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在萬俟府邸、風滿樓和林海先後發生的秘殺,但憑借赫連前輩的一麵之詞和三根金針將線索指向幽靈穀,斷定他們是罪魁禍首,空口無憑,實難服眾,必須實察證據,再說了嶽父所言那靈使者的金針可以利用氣力迴到自己的手中,可這三根金針卻在死者的身上,這一點極為可疑,必須查明清楚。近十日的明察暗訪都未有進度,可謂是石沉大海,杳無音信,讓人頭緒全無。目前,各大門廳、幽靈穀和陰陽間都處於戒備狀態,同時都安排各自線人遍布夫子閣、殘居、林海、八方鎮,風滿樓、妓院、賭館、客棧等人口密集之所在。


    申時,萬俟嵱在正廳走來走去的坐立難安,滿臉愁容,焦慮萬分,似乎正在等待一位尊敬的貴客。


    “爹,外公迴來了嗎?”闊步跑進正廳的萬俟平大聲詢問。


    “按照老規矩,在清風穀留下了暗記嗎?”


    “前早,孩兒親自去留的。如果外公看到的話,一定會如期而至,還有我們約定的第三天就是今天晚上。爹爹,外公是個守承諾講信用的人,一定會按時到來。”眼見苦身焦思的父親,萬俟平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從來未見過父親如此心慌意亂,惶惶不安,他疑惑地說“是不是還沒有尋找到證據,令父親不悅。”


    “是啊,都快十天了,都沒有進展,怎不讓人憂心忡忡。”萬俟嵱喃喃低語道。


    此刻,有一弟子進廳稟告:“盟主,慕容館主求見。”父子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心中同時都在猜測她來做什麽,是不是有重要之事匯報。於是,對弟子道“安排在聚義廳待客。”這位弟子聞後便退下。


    “對了,你在此等候你外公,我去見見慕容姑娘。”


    “孩兒知道了。”


    _____


    這時,在聚義廳的慕容館主正在喝著茶水,一臉緊張,顯得急不可耐,對站立一旁的侍女道“退下吧,我在此等待,不需要伺候了。”


    “對不起,對不起,妻兒有事耽擱了時間,望慕容姑娘海涵!”


    “盟主客氣,今日未報到訪,有一事需向盟主明示,此事實怪在下因形勢而隱瞞,聽後望盟主寬恕。”


    萬俟嵱垂下眼簾,心思慕容郷為人處事進退有度,又細致入微,何事讓她這般,萬俟嵱滿懷驚奇道:“什麽事情,姑娘請說。”


    “當日在林海盤查現場和死者屍身時,發現了一個長兩寸,寬一公分,用白銅打造的信筒,費盡腦筋,想盡辦法都沒有將其打開,尋得一小孔,竟用一根發簪打開機關,裏麵裝著的是一副地圖,圖上的內容奇形怪狀,翻來覆去,反複的仔細揣摩,似乎深藏玄機,卻不知個中妙趣。當日各大門廳都居於此,魚龍混雜,不敢言明,又知此事重大,更是不敢言表,拖到今日,才不敢隱瞞。”


    “信筒還在嗎?”


    她從腰間取出信筒,摘下發簪,插進信筒邊上的小孔,哢嚓一聲,一張六吉棉連被裏麵的暗板頂了出來。雙手遞給盟主,打開後,上麵確實是一幅地圖,稀奇的是有很多不明身份之人,杵在不同的位置擺弄不同的動作,像是武動招術,又不像是,像是寶藏圖,有為何有人物,反複的觀察,百思不解,一無所得,失望道“不瞞姑娘,我這裏也有一個同樣的信筒,是在子英閣主的身上得來的。”


    “什麽?盟主也有一個。”慕容郷倍感意外,又接著說:“那麽盟主,可尋得其中玄機。”


    萬俟嵱慚愧道:“在下也無頭緒,更猜不出名堂。”


    萬俟嵱坐下後,又一次一次的將六吉棉連翻過來,翻過去,來迴反複地摸來摸去,突然站起來,似乎有點蹊蹺,驚訝的說“等等,不對。”


    “怎麽了?”


    “你的肌膚細膩,你細細摸摸,是不是有玄機。”她用食指在紙上來來迴迴地畫著圓圈,反麵確實有細微的紋理。


    “姑娘可跟隨感覺將圖案畫出來,在下也將其畫出來,看看是否一樣?”


    萬俟嵱攜慕容郷至書桌前,翻開宣紙,遞給毛筆,慕容郷邊摩挲邊感覺邊描摹圖案,畫畢,將地圖遞與盟主,萬俟嵱同樣的舉止,也臨摹出來一個圖案,二人將其同時打開,頓時無言,目瞪口呆,滿臉盡是恐憂。


    “紅色幽靈花,乃幽靈穀的象征。有幽靈花,幽靈穀在,無幽靈花,幽靈穀亡。這幽靈花也是幽靈穀執行任務的符令,難道真的是靈使者所為嗎?”慕容郷驚心吊膽言。


    “諸多跡象都指向幽靈穀,表麵看起來確實是幽靈穀所為,可是有諸多疑點不得而解,還是要從長計議。”


    “是啊,在下也是感覺許多地方非常別扭,但是說不上來,還有很多不合邏輯和不妥之處。”


    “願聞其詳。”


    “殺人手法、林海、六吉棉連上的紅色幽靈花圖案等等都血指兇手,未免太自取滅亡了。而且,屬下一直感覺有一股神秘力量牽引著我們走向幽靈穀。”


    “你提醒了我,本人也有同樣的感觸,最害怕的是操之過急反而被人利用。”


    “在下以為事態嚴峻,隻能在後日武林大會上再議。”


    “也隻能如此,希望他們已經尋得人證物證,這樣我們就出師有名。”


    但見慕容郷起身畢恭畢敬行禮道:“在下告辭,叨擾了。”萬俟嵱指派弟子送慕容郷離去,自己便迴到清輝。


    _______


    “平兒,你外公還沒到。”


    “爹,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外公是不是未返迴清風穀,未見到我留下的暗記。”


    “也有可能,真是如此,可真麻煩了。”萬俟嵱話音剛落,赫連仲撫摸著銀須,笑嗬嗬地從梁上飛了下來,那聲音渾厚而鏗鏘有力,乃內力深厚之人所具備。


    “外公,外公,平兒有禮了。”萬俟平興高采烈地跑到赫連仲跟前,跪伏在膝下說。


    哈哈哈哈……。


    “嶽父大人,小嵱也給您行禮了。”


    “剛到門口就有弟子報慕容郷來了,所以就隱身。不過你和慕容郷之間的對話,老夫都聽得清清楚楚。”


    “嶽父大人內力深厚,氣息勻稱,最主要的是能與天地之氣相容,即使是高手也未必能窺探到梁上有人。”


    隻見萬俟平扶著赫連仲坐在了太師椅子上,似有調侃之意,說:“原來爹爹也未察覺。”


    這些都是小事,開門見山道:“小嵱無能。不得已,才叨擾了嶽父閑雲野鶴、嘯傲湖山的悠哉生活,還請諒解!請嶽父大人來,想讓……?”


    話未說完,赫連仲便搶言道“不用你說,老夫也知道什麽事情?”


    “您說?”


    “要老夫幫助你們查出兇手奪人性命的證據,對不?”


    “此事太嚴重了,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是幽靈穀所為,必須物證人證齊備,方可師出有名,率天下英豪,為無辜之人雪恨,為江湖除去大患;若不是幽靈穀所為,那又會是誰人所為?又擔憂此事幕後有人操縱,嫁禍於人。怕就怕在,有人坐山觀虎鬥,有人趁火打劫,有人坐享其成。不論哪種結果?天下都會大亂,甚至禍及無辜,生靈塗炭。”


    “是啊,得好好思量,越是緊迫越要鎮靜。不過,你交代老夫做的事情,老夫義無反顧。我可是為了我的寶貝女兒,不情願看著她為你整日涉險幽靈穀和陰陽間紛爭而擔憂。”


    “身在其位,不得不謀其職。嶽父大人能伸出援手找出證據,憑此點小嵱再此拜謝嶽父大人。”


    “自己人,別客氣了。我呀就是受不了你們這些一板一眼,規言矩步,真是虛偽!”


    “嶽父大人訓斥的是。還有一事,比此事更為害怕。”赫連仲看了一眼萬俟嵱,表情比剛才的嚴肅了許多。他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不停地轉著圈道:“是不是那份地圖?拿來我看看。”赫連仲展開細看後言:“這是一張不完整的地圖。”


    “什麽?”


    “起碼需要三張才能拚成一幅完整的地圖,還有這些人都在幹什麽呢?不解,不解。”


    “小婿也甚為不解。”


    “還有這些黑點又是什麽?”


    “不知,不知。”


    “這些黑點、人物、動作、文字都不像是中原文字、手中筆法也不像是中原的勾勒技藝,還有這圖中表示的位置又在哪裏?”


    “孩兒也不解。當日子英遇害時,孩兒搜到一個信筒;青龍門弟子遇害,也留下手中的這個信筒;現在就差寸斤的那一份了。”


    “寸斤這個人武動深不可測,為人剛愎自用,心比天高,難以降服。”


    “打仗最忌諱什麽?就是一盤散沙,各自為政。”


    “看起來都運作起來了,麻煩的事情終於慢慢地浮出水麵。江湖險,風雲變化間,就是生死搏鬥。”赫連仲又言:“那麽後日的議事,要和盤托出嗎?”


    “山雨欲來風滿樓,該來的,躲也躲不掉。”


    赫連仲起身走向萬俟嵱,拍著他的肩膀說:“我會去查探幽靈穀和陰陽間的底細,你呀,不要憂心成疾,事情越艱難越要放緩了步伐,放慢節奏,慢慢來,想好了籌謀,在一步一步走穩,才能達到目的。”


    萬俟嵱低頭迴應:“小婿謹遵教誨,定不負期望。”


    “客套話就不說了,想吃卿兒做的清蒸鱸魚和玫瑰餅。平兒,快帶外公去見你娘親和珝兒那小丫頭。”說畢,散去。


    ______


    “外公肯定不疼愛珝兒,這麽長時間也不來看珝兒。”萬俟珝依偎在赫連仲的左肩上,用手輕輕地扯著赫連仲的胡須說。


    “說什麽傻話,還不快快起來,去廚房傳菜,外公口水都快流下來了。”萬俟平泡了一杯外公鍾愛的西湖龍井,雙手遞給外公後,用手擰著妹妹的耳朵說。


    赫連仲瞅著萬俟平說:“還是平兒深懂外公的心思,僅憑這一點,外公疼你是無病的。”


    “外公,哥哥經常這樣欺負我,一點都不讓著我,寵著我;您這麽一說,敢情您也不向著我,不疼我。”


    “你真是白長這雙眼睛了,看不出來外公愛你寵你,比我這個當哥哥的多很多很多。”


    又是吃醋,赫連仲坐在到他們中間,一隻手拉著萬俟平,一隻手拉著萬俟珝,站起來說:


    “對了,你們兩個最近武功有沒有長進,吃晚飯後,你們兩個對劍,外公要評評。”


    剛說完話,赫連卿就端著盤子走進來說“爹,不要再寵溺他們了,也不要再傳授他們武功了,女兒隻希望他們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不要參入這些江湖紛爭之中。”


    萬俟平趕緊跑過去接著盤子放在八方桌上,萬俟珝攙扶著外公坐在桌子的東邊方位,赫連仲望著赫連卿說:“我就你一個女兒,從小寵到大,這兩個孩子乖巧懂事,惹人疼愛,怎麽能不讓人溺著呢。還有不傳授他們武動,這種說辭就是傻子,生在武林盟主之家,怎麽可能避開呢?”


    “娘親,外公說的極對,珝兒喜歡江湖。”


    “小丫頭,你知道江湖是什麽嗎?”


    赫連仲抬頭看著赫連卿,笑著說:“我是來吃飯的,不是來聽你們辯論的。”


    “爹,都是你把他們慣壞了。”


    “誰讓他們長得可人呢?”


    三人相視而笑。


    “好好好,你們說的都對。這是您最喜歡吃的,都堵不住您的嘴。”


    萬俟珝正準備夾菜吃,被赫連仲的筷子打住。


    “外公,幹嗎呢?我們都沒有吃晚飯,就是為了等你。”


    “沒禮貌,你爹爹還沒來呢?”


    “不怪妹妹,爹爹早已用過,晚上要練功,不與我們一桌吃。”萬俟平一邊嗬嗬笑著,一邊說。


    這不是他的日常,這是要開戰的節奏。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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