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到不行,下一瞬間隻聽他壓在她背上,開口大喊。


    「刑部將吏在此查案,通通不準再動,否則就別怪我格殺勿論了!」


    她在溫暖的火光之中幽幽轉醒。


    熱氣在身體中流轉,讓疼痛減輕,她先是看到屋頂上的木墚,然後才看到那個男人。


    「醒了?」


    溫暖的燈火映照著他俊美的臉龐,而那熱燙的掌心,擱在她心口上,輸送著真氣。


    記憶慢半拍的上湧,她記起自己會昏過去,是因為這男人在那自稱將吏的男人放開她時,又朝她頸後大穴插了針。


    怒氣倏然上湧,她抬手揮開了他的右手,閃電般以指爪朝他臉上刨挖。


    他右手畫圓,輕而易舉的卸掉了她的攻擊,反手抓住了她的左手腕,卻也沒忘記她的右手,左手跟著抓住了她又再朝他雙眼戳刺的右手手指,他往旁強製拉開了她的雙手。


    她沒和他比力氣,不退反進,張嘴就往他頸上大脈狠狠咬下。


    他鬆了手,往旁跨了一步,和她錯開,大手卻不忘撈住她的腰腹,眨眼就到了她身後。


    這男人動作如此快速,讓她頭一驚,她抓向他在腰腹上的大手,在他縮手時,迴身赤足朝他胸口踢去,豈料他側身再閃,竟還伸手去抓她的腳踝,然後旋身轉圈,卸掉了她踢擊的力道,她怒擊再朝他伸手,這次指爪齊出,他往後縮,可她的指甲能伸長,在她的指甲隻離一寸就要戳中他雙眼的那一刹,一股劇痛由頸上傳來,一路燒灼至心口,竄上腦袋。


    那疼痛來得如此突如其來,那般劇烈,她痛叫出聲,收迴了攻擊他的手,轉而摸向自己的脖頸,試圖移除那疼痛的來源。


    什麽東西?發生了什麽事?


    「這是……什麽,你戴了什麽……在我頸上?」


    她摸到那傷害她的東西,就在她頸項上,可那東西也灼傷了她的手,她試圖咬牙忍痛取下它,卻做不到,它傷害著她,燃燒著她的皮膚,體內的血咒自主反應著,試圖修複她的身體,可那傷害她的東西卻變得更強,發出更高的溫度灼傷著她,兩股力是一再重複交替,教她痛得淚水直流,整個人蜷縮在地板上,隻能咬牙瑟瑟顫抖,可她不肯死心,她仍緊握著它,試圖將它摘下。


    然後,那個男人傾身,用那雙黑得無情的眼,看著她開口。


    「你贏不了的,停止用黑暗之術對抗它,這串珠鏈就不會傷害你。」


    「你這王八蛋——」她對著他咆哮,試圖再朝他伸爪,但她才想將指甲伸長,頸上的珠子就發出更加可怕的疼痛,燃燒戳刺著她,讓她再次縮手顫抖。


    「鎮魔珠是我祖師爺為獵魔誅妖做的珠子。」


    他垂眼看著她,道:「我本也不想用它,可你挾持白露,還傷了她,帶你迴來的是我,若我放任你傷人,那就是我的過錯了。鎮魔珠隻會對黑暗之術起反應,你可以繼續用那黑暗之術掙紮,也可以停止對抗它。」


    她用伸長的指爪,緊握著那串不斷灼傷她的珠子,一邊用那赤紅淚眼怒瞪著他。


    滾燙的熱淚,一再不受控製的從眼中滑落。


    他沒有閃避她痛恨憤怒的眼,隻是眼也不眨的看著她。


    「在這座島上,你不需要使用任何黑暗之術,那些妖術都是有所求的,它給你多少,就會要你還多少,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每次使用它,它都會從體內深處吞噬。」


    「要你管……」她對他怒目相向,咬著牙,顫抖不停的說:「我甘願……」


    他聞言,揚起嘴角。


    「那是,可你既已落在我手上,若我是你,就會選擇先控製自己。」他看著眼前不斷受苦的女人,微笑道:「要死死道友不死貧道,要痛痛敵人不痛敝人。讓我這始作俑者在旁爽看戲,你何必?」


    她更怒,伸出掌爪,跪地而起,教滿頭黑發都如蛇牙,飛撲向他。


    這是魔人暗之書裏的妖術。


    她是故意的,就是要用。


    他越是不讓她用,她越是要用給他看。


    可那劇痛瞬間加劇,她強忍著痛,嘶吼咆哮著,教七竅都出了血。


    教她更怒的是,那男人麵對她的攻擊,隻伸出雙手,結了一個法印,就將她整個人彈飛出去。


    她撞到牆上,再落於地。


    黑發都如絲,軟弱垂散在身旁。


    在那劇痛的恍惚中,她隻見他起身朝她走來,跟著她再撐不下去,整個人被那難以承受的劇痛攫抓住,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宋應天來到她身前,看見她頸上鎮魔珠的咒文已不再發光。


    她昏過去了,他知道。


    他垂眼看著這女人,隻覺心緊。


    看來,他真的是攬了個麻煩在身上啊。


    不知道現在後悔來不來得及?


    他苦笑,挽起袖子,蹲跪下來,將那比石頭還頑固的女人抱了起來,小心放迴軟榻上,拿濕布替她拭去眼角口鼻滲出的鮮血。


    都說鐵杵能磨成繡花針,不知是要花上多久時間呢?


    屋外,秋風又起。


    被她這樣一鬧,等他忙完,夜已到盡頭。


    他替她蓋上被褥,確定她一時半刻不會醒來,這方起身熄了燈,迴房睡覺去。


    寒風颯颯,吹雲跑。


    青竹在半開的窗門外,隨風輕輕搖曳,發出嘩嘩沙沙的聲響。


    她在軟榻上昏睡了一日夜。


    那男人再次進門時,天已黑。


    他替她關上門窗,將這室中間地爐生了火,然後把那裝了藥材的鐵壺,掛上從梁上垂掛下來的鐵鉤,讓炭火將它煮沸。


    雖然生了火,屋室裏還是有點偏暗。


    他取下燈罩,點亮了油燈,才將燈罩放迴去。


    兩盞燈,一地爐,溫暖了空氣,將屋室裏的寒氣驅散。


    藥香不多時,便充盈一室。


    他來到她身邊,蹲跪下來,伸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兩指搭上了她的脈。


    驀地,那原本軟弱無骨的小手,忽地反手抓住了他的手。


    他一楞,看見那女人睜開了漆黑的眼,一股奇異的冰涼倏然從她所觸碰之處傳來,襲上腦海。


    刹那間,知道她在做什麽。


    她在讀心,讀他的心。


    他不閃不避,明知她能做什麽,他卻沒有抽手,不曾試圖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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