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轉眼就到五月中旬,梁王嫡次子娶親,這無異於又是一次轟動全城的親事。


    因著在此之前,瑤太妃特意遣人到鎮國公府送了一份‘闔府蒞臨’的請帖,所以娶親這一日喬卿莫也跟著鎮國公夫人和肖氏一道前往梁王府吃酒。


    由於鎮國公夫人喜靜,最愛一個人在花園裏弄弄花草之類的,所以平日裏也較少在京都的貴婦太太圈兒裏出現,所以也就沒幾個夫人太太的交際。


    到了梁王府也隻是和肖氏靜靜地待在一處看看熱鬧,或是在院子裏賞賞花草罷,結果就是引來下頭那些勳爵之家的夫人太太們湊上前來閑聊。鎮國公夫人實在疲與應付,最後索性獨自一人躲進瑤太妃的院兒裏享清淨,隻留了八麵玲瓏的肖氏在外頭周轉應酬,而喬卿莫這也才能得此機會溜出來陪著秦太夫人說話。


    離正式開席前還有一個時辰,喬卿莫便扶著秦太夫人有說有笑的逛氣梁王府最著名的水榭來。秦太夫人逛得累了,便就近尋了個可以歇腳的亭子坐下來對喬卿莫溫聲道;“說來外祖母同是瑤太妃的嫡親妹妹,可這梁王府我還是第一次來呐。”


    “許是外祖母您太忙了,沒時間來罷。”喬卿莫邊說邊接過阮媽媽遞上的隨行茶水奉至秦太夫人麵前。


    秦太夫人連喝了好幾口茶水方迴了精神,感慨道;“是,也不是。”


    於是喬卿莫就好奇問道;“外祖母此話怎講?!”


    秦太夫人卻不答話,隻是靜靜的望向湖麵,眸光還有些渾濁。


    喬卿莫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遂又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阮媽媽。


    阮媽媽看了看瑞表姑娘又瞅了瞅秦太夫人,見她老人家的神色無異,遂溫聲道;“說來我朝太妃離宮隻有兩種途徑,一種是兒子做了藩王跟著去外地,一種是兒子在京做親王,太妃要離宮養老隻能得朝堂的群臣同意才可以離宮。


    那個時候瑤太妃正是到了要離宮的關鍵時刻,而我們太夫人又恰好又在那個時候為著榮姑娘同承恩伯府的親事和承恩伯府鬧掰了。那個時候族親紛紛指責咱們太夫人,卻隻有宮瑤太妃打心眼裏是咱們太夫人站在一處的。


    因為太夫人不想牽連瑤太妃出宮一事,所以這麽些年咱們太夫人麵上幾乎都裝了渾不在乎,互不來往的模樣,實際私下裏卻和瑤太妃書信交流寫了不少信呐。


    後來直到咱們榮姑娘訂下親事,承恩伯府沒了爵位以後,瑤太妃才和咱們太夫人慢慢的把這兒姐妹情深搬到了明麵上。”


    喬卿莫驚異道;“那這事兒,榮表姐她曉得麽?!”


    “噓,哪敢叫她曉得。”秦太夫人毫不當迴事兒的笑道;“你榮表姐那時候光是聽說我為著她的事同承恩伯府鬧僵了,都為此自責得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覺,也沒怎麽吃東西。若是叫她曉得為著那事兒還牽扯了瑤太妃,如今哪裏還有李斯那小子的福氣。”秦太夫人說笑著,全然將這一切當成了過往雲煙。


    喬卿莫聽罷,不免動容。緩緩將頭靠在秦太夫人肩上,極認真地道;“外祖母,您大概是這世上最偉大的祖母了!待榮表姐生了孩子,我就去把她抓來給您老磕頭!還是她不曉得緣由的那種,您看可好。”


    秦太夫人被她的小孩子氣性樂得哈哈大笑,好一會兒才道;“你呀可別操心你榮表姐了,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吧。”


    喬卿莫斂下情緒,一臉天真地道;“我?我能吃吃能睡睡,有什麽事兒可操心的。”


    “方才一路過來,你隻問府中事,不談已身聞。著實不像個新嫁娘,要麽就是真的無事,要麽就是有意在隱瞞什麽。”秦太夫人一副你逃不過我眼睛的模樣。


    喬卿莫並不想讓外祖母擔心,索性頷首作了害羞地模樣道;“外祖母您多心了,歸寧那日六爺就因緊急軍情突然離京了,至今也未歸家。


    而婆婆她喜靜,心地又好,我每日除了晨起去給她請安外,旁的時候她既不麻煩我在她跟前伺候,也從未讓我立過什麽規矩。


    大少奶奶呢又整日裏忙著管理偌大的國公府,難得一迴才有時間到我院兒裏串個門什麽的。旁的時候我就一個人在屋裏同綰青她們一起做些小玩意打發時間罷了,我總不能一見著您,就跟您念叨,說我每日都做了多少小玩意,浪費了多少布料罷。”


    聞言,最先樂了阮媽媽,她得意地對秦太夫人道;“您瞧瞧,老奴就說咱們表姑奶奶在婆家什麽事兒都沒有罷,這迴您可是輸慘了。”


    喬卿莫顯是沒聽懂阮媽媽的話,接著又見秦太夫人跟著樂道;“行行行,這迴就算你贏一迴罷。”


    “阮媽媽,外祖母,您們在說什麽呀。”喬卿莫幹愣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阮媽媽笑罷才同喬卿莫解釋道;“其實呀,就是來梁王府之前太夫人跟老奴說她憂心您在鎮國公府過得不大好,所以這麽些天了連一個消息都沒有捎迴永誠伯府。可老奴卻覺著既沒有什麽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才說明表姑奶奶您在鎮國公府過得好呀。


    於是太夫人不信呐,就非要就同老奴打賭,而這賭注就是老奴一個月的例銀。如今老奴贏了,太夫人可得多給老奴一個月的例銀呐。”


    喬卿莫聽罷,方才寬了心跟著這兩老小孩兒笑起來。


    正這說得歡樂的時候,就見秦三太太邊喚;“母親,不好了!母親!”邊匆匆忙忙的往亭子這邊趕,而秦三太太身後的莊蘇荷則是提了裙子緊跟其後。


    待到近了,秦太夫人板了臉道;“可慢著些,都是做婆婆的人了還這般毛躁,當心叫欽哥兒媳婦笑話。”


    “母親我慢不了,前頭可是鬧了個天大的新鮮,平昌候……”秦三太太話將出口,就見喬卿莫還在這兒,遂又硬生生的將話咽了迴去。


    這時莊蘇荷總算跟了上來,行禮道;“祖母,瑞表妹。”


    “三舅母,欽表嫂。”喬卿莫一一迴了禮,她自然是看見莊蘇荷的眼睛有些紅腫,先是詫異,隨後又默默的將心中的詫異掩下。


    喬卿莫見秦三太太和莊蘇荷皆看著自己不說話,瞬間明白過來,當即行禮道;“外祖母,我看那邊的花開得正好,瑞兒過去那邊瞧瞧。”說著又同秦三太太和莊蘇荷行過禮後,方才由綰青攙扶著離開。


    待過了一個拐角處,大約也看不見那亭子了,喬卿莫方才突然頓下來故意地對綰青道;“哎呀,我的帕子好像不見了,你返迴去幫我找找看。”


    綰青看著自家主子手裏的帕子,立即明白其言外之意,當即應下後便使武功匿身迴去。


    佩藍則不解道;“少奶奶,咱們都跟平昌侯府無甚幹係了,您怎麽還要讓綰青去探聽?”


    喬卿莫一手扶著一隻花朵兒細細的觀賞它的花瓣溫聲道;“萬一是什麽聞所未聞的新鮮,聽來解解悶也好啊。”心裏實則暗道;‘既然三舅母故意避了自己說話,顯然就是極大的事。既是關於平昌候府的大事,為著蘇琴娘子和蘇蘇,也該未雨綢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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