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問京都城裏的百姓,除了公主這京都城裏誰家的姑娘最嬌貴,那眾人一定說是鎮國公府的壽安小縣主。


    若是再問京都城裏的百姓,哪家勳爵請封世子的大戲最有看頭,那一定是永誠伯府的世子了。


    這旁的勳爵之家是為了一個世子之位論長論嫡又論賢,各自會為了一個世子之位是使出渾身解數爭個頭破血流。


    而永誠伯府的世子卻是大有不同,原本永誠伯是想為自己的長子秦銘請封世子的,可秦銘不知為何就是死活也不同意。他百般謙讓隻為讓永誠伯請封三房的長子秦欽為世子,理由是秦欽為長孫又德才兼備,他的能力絕對可以帶領永誠伯府走得更遠,秦銘他自己卻隻是一心想遁入佛門。


    而三房秦欽卻以家有罪臣之妻德不配位,應該讓永誠伯封秦銘為世子再三拒絕。


    兩廂推讓,永誠伯也為了難,於是他憑著一點子私心就去芙德堂找了永誠伯府的老祖宗,他的目的就想讓老祖宗勸勸秦銘。


    老祖宗卻是撂下一句“是,自從薑氏敗家婦沒教育好錦兒犯下了潑天大禍後,銘哥兒就一直養在我的身邊。可銘哥兒也是你的兒子,現在他也長大了,有什麽事你應該去跟他商量,你與我一個土都埋到腳脖子的老婆子說這些有什麽用?你要是真孝順,就讓我過幾天舒心的日子罷。”然後老祖宗就是整日裏養貓兒逗狗兒的絲毫不理會那些俗事兒。


    永誠伯一時無法,於是隻好尋了個時間好好的與秦銘談了談。


    “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是無比希望你能繼承我的位置的。”這是永誠伯的一句開場白。


    結果就直接被秦銘給三兩撥千金給撥了迴去;“說來父親與三伯父都是祖父的嫡出兒子,不過是父親您運氣好些生在了前頭才能襲爵。所以嚴格上說來不論是大哥還是我請封了世子,其實都是繼承了祖父的榮耀。


    父親你又何苦非把眼界放在我身呢?再則說來,從前依著平昌候府之事父親您就差點得罪了三房,還因此生了嫌隙,所以三房才多次示意老祖宗想要分家。可永誠伯府屹立百年而不倒,不就是憑著兄友弟恭維護來的麽?若不是四房的二哥哥無法有後,我隻怕是還想要推了二哥哥出來。”


    “你別跟我提四房,我就是找不到人繼承,把這爵位還給宮裏也絕不會給四房的。”永誠伯一聽秦銘提四房,腦殼就痛。


    別的庶房都是吵著鬧著要分家,可他家這個四房到好,左拖著一個不能有後的庶子,右拖著一個爛名聲的外室,後頭還有一個低嫁窮秀才的女兒,他們都腆著臉的吃喝公中的硬是不分家。要不是還有個鈺姐兒知禮數,時不時的團著那一家子的糟爛事兒,他早就想翻臉將人趕出伯府了。


    秦銘卻是淡淡一笑道;“可是父親,我無心與永誠伯府,隻想歸隱佛緣。您就是讓我做了世子,這一大家子的人和事我也無心打理不是?況且我如今也還沒成親,您也知道我為何不成親,您真就放心將這樣大的家業交到我手上麽?”


    永誠伯當然知道為什麽自己兒子都這把年紀了還不成親,起初大家也都是不知道他的心思。


    剛開始露了些苗頭是在瑞表姑娘出嫁那一日,花轎抬走的時候他一個人悶坐在席上默默落淚,旁人都說這是表姐弟感情深厚呐,大人們也就笑一笑就過去了。


    第二次是安郡王圍城,他硬是偷偷牽走馬房的馬,騎馬去鎮國公府找人,當打聽到人不在城裏時才鬆了一口氣。


    第三次就是是瑞表姑娘生子的時候他聽說大人的情況不太好,也不顧老祖宗的阻攔跑到人產房外哭得比周六爺還要慘。


    之後更是一次又一次的事,隻要瑞表姑娘有安危他就跑得比人丈夫還勤,鞍前馬後的。


    終於周六爺看不下去了,直接讓門衛一看到永誠伯府的銘公子就不許他進。漸漸的,永誠伯府裏的人就都知道原來秦四爺一直都傾慕人瑞表姑娘來著。


    隻可惜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罷了。


    永誠伯也不是沒給他張羅過親事,隻是秦銘傾慕表姐的事已經傳的滿城風雨了。就算是有的姑娘家覺著他有情有義不嫌棄,可他卻是對人這家姑娘不滿意,那家姑娘他也不喜歡。


    若是永誠伯強行為他定親,第二日他就敢登人家姑娘的門去毀婚約。這一來二去的,京都城裏門當戶對的姑娘自是不願嫁他了,外地的更是一聽說他都二十多了還沒成親又覺著不知根底,怕有什麽毛病不敢冒險將自家寶貝女兒嫁過來,然後他的親事就耽擱到現在。


    父子兩談到最後也沒討論出個結果,可永誠伯卻是有些動搖了,他隻是嘴上沒說罷。


    秦銘知道,在別人眼裏也許是因為自己心裏放著一個愛而不得之人,所以才心灰意冷不願再沾染這些世俗之事,隻想一心向佛,才想讓大哥做世子。


    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絕不能做永誠伯府的世子繼承爵位的,因為他有十分不堪的母親和妹妹,若是自己真的做了伯爺,自己心又軟,若是做了伯爺往後還不知道要被母親和妹妹糾纏出去多少家產毀去多少名聲。


    在秦銘眼裏唯有大哥做了世子他才能秉公處理母親和妹妹的事,才能帶著永誠伯府再走到下一個百年。


    若說秦銘為何如此想,這一切的事情還是要從秦銘的外家薑府說起;


    且說薑府來了個外表可愛、性子卻活潑有韻味的表親薑柔馨。她憑借著一己之力和小心思迅速討好薑太夫人,然後穩穩的在薑府紮了根。可她這個人最是愛慕虛榮,薑太夫人卻最是節儉不已,通常打賞的都是些不值錢的小東西,這些那裏能滿足薑柔馨。


    不多久薑柔馨就順利勾搭上了薑家的一家之主薑大人,至於如何勾搭也不太好描述,隻是有些時候常常三更半夜的送夜宵去薑大人的書房。薑大人和妻子多年前早就貌合神離了,所以薑夫人也不愛管薑大人的風流事,隻要不威脅到她的地位,一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後來從薑府出來的下人有傳,薑表姑娘都後頭幹脆都和薑大人一同宿在書房,顧不得遮羞了。還有的說她不僅是和薑大人打得火熱,甚至還和薑三爺、也就是秦薑氏的胞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一開始秦薑氏還沒發現這樣的事,是出了齊國公太夫人生辰碎夜明珠一事後,秦薑氏才發現非但薑大人維護薑柔馨就連自己的親弟弟也維護她。秦薑氏覺得蹊蹺便問了自己的姨娘,這才曉得薑柔馨這個小浪蹄子和自己弟弟有關係不說,自己的弟弟三番五次向自己伸手要銀子也不過是為了討薑柔馨歡心給她買東西,好哄她多往自己房間裏住幾晚罷。


    從那以後秦薑氏開始防備薑柔馨了,不讓秦錦兒跟薑柔馨來往,也不讓薑柔馨再進永誠伯府。


    可她哪知薑柔馨的小手段,隨便拋個媚眼就有人幫她遞信進府,她的花言巧語三兩句就將秦錦兒又哄的乖乖的。


    秦薑氏不讓秦錦兒同薑柔馨在一處玩,秦錦兒就會偷偷的溜出去和薑柔馨一處玩。


    薑柔馨極有野心,她哄得秦錦兒聽她的話也不為別的,隻是更大的用處。


    因為她不想一輩子做一個見不得光的情婦,更不想一輩子浪費在薑三爺這樣的人戶手裏。於是她就將目光靠向了很久之前在鎮國公府參加闕菊會時,她坐在秦錦兒轎子中看見的那驚鴻一瞥的周五爺。


    薑柔馨深知周五爺是真正的名門貴族,而鎮國公府也還沒有世子,說不準周五爺就是下一任鎮國公也未可知。而薑柔馨這條毒蛇她一旦鎖定了目標就不會輕易放棄,她知道周五爺看不看得上她且另說,就是看上了她也不會再要她殘花敗柳的身子的。


    於是她將目光放在了秦錦兒身上,並且還有了一個很邪惡卻又是最有效的想法,她想讓秦錦兒替她失身然後再換下自己。


    於是她開始籌謀,她也知道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直到她曉得周五爺搬去田莊時,一切計劃就開始了。


    她準備約了秦錦去周五的田莊周圍玩兒,然後她的計劃裏是假裝在周五爺的田莊上暈倒犯病或者馬車壞掉都行。之後再混進田莊理請求借住一宿,她曉得田莊的院子一般都不大,看護也沒有那麽嚴。


    到時候想辦法打聽到周五爺的住處,隻要找到周五爺的住處,讓自己的丫鬟豆蔻趁周五爺睡著了給他放催情香,再把早已弄昏迷的秦錦兒弄進去,成了好事以後再在藥效過之前換成自己。到天亮時再推說是自己半夜三更睡不著想出來走走,結果迷路走錯房間被周五爺給非禮了。


    隻要做得天衣無縫,她自己也是官宦之後,就算不是貴妾也會抬做良妾,隻要進了鎮國公府的門剩下的薑柔馨願意用一輩子去謀劃。


    誰知就在實施計劃的這一天,原本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的時候。當天本該在田莊的周五爺卻迴了京都,原本他晚上是要迴來的,可因著和劉妝的親事有些細節還好沒商量好,周五爺便又返迴國公府暫住,他準備處理好這些事情後再迴田莊。


    所以當晚計劃是如期舉行了,可和秦錦兒發生關係的卻是再接到京都的消息後,進屋給周五爺收拾屋子的小廝,而豆蔻就恰好在那個時候放了催情香。


    等薑柔馨發現床上之人不是周五爺而是麵生的小廝的時候也傻眼了,她本可以趁著床上的人還沒醒將秦錦兒弄迴房間減少傷害的,可她看了看床上衣衫不整的昏迷過去的秦錦兒,邪氣一笑道;“讓你比我高貴,對我趾高氣昂,剩下的時光你就好好享受罷。”之後便像是從來沒來過此房間一般退了出去。


    再之後的事便是秦錦兒名聲盡毀,讓永誠伯府蒙羞。還連累了秦釧兒差點被退婚,秦銀兒個吵著要剃度出家,老祖宗氣得差點背過去。


    最後還是喬卿莫出麵,仗著鎮國公府直接給薑柔馨灌了啞藥,然後讓周翊封了那小廝一個可有可無的官職並且讓他和秦錦兒盡快成婚,然後又在京都城裏散播了其他更大的流言蜚語蓋了秦錦兒之事去。


    已經跟著桐林在喬君止身邊伺候著的綰青知道了,專程迴府說喬卿莫是個傻的,從前秦錦兒那樣整她,她怎麽還要幫秦錦兒!可喬卿莫卻說她幫的不是秦錦兒,在是幫的老祖宗,老祖宗上年紀了禁不起折騰。


    而秦薑氏卻沒有因為喬卿莫的幫忙徹底解脫,她依舊在為娘家的弟弟籌錢擺平事情,這之後還多了一個秦錦兒,秦錦兒嫁的小廝是個好的,隻是有一家子的奇葩長輩和親戚,將她帶過去那些銀錢嫁妝沒幾日就被婆家瓜分吃盡了,被吃盡的秦錦兒也隻好迴婆家找母親伸手了。


    永誠伯遇上這樣的妻子一度想休妻,可禮法卻不許他這樣做,於是永誠伯就納了一個讀書人家的女兒做貴妾,讓妾掌管大房的賬目銀錢。永誠伯府的公中的賬目銀錢,則依舊是由三房弟媳掌管。


    秦銘正是因為曉得自己有這樣的母親和妹妹,所以才不願做世子。他怕自己一旦做了下一任永誠伯會保不住伯府,他也無法做到心硬得一點兒也不管母親和妹妹。


    可子不言母過,他又如何能直接跟父親說自己是因為這個才不做世子呢,他隻能主動讓步,讓父親明白他的想法。


    最後也不知道永誠伯有沒有懂秦銘的想法,但他掙紮再三,終於是遞了請封秦欽為世子的折子進宮,沒多久宮裏就準許了。


    秦銘了了心願,準備待表侄女的親事一過就上山進寺。


    卻不曾想,在送表侄女周琬棠進李府時,在後院遇上了前來吃酒的劉宛宛。秦銘見劉宛宛那謹小慎微卻又對一切都好奇的模樣,硬是與當初瑞表姐身上的氣質如出一轍。


    秦銘是大約曉得劉宛宛的,她比他小幾歲,幼時在大哥和嫂嫂的成親之日見過,還在一處爭過糖糕吃。可後來劉宛宛議親不順,總共就議那麽三迴。第一門親事將開始說定,那男的就跟青梅竹馬跑了。第二門親事就差下聘了,結果那男的不小心墜樓沒了。第三門親事說的好像是外地的,他們一打聽前兩樁親事後就不同意了,所以劉宛宛也就這麽耽擱著了。


    秦銘想著從前連糖糕都搶不過的劉宛宛,如若不是瑞表姐嫁女,就是給她八百個膽子她也不願出現在公眾場合的吧。於是秦銘便想主動上前打招唿,想幫劉宛宛緩解緊張。


    卻見劉宛宛發現了他正在看她,於是秦銘就見劉宛宛提了裙,欣喜不已的主動他走過來,滿心雀躍地道;“宛宛見過秦四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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