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到了忠義院,跨進正堂前,喬卿莫飛快的往裏麵梭了一眼。隻見正堂上首坐了身著淡紫色繡矮鬆白鶴紋樣的長袖對襟褙子的鎮國公夫人,而國公夫人身側則侍候著身著玫紅色繡迎春花仙下凡圖樣的軟煙羅大袖衫。隨後就是正堂的左側,就座了兩位女眷,一老一少,但她們的眼睛似乎都落在了喬卿莫的身上。


    跨入正堂後,周翊攜喬卿莫一同給鎮國公夫人行禮。


    “孩兒,請母親金安。”


    “兒媳,請母親金安。”


    國公夫人喚了起,隨後看了看雲嬤嬤呈上的錦盒內的東西,這才幾不可見的滿意地點了點頭。


    當她再瞧眼前這一對璧人兒時,心裏頭的欣慰終是大於先前對喬卿莫的些許偏見了。遂溫聲問喬卿莫道;“住得可還習慣?飯菜可還合你胃口?”


    “迴母親話,兒媳吃住都還習慣。”喬卿莫麵皮薄,當著這樣多的人,用''兒媳''的自稱迴話,終是微紅了麵頰。


    緊接著肖氏就在一旁打趣討好道;“母親,兒媳早就說了,那漪瀾院裏所有的一切都是由母親您親自操持的,六弟妹她就是皇宮裏的公主也定會喜不自勝的。”


    “她就是這麽個多嘴的性子,翊兒媳婦你別聽她胡謅。”國公夫人習慣了肖氏那張蜜糖做的嘴,聞言先是寵溺的對著肖氏一笑,隨後又才對喬卿莫道;“不過利兒媳婦最是和善熱情的,這往後你們妯娌兩個可要好好相處,相互扶持才是。”


    “是,兒媳謹記。”喬卿莫說著又屈膝行禮。


    “瞧瞧把我六弟妹緊張得,來來來,這是嫂嫂的一點兒心意,拿去玩罷。”肖氏說著,從丫鬟手中接過一個粉色素麵荷包,從裏麵倒出一對碧玉做墜兒金絲繞花的耳墜子交到喬卿莫手上。


    “多謝嫂嫂。”喬卿莫邊行禮,邊將耳墜子交由佩藍收好,然後捧過綰青遞上的一雙鞋襪奉與肖氏麵前道;“小小心意,不成敬。”


    肖氏接過鞋襪再說些勤勉吉利話啥的,這便是認下親的了。


    緊接著雲嬤嬤又領了喬卿莫行至一位麵貌有些許稚嫩,還有些許眼熟的,與喬卿莫而言像是在哪裏見過一麵的,約摸十四五歲的少女麵前,向其介紹道;“少奶奶,這位是六爺的同胞幼妹,府上的惜念姑娘,也是咱們國公府裏年紀最小的一位千金,行三。”


    “請六嫂嫂金安。”周惜念樂嗬嗬的向喬卿莫行禮,她送與喬卿莫的是一支規規矩矩的珍珠蝶花釵。


    “謝三妹妹。”喬卿莫邊迴禮將一方自己親自繡的金魚戲荷手帕贈迴給周惜念。


    周惜念展開手帕看了片刻,然後開心的走到對麵的周翊身邊,很自然的直接坐在他懷中,雙手舉著帕子,歪頭靠在周翊的肩上得意地炫耀道;“哥哥你瞧,這手帕可真好看!哥哥你有麽?”


    “我可沒有你好命,還能得你嫂嫂親手做的東西。”周翊當即皺了眉頭,顯是不大高興。卻還是耐著性子邊說邊輕輕推開周惜念,讓她站起身坐到旁邊去。可周惜念哪裏肯聽,黏黏膩膩的又要貼上去。


    國公夫人首先看不下去,板了臉道;“都多大了還要往哥哥懷裏蹭,快快坐好,莫要叫你六嫂嫂笑話。”


    周惜念嘟了嘟嘴,這才一副不樂意的模樣坐到了一旁。


    喬卿莫第一次見十多歲的妹妹還要坐在哥哥的懷裏,這也太匪夷所思了,這鎮國公府的教養也真是耐人尋味。


    肖氏見喬卿莫驚得就差掉下巴了,忙打圓場解釋道;“哦,六弟妹將嫁進來,怕是不知。三妹妹的心智跟個七八歲的小孩兒似的,總愛玩也總愛黏著六弟。你初次見或許覺著沒規矩,待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三妹妹其實就是這麽個一愛撒嬌的小姑娘罷。”


    ''七八歲的姑娘裏,也沒見過誰就這麽大庭廣眾的就往男子身上貼的啊!''喬卿莫掩下心中的詫異,尷尬的笑了笑,欠身道;“三妹妹與六爺是同胞兄妹,感情深厚是好事,反倒是我迂腐了。”


    ''沒見過這樣的稀奇事!''這話,喬卿莫自然是隻能偷偷的掩在心底罷。


    接著,雲嬤嬤又領著喬卿莫來到一位看起來約摸五十多歲,身著墨青色暗紋長袖無襟褙子,頭綰富貴髻戴了整套掐絲嵌紅寶石頭麵,手裏杵了一根蛟龍盤山式樣的烏木拐杖,雙眸清明有神的老婦麵前介紹道;“這位是戶部尚書梁大人的母親,也是咱們國公爺唯一的同胞長姐,梁太夫人。”


    ''這便是姑母了,隻是年紀相差這樣大的姑母還是頭一迴見。''喬卿莫如是想著,邊行禮邊喚道;“侄兒媳婦見過姑母。”


    “可真是個整齊的好孩子!”梁太夫人眼神不太好,邊說還邊往湊近了探看喬卿莫,嘴裏還念叨著;“長得是挺好看的,瞧瞧這眼睛,這鼻子,嘖嘖嘖嘖。弟妹啊,你就這一個兒媳婦,已經夠頂我家裏那一院子的姑娘了。”


    梁太夫人本是笑著說到這,隨後突然一頓,虛著眼,搖了搖頭對坐與上首的國公夫人道;“就是這麵相上的福氣薄了些,恐怕往後這子女上艱難呀。”


    此話一出,在座的人,麵色無一不是變了又變!尤其是喬卿莫的麵色是瞬間退了個煞白,而後又漲成豬肝色。因為這話不論真假,與一個新嫁娘來說都無異與直接判了她死刑!


    其次是國公夫人,她雖然曉得梁太夫人精神時好時壞不大正常,也喜歡胡言亂語,可這句話還是像塊灼熱的烙鐵似的,在國公夫人的腦海裏留了個深深的烙印。


    再看肖氏,她卻是眉眼微揚,顯是有些幸災樂禍


    而周翊卻像是沒聽見這話一般,麵不改色的隻顧了悠哉悠哉的品茶。


    於此同時一直立在梁太夫人身側的一位身著眼下將時興的淡黃色素麵無紋疊麵裙,頭綰隨雲髻,隻簪了一把銀刻花梳篦個一根粉珍珠做穗兒的喜鵲步搖,約摸十三四歲麵容姣好,身材略豐盈的女子忙站出來向喬卿莫行禮告罪道;“表嬸嬸切莫將我祖母的話放在心上,她上了年紀時常像這樣糊裏糊塗的,就愛說些神神叨叨的話。”


    ''這是什麽關係?''喬卿莫這下愣住,向雲嬤嬤投去求助的目光。


    雲嬤嬤忙上前向喬卿莫引薦道;“這位是梁穎詩姑娘,梁太夫人的孫女,在家行五。”


    “梁五姑娘好。”喬卿莫習慣性的迴禮。


    梁穎詩連忙迴大禮道;“表嬸嬸折煞穎詩了。”


    “你我都是一樣的年紀,到不必行此大禮。”喬卿莫說著扶了梁穎詩起身。


    梁穎詩卻極認真地道;“您是長輩,這都是應該的。”說著,她接過丫鬟遞上來的一隻素麵金手鐲遞到喬卿莫麵前道;“這是祖母送與表嬸嬸的見麵禮,還望表嬸嬸莫要嫌棄。”


    ‘我有那麽老麽?’梁穎詩的話差點氣哭喬卿莫,她還是不大習慣,怎麽昨日成親前還是個姑娘,今日就成了旁人口中的長輩了!


    喬卿莫心中不願,卻還要強扯了笑臉應付,讓佩藍收下鐲子,然後迴贈了一朵絨花給梁穎詩和一個夏日可用的冰絲抹額給梁太夫人。


    好在這個時候周翊見自己的媳婦兒杵在那兒拘謹得很,遂放下茶盞大大方方的牽起喬卿莫的手到鎮國公夫人麵前行禮道;“母親,快到吉時了,咱們該去拜宗祠了。”


    “也對,也對。免得誤了告慰祖先的吉時。”國公夫人邊說,邊喚丫鬟知了去備好相關事宜。


    隻因鎮國公府的宗祠裏,為國捐軀的族親,比活著的人都多,所以待拜完宗祠迴到漪瀾院,喬卿莫隻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索性周翊去前院接見好友去了,而喬卿莫也顧不得這漪瀾院還有大把事情在等著她安排,喚了綰青和佩藍出去守門,自己先迴床上睡個迴籠覺再說。


    而旁的仆婦丫鬟們想見少奶奶,都隻好往後排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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