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追著周翊出了永誠伯府的大門,他一把拽住周翊,嬉笑道;“酌兄,你該不會是來真的吧。那鐲子可是我準備送給榮兒的。”李斯說著蹙了眉不滿道;“明明說好了借用一下,酌兄你倒是大方直接就送了太夫人。”


    “瞧你小氣得,萬寶樓,隨你拿就是了。”周翊說著翻身上馬,顯是急著走。


    李斯想著萬寶樓裏那些價值連城的寶貝,一手抓住周翊的馬韁嘴都要笑爛了,道;“酌兄這可是你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可不興後悔。”


    周翊將馬韁扯迴自己手裏,不耐煩道;“本公子何時後悔過?”隨後揚鞭策馬而去。


    李斯避開了飛揚的塵土,一臉壞笑道;“看來,威風凜凜的周六爺要做我表妹夫咯。”


    且說鎮國公府的忠義院裏,鎮國公夫人正在同媳婦肖氏,幼女周惜念,並著個雲嬤嬤圍著一張八仙過海的四方桌抹牌。


    就見一小丫鬟進來行禮道;“夫人,六爺迴來了,這會兒應該到二門子了。”


    “哥哥迴來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周惜念,她丟下手頭的牌,欣喜的提了裙子就準備奔出去迎。


    鎮國公夫人氣不打一處來,忙輕聲關切道;“慢著些,別為個沒心肝兒的摔著。”


    “噯!”周惜念嬌聲應下,便親自出去迎周翊去了。


    肖氏索性也放下手頭的牌,欣慰地笑道;“母親,三妹妹與六叔是血肉至親,兩人的關係又一向比旁人親密。這六叔至從二十九大鬧府邸以後就沒迴來過,今日突然迴來,三妹妹自然是高興不已的。”肖氏說著打量了鎮國宮夫人的表情果然不太好後,又故意勸道;“想必六叔是知道自個兒錯了,這才迴來認錯。俗話說這浪子迴頭金不換,母親再沒必要生氣不是?”


    聽了肖氏的好言相勸,鎮國公夫人反而來了氣,道;“行了,你也別替他說好話了,他自幼就是個倔。別說浪子迴頭,他就是曉得迴這家已經是祖上燒香了。”


    肖氏見這‘未點燈先添油’目的已達成,便乖巧的閉上了嘴退至一旁侍候著。


    正這時,就見周惜念挽著周翊蹦蹦跳跳得像隻小兔子似的進了屋。


    “孩兒,見過母親。”周翊一進屋就向鎮國公夫人恭恭敬敬的行禮,


    鎮國公夫人眼瞧著自己的兒子消瘦了許多,心有不忍,麵上卻故意冷聲道;“怎麽,在外頭野夠了?”


    “請母親恕罪,孩兒萬不該輕狂,傷及母子情分。”周翊邊說邊衝著鎮國公夫人笑;“不著家這些時日,孩兒十分想念母親做的醬酥牛肉。”


    因著周翊長相好看,笑起來簡直就是傾國傾城這個詞本身了。莫說是旁人,就是鎮國公夫人見了,心裏那點子怨氣也全然消了個沒影。可礙與麵子,她依舊冷著麵不搭理自己兒子。


    周惜念忙上前抱住國公夫人的胳膊撒嬌道;“母親,哥哥都知道錯了,您就看在念兒的麵兒上原諒哥哥吧。”


    “你這麽小,哪有什麽麵兒啊裏的。”國公夫人見兒子好看,女兒又乖巧終是沒忍住笑開來。隻還佯裝生氣道;“你哥哥哪兒是知道錯了,他這是嘴饞了罷。”


    周翊腆了臉道;“那母親可願為孩兒做醬酥牛肉?”


    國公夫人終是心軟的,一扭頭道;“今晚在家吃飯還差不多。”


    “母親,孩兒今晚就搬迴來。”周翊一聽這話便知母親全然消了氣,於是這才道;“有些話,孩兒想與您單獨說。”


    屋裏的仆婦丫鬟一聽這話,紛紛知趣兒的行禮退下。


    唯有周惜念不願離去,還十分不滿道;“哼,有什麽話,難道我周三姑娘還聽不得?”


    肖氏心裏恐懼周翊,巴不得不打照麵,上前挽了周惜念邊往外推邊道;“前些日子我娘家送了隻逗雀兒來,我不識得那是什麽雀兒,三妹妹陪嫂嫂去瞧瞧罷。”


    “可是我,才剛見著哥哥。”周惜念自然不肯,邊說邊迴頭看周翊。


    肖氏笑著勸道;“六叔終歸是迴來了,三妹妹幫嫂嫂認了雀兒再過來也不遲。”


    周惜念這才作罷,隨肖氏出去了。


    待屋裏的人都退了個幹淨,國公夫人才習以為常的坐到一旁的素麵紅木軟塌上道;“說吧,又捅了什麽婁子要我這個老母親給你收拾說好話的。”


    周翊行至國公夫人對麵,站得筆直,極其認真道;“孩兒想請母親為了孩兒,向一位姑娘提親。”


    “哪家的姑娘?芳齡何許?品行樣貌如何?”國公夫人以為自己的兒子總算願意娶親定心了,高興得接連三問。


    周翊卻不緊不慢道;“今年三月一過便虛歲十四了,品行樣貌自然是出眾的,說來母親你也認識。”接著周翊對上自己母親滿懷期待的眼神道;“她便是潯陽喬氏,鳳陽知府之女喬卿莫。”


    周翊話音將落,隻聽得‘哐當’一聲,國公夫人不小心踢倒了一旁的小幾凳,瞪大了雙眼看著周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道;“翊兒!你怕不是魔怔了!”


    周翊卻淡定的頷首道;“母親,孩兒清醒得很。”


    “你清醒?”鎮國公夫人上氣不接下氣怒斥道;“你清醒就不會肖想你未來的嫂子!”


    “隻要還未下聘,她就不是。”周翊自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鎮國公夫人曉得自己的幼子有些混賬,卻不知他是如此混賬,當即苦口婆心的勸;“好,且不說她和你堂兄的親事。外頭那些流言你可曾曉得?單憑那些,她就是再好,便是連咱們府上的丫鬟也做不得的。”說著國公夫人不由得歎了口氣,軟和些道;“我曾在廣佛寺與那丫頭打過短暫的交道,自然曉得那她是個的好。可出了這樣的事,我才將寫信與你父親,商量著是否要去永誠伯府解了先前的定。這前頭的信還未到你父親手裏,這後腳你便要為娘去給你說定,若是讓你父親曉得了,隻怕你......少不得又要脫層皮。”


    “母親,從小到大孩兒都是看著堂兄在母親的懷裏,父親的笑容裏長大。唯有我,孤零零的,從來父親隻教我忍長兄,讓堂兄。連母親您也是,得了什麽好的總是先給堂兄,若堂兄要什麽您就是將京都翻了個遍也要尋給他。而我呢?不論我多努力,多優秀,您和父親都不過是誇兩句罷。”周翊抬頭做若無其事的模樣,接著道;“往事也就罷了,長兄為這個家隨父親出生入死,倒也應該忍,五哥無父無母身體羸弱自然也該讓。”


    說罷,周翊撩了衣擺單膝跪下懇求道;“可母親,隻這一次,唯這一次!喬卿莫她救過孩兒的命,孩兒想護她,想一輩子都護著她!還望母親成全這一次!”


    國公夫人想起關於喬卿莫的流言將傳出之時,自己的侄兒也是這般單膝跪地懇求著說;‘伯母,侄兒相信喬姑娘是個好姑娘,並不是外頭那些流言所傳的那般。還請伯母成全,侄兒此生隻想與她共度!’


    迴過頭來再麵對自己的親生兒子時,國公夫人終是又心疼又頭疼的直喚;“我的老天,這是什麽冤孽。”


    周翊見國公夫人已經動容,忙繼續道;“母親,孩兒從未求過您什麽。隻這一次您也不願麽?”


    “翊兒,我若應了你,你堂兄那裏又當如何?!”國公夫人左右為難,急得直搖頭。


    周翊忙道;“隻要母親您應下,堂兄那裏孩兒自會去說。”


    這忠義院裏,鎮國公夫人還在為手心手背糾結萬分之時,周五爺卻已知曉此事。


    周允看著麵前站著的穿著衣不蔽體的肖氏,強壓住心中的怒氣,怨氣,緩緩放下了手頭的狼毫筆。


    氏媚眼綿如絲,直勾勾的盯著周允。手卻悄悄搭上周允麵前的桌子,身子微微前傾,似不經意的坦露了心口的半抹馨香似的,柔聲道;“五爺,妾身什麽可是都說與你聽了,五爺有沒有什麽特殊的獎勵?”肖


    周允看也不看眼前的美景,隻冷聲道;“多謝嫂嫂前來告知,嫂嫂如要金銀首飾自去我賬上支取便是。”


    “你知道的,嫂嫂不缺那些俗物。”肖氏十分享受和周允單獨處與一室的感覺,貪婪的眼神從周允好看的臉頰一路探至腰間,而後又從腰間探迴至周允的脖頸。


    哪知周允不耐煩道;“嫂嫂既不要金銀,那便請迴罷!”言畢,一甩衣袖開了書房的門便快步離去。


    獨留了肖氏一人尷尬的站在原地。自嘲道;“周允,老娘認識你之前也是個恪守女閨的良家姑娘,如今竟為了博你一個眼神罷,便淪落至此,你說,這算不算是天大底下最大的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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