒涼的苦笑,那女子幾乎一下子就相信了桃夭,許是桃夭的一番話勾起了她的傷心過往,隻見她低垂了眉眼,突然一聲幽幽長歎,“我從來不在乎什麽人妖疏途,隻要有愛,人又如何,妖又如何,為什麽不能在一起?”


    “可是他根本就不愛你!”桃夭忍不住地衝口而出。


    誰知,女子聽了之後嬌美的臉上卻綻開了一個如花笑靨,“他以前是愛我的,那個時候,他是一個富家公子,才華橫溢,前程似錦,而我隻是一隻偷偷在他書房裏安窩的小白鼠。有一天我偷他書桌上的點心被他發現了,當時我害怕極了,以為自己死定了,可沒想到他不但沒有殺我沒有趕我走,反而把他所有的點心都給我吃。從那以後,我和他每天都朝夕相處,我們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他會給我讀書中有趣的故事聽,給我講他遇見的那些好玩的事情,我們就這樣一直相處了大半年,直到有一天……”


    女子笑著說著,她望著自己麵前的那塊地,原本滿臉的幸福漸漸被一種絕望所替代,“那天,他突然跟我說,‘點點,我有事要出趟遠門,這段時間你一定要乖乖地待在房間裏等我,不準到處『亂』跑,聽到了沒有,我很快就會迴來的。’他說完這番話就走了,他走了以後,我就每天待在書房裏等他,我一直等一直等,可是等了好久好久他都沒有迴來,我開始越來越想他,越來越想他,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地跑出去找他,卻聽到他早在一個月之前就已經死了的消息,在他離開的第三天就死了,感染鼠疫而死……”


    “你知道麽?”女子說完抬眸望向了桃夭,一滴清淚也終於悄然滑出了眼眶,“當我知道是我害死了他的時候,我多想和他一起死,可是他說過讓我等他,他說他一定會迴來的……”


    聽到這裏,桃夭一下子明白了什麽,“你現在的夫君就是他的轉世?”


    女子點了點頭,“我整整等了他三百年,他沒有騙我,他終於迴來了。”


    “可是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他了,以前的他愛你,可是現在的他根本就不愛你。”不知為何,桃夭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子很傻,傻得讓人感到心疼和憐憫。


    “我知道。”女子卻滿不在乎地笑了起來,“隻要他愛過我就夠了!”


    聞言,桃夭不再說什麽,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她望著女子臉上那帶著幸福卻又絕望的笑,心裏突然莫名的難受了起來。


    在她的印象中,妖向來都是嗜血殘忍、狠絕無情的,可是眼前的這隻鼠妖,如此的執著,如此的癡情,讓她根本起不了一絲一毫的殺心。


    她知道是自己心軟了,對妖有了不該有的感情,而這正是除妖師最為忌諱的……


    就在桃夭愣愣發怔的時候,那女子突然上前解開了桃夭手腳上的綁縛,然後淡淡說道:“你走吧!”


    “你不殺我了?”桃夭愕然。


    “你不也一樣沒有殺我麽!”這時,女子突然別具深意地看了桃夭一眼,剛剛在為桃夭解繩索的時候,她發現那繩索早已有解開的跡象,如果她剛趁她情緒紊『亂』不定的時候突然對她出手,她絕對必死無疑。


    聞言,桃夭愣了一愣,然後笑了,她活動著手腳站了起來,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又停了下來,問道:“你知道最近洛城為什麽來了那麽多妖怪麽?”


    “我——”


    “妖孽,居然敢擄我師妹,受死吧!”


    誰知女子剛剛開口,就聽到門外突然響起一聲怒喝,緊接著寒光一閃,一個黑『色』的身影飛快地竄了進來。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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