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月十日,喬卿莫就滿十三歲,虛歲十四。喬業成便是在這一日正式往宮裏遞上了辭呈,原本從宮裏出來準備迴永誠伯府為女兒好好慶賀的,結果在迴永誠伯府的路上被蘇嬤嬤強行邀了去。


    聚品樓二層的雅間裏,樂安縣主身著繡有牡丹遍地金的大紅色對襟長衫,頭戴一整套金絲掐邊牡丹頭麵,項戴牡丹還羞式樣的軟瓔珞。活脫脫像個牡丹仙子一般,步步搖曳的行至喬業成身邊,邊親自為他斟茶邊軟聲道;“難得業成哥哥還肯見我。”


    喬業成見樂安縣主倒個茶是越靠越近,索性站起來走大鏤空雕花窗邊,看著外麵的街景冷聲道;“在下是怕縣主堵著不放行,耽誤了我迴去給瑞姐兒慶生辰可就不好了。所以,有什麽話,還請縣主快說罷,在下趕時間!”


    樂安縣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想來這原本是專門為喜歡牡丹的喬業成作的打扮,正準備問他可喜歡自己這身著裝時,就聽見他冰冷的聲音道;“若樂安縣主還要說那些毫無意義的話,在下認為大可不必了。”


    “你就這般討厭我麽?”樂安縣主邊說,邊小心的靠近喬業成,像是生怕動作大些,他就會突然從眼前消失一樣。


    “在下與縣主非親非故,算不得討厭,隻是縣主您是乃大歸之人,本就不該與在下共處一屋。”喬業成察覺到樂安縣主的靠近,一拂衣袖又讓出一段距離。


    樂安縣主聽到''大歸''二字哪裏肯罷休,當即語無倫次道:“你可是嫌棄我是大歸之人,所以才不愛我?!可是大歸又如何,我為了你,如今還是處子之身呐!業成哥哥,隻要你一句話我什麽都可以給你!真的,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縣主,在下覺著,你或許是病了。既病了,在下也不便在此打擾。”喬業成麵無表情說完便要離去。


    “你站住!”樂安縣主當即咆哮;“我病了?!我是病了!我為你而病你不知道嗎?業成哥哥,算我求你,就一眼,哪怕就一眼,你看看我也好,行不行?”樂安縣主說著,湊到喬業成麵前,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哭訴著。


    “縣主請自重。”喬業成邊冷言說邊要將樂安縣主推開。


    可樂安縣主又豈是那輕易放手之人,立馬一把抱住喬業成的腰,貪婪的嗅著他身上特有的古書香味,泣不成聲的哀求道;“你憑什麽!憑什麽看不到我?!業成哥哥,我真的好愛你,你不要再拒絕我了好不好?!”


    喬業成皺了皺眉頭,厭惡的用力掰樂安縣主的手,不含任何情緒地道;“我也好愛我的珍兒,或許縣主你該放下了。”話音落,喬業成也掰開了樂安縣主的手,再次推開她後,這迴是頭也不迴的就直接往外走。


    樂安縣主當即崩潰,嚎哭道;“究竟我哪一點比不上秦寶珍那個賤人了?!啊?!明明是她從我身邊把你搶走的,她憑什麽可以兒女雙全,就是死了也要霸占著你!!而我呢?堂堂安郡王獨女,要樣貌有樣貌,要權勢有權勢,我哪一點兒不比她強?!我卻要成為大歸的可憐人?”話到此處,樂安縣主的眼淚像斷線的珠自從麵頰滑落,滴至地麵,她冷笑道;“喬業成,因為你辜負了我的一片癡心,所以活該你死妻子!!”


    “王簫楠你夠了!”喬業成最終是爆發了,怒不可遏道;“你恨我也罷,厭惡我也罷!可我珍兒的好壞,容不得你這個瘋子來置喙!以往,我念你一片癡心不容易,所以才一再忍讓你的瘋狂行為!沒想到事至如今,你依舊冥頑不化,不知悔改,不憐羞恥,居然還有臉詆毀我的珍兒?!王簫楠,你可當真是蛇蠍之心,枉顧了珍兒與你的手帕之情!”


    “我哪裏說錯了嗎?!”樂安縣主苦笑道;“當初,明明是我先在驛館遇上你的,是我對你一見鍾情,迴去就求父王滿京都的尋你這個人。你高中之日,我還托人給你送了一套極難得的上好的文房四寶,你明明收下了呀,你既收下了又怎會不知我的心意呢?可當我再次見你時,你卻做了永誠伯府的乘龍快婿。業成哥哥你說說,不是她秦寶珍把你從我身邊搶走的還能是什麽?!”


    喬業成雙眸無神的再次看向窗外,淡淡地道;“錯了,全都錯了。我並未收你送的東西,當時那個同窗說這東西是你送的我立即就推辭了,可他硬要將那些東西塞給我,我無法隻好暫時收下準備找個機會親自上門退換給你。結果後來在南城我所有的東西都被難民搶走了,是珍兒救了我,我對她一見傾心。而縣主,你與我而言隻是過客罷。”


    “過客?哈哈哈哈哈,隻是過客!”樂安縣主突然淚流滿麵的大笑著如同瘋魔了似的,一袖子掃去桌麵上的所有東西,在稀裏嘩啦的聲音中大叫道;“我不信!我不信我隻是你的過客!若我隻是過客的,秦寶珍停靈那一日你就不會情不自經的睡我了!”


    “你瘋了!你我清清白白的,從未發生過任何事!如今我已辭官,你也休想再以此威脅我!”


    “清白?誰能證明業成哥哥的清白?”說著樂安縣主又邊解衣帶邊一步一步的靠近喬業成,雖然麵上還極其狼狽的掛著眼淚,言語卻極力地媚惑道;“業成哥哥,你再愛我一次好不好?”


    “樂安縣主,誰說沒有人能證明我父親的清白!”聞言,得了父親被樂安縣主邀請至此兒連忙的喬卿莫獨自一人推門而入。


    顯然,是門外的蘇嬤嬤沒有攔住她。


    “瑞兒?”喬業成十分驚訝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樂安縣主手上一頓,倒是停止了解衣服。蘇嬤嬤見狀,連忙快步過去重新為樂安縣主穿係好衣裳。


    但樂安縣主似乎並不覺得有何尷尬之處,甚至不要臉皮的衝喬卿莫笑了笑道;“這是什麽稀奇事,做女兒的也要管父親的私密了?”


    喬卿莫竟是連眼風也不給樂安縣主,隻對喬業成溫聲道;“父親,您說好了要陪我過生辰的,我見您半天不迴。這才尋了出來。竟不知您被些不幹不淨的給纏了去,還好我及時趕到,咱們快迴家去罷。”


    喬業成仿佛在女兒喬卿莫身上看到了妻子當年在潯陽老家竭力護自己和妹妹時的影子,頓時心生暖意,忙不迭點頭,連聲道;“咱們迴家,咱們迴家。”


    “等等!”樂安縣主當即嗬道;“喬業成!你不要以為辭了官我就拿你沒法子,隻要我願意,隨時可以將你告進官府,你既脫了官身,我父親處理你一個潯陽喬氏那不是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的事麽?對了,你莫要以為你女兒如今定親鎮國公府就可以高枕無憂了,畢竟就是再寬容的鎮國公府也不會容忍父親作風不當的女子吧!”


    “樂安縣主你記性似乎不大好,方才我說過了,我能證明父親的清白,你所謂的把柄似乎並無作用了。”喬卿莫邊說,邊為父親掠去衣衫上不小心沾染的茶漬。


    “你這話是何意思?”樂安縣主腦海裏頓時警覺;''難道她知道了些什麽?''


    喬卿莫並不應她,為父親整理好衣衫後,挽了喬業成的胳膊就往外走,到門口時還不忘停下來好意提醒樂安縣主道;“樂安縣主,你往後可莫要再糾纏我父親了,因為馮道士他根本沒有死。”言罷,喬卿莫則同喬業成一起走出雅間。


    獨留了樂安縣主在原地,若無力氣的對著蘇嬤嬤胡言亂語道;“什麽叫沒有死?他不是死了嗎?嬤嬤你不是告訴我他不是死了麽?那我的業成哥哥怎麽辦?”


    “縣主莫怕,老奴會處理幹淨的。”蘇嬤嬤心疼的將被情愛折磨得不成人樣的樂安縣主摟進懷裏,眼神裏如塗毒一樣看著喬卿莫離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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