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媽媽領了汪太醫退下,順手帶上了門。


    “母親,喬妹妹她心裏是有我的,決不可能與旁人私奔,這中間一定是有什麽誤會!”莊梓柏說得急了,引來連連幹咳,咳得眼眶都紅了還要起身出門。


    莊夫人忙將人摁下,擠了兩滴眼淚哭道;“我的兒啊,那汪太醫是你皇後姨母信得過的人,為人剛正不阿,他難道還會說假話麽?你若不信汪太醫,那咱們現在就去長康街的茶館酒樓裏聽聽,如若汪太醫的話有假,那母親就讓你父親上奏宮裏治他搬弄是非,無中生有之罪!你可萬不能在氣著,這身子將好,你若得不了好,母親...母親便也不活了!”


    ‘是呀,汪太醫是朝廷命官,絕不敢空穴來風。明明是自己開口問了秦太夫人的病,怎麽又能算汪太醫胡言亂語呢?’莊梓柏想通這一層,渾身像被人抽去了力氣一般,攤坐在椅子上。


    莊夫人見莊梓柏聽進去了,接著一副心痛疾首模樣,溫聲道“兒啊,要不你忘了喬姑娘罷,她不值得你為她這般傷心絞肝的。”


    莊梓柏緩了好一會才望向莊夫人道;“母親,孩兒想,或許是喬妹妹年紀小,隻怕是被旁人給誆騙了。越是這萬人都在說她不是的個時候,我越是不能棄她與不顧。母親,咱們明兒就上門去提親罷,孩兒舍不得她受委屈。”


    “莊梓柏!你這是被管了什麽迷魂湯!你舍不得她受委屈?那麽你母親我呢!?這平昌侯府呢!?你皇後姨母呢!?”莊夫人接連幾問問下來,將自己兒子莊梓柏問得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緊接著莊夫人又聲淚俱下道;“你是我十月懷胎細心養護的長子,整個平昌侯府都在盼著你能撐起這麽大一個家,宮裏的皇後娘娘也拿你當親兒子!你就是這麽報答的?為了一個女人,還是一個道德敗壞名聲盡毀的女人?!莊梓柏,你的良心怕不是拿去喂那小狐狸媚子了罷!”


    “母親?”莊梓柏不可置信的盯住莊夫人道;“您不是答應過孩兒,要替孩兒求娶她的麽?您又怎能反悔?”


    “柏兒,你什麽時候開始不分青紅皂白了?母親不是已經去了麽,如今都在準備聘禮和新房了,這還不夠嗎?啊?分明就是那姓喬的失信失德,與人私奔惹人閑話!兒啊,你將來是要襲爵做侯爺的,你的妻子就是下一位平昌候夫人。倘若我為你不顧祖宗禮法,不顧禮義廉恥求娶她做正室娘子,那麽你又要母親如何麵對列祖列宗?!”莊夫人說著便裝了頭暈歪坐到一旁的椅子處,扶額哭歎。


    這一迴莊梓柏安靜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若娶了喬妹妹,平昌侯府將永世抬不了頭,若不娶又違背初心。這樣兩頭作難的事,似乎聖賢八股書裏並未告訴他該如何處理。


    正屋裏就這樣寂靜了許久,謝媽媽瞅準時機推門進來,見這母子兩一人各坐一邊兒誰也不理誰的時候就曉得這場戲該她登台了。


    “哎喲喂,這是怎麽了?怎的老奴才出去這一會兒,母子兩就慪了氣了?”謝媽媽說著為莊夫人和莊梓柏一人端了一盞熱茶笑道;“讓老奴猜猜,一定又是為著喬姑娘的事兒吧。這事依老奴愚見,也不是沒有兩全的法子。”


    “媽媽有什麽法子?”莊梓柏瞬間活過來。


    謝媽媽向莊梓柏和莊夫人各行一禮後道;“世子爺不想辜負喬姑娘,夫人又不得不顧侯府和列祖列宗的顏麵。乍一看這事情確實難辦。可咱們拋開旁的轉念一想,若...聘喬姑娘為貴妾呢?”


    莊梓柏一聽這話,自然跺腳不幹。


    “世子爺稍安勿躁,且聽老奴說完。”謝媽媽安撫好莊梓柏後接著道;“喬姑娘名譽有損,本是連咱們這樣的高門大戶的妾也是做不得的,可世子爺您喜歡又非她不可,自然可以破例聘為貴妾。這樣既能讓外麵的人覺著世子爺大度,有情有意,又能保住咱們侯府的名聲。


    或許世子爺您不舍讓心上人受這樣的委屈,可事實已經擺在麵前。喬姑娘是不是與人奔走且另說,若世子爺真心愛護喜愛喬姑娘,那麽待她進了府,私下裏再給她與正室娘子差不多的待遇和派頭就是。等喬姑娘過了門再娶一個心地善良寬宏大度,能容得下喬姑娘的正室娘子來,到時候又有世子爺您護著,喬姑娘斷不會受委屈。


    若是喬姑娘能為侯府開枝散葉,待過幾年流言蜚語都散去了,旁人也都忘記了的時候,再敲鑼打鼓的將喬姑娘抬做平妻也不是不可。


    若是世子爺隻瞧眼下不瞧未來,死擰著不接受老奴的意見,那世子爺還是就這麽跟夫人磕著罷,這迴是原則與底線的問題,不是柿子葉您鬧一鬧就能成的。說不準,這一次夫人寧願隨你去了,也不會答應你的。”


    “你同他說這麽多做什麽?他的心早就叫狐狸媚子給吃了,哪裏聽得出什麽好賴話!反正這一迴,柏哥兒你再鬧著要娶一個失德女做正室娘子,我這個做母親的就先跳了南城城外那條大河,我說到做到!”莊夫人故意在一旁用激將法。


    莊梓柏空洞的眼神望向門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麽?”


    “哎喲的爺,您還想要什麽法子?不是老奴多嘴,發生了這樣的事,喬姑娘要麽被京都人的唾沫淹死,要麽被逼迴老家匆匆找戶不知情的人家嫁了,要麽就等著南城那些暴發戶似的商人娶迴去做商妻,喬姑娘樣貌一等一的好,不愁沒人要。隻是世子爺您再猶豫,隻怕要與喬姑娘無緣了。”謝媽媽趁機加把火。


    打鐵要趁熱,莊夫人裝作極不願的歎了又歎道;“母親曉得你心裏有多稀罕那個喬姑娘,喬姑娘本身也是一等一的好,可出了這樣的事畢竟誰也沒料到。不如待過兩日,過兩日你和母親一同去永誠伯府下聘,既表了咱們的誠心實意,又不會唐突了喬姑娘。柏哥兒,眼觀這全國上下,隻怕再無哪家的貴妾能得這般風光了。”


    “可,喬妹妹斷不是那甘願委身為妾之人。”


    莊夫人一聽這話便知自己兒子這是動容了,連忙道;“我的兒,方才不是還說她心裏有你麽?既然她心中有你,能與你在一起這事兒,又為何不願?”


    謝媽媽忙附和道;“是呀世子爺,若喬姑娘心裏有你,即便是吃糠咽菜她也願意才是。若她不答應,便是心裏無你,先前與你的那些甜言蜜語,說不準就是看中了世子夫人這個位子,才哄著你說的,這樣倒也能看清一個人的真麵目不是?”


    莊梓柏覺得這話有些道理,明知此舉多有不妥,卻還是緩緩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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