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


    梁嶽上前扶起那老者,將他攙到一旁,確認了下其身體無大礙。


    “謝謝你,年輕人。”老者道了聲謝,又顫巍巍從懷裏掏出那張破舊的畫像,“你們在這裏集會,見沒見過我女兒啊?”


    梁嶽搖搖頭道,“你一個人這樣找太慢了,你跟我來,或許我可以幫你。”


    “真的嗎?”老者頓時大喜,渾然不在意方才被人推搡的事情。


    之前剛到雲麓城的時候,梁嶽就見到過這位尋找失蹤女兒的老者,隻是當時還不好暴露身份。現在已經在雲麓城站穩了,自然就能夠施以援手。


    他與陳舉將老者帶迴了刑獄司,看著周遭的衙門大堂,老者的神情由喜悅轉為惶恐,再跟梁嶽說話時已經有些顫抖了。


    “你們是官差?”他小心問道。


    “可以這麽說。”梁嶽笑道:“我目前是暫代清都刑獄官,城中有人失蹤,自然也該我來管。”


    “啊?”老者聞聲立刻跪倒,“原來是官老爺,小老兒先前並非鬧事……”


    “哎呀,不必多禮。”梁嶽趕緊將他拽起來,道:“叫你來是想辦法幫你找女兒的,不是把你騙迴來抓。”


    老人站起身來,看向梁嶽的眼神依舊多有敬畏,顫顫說道:“小老兒名喚王五,家住雲鄉國……啊不,胤國越州行安府,是個農戶。”


    梁嶽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原來這位還是個雲鄉國舊民。


    胤國攻占雲鄉國之後,曾有人向牧北帝建議,將雲鄉國舊民全都打散,遷徙向九州各地,以免他們在原址勾結造反。


    但是牧北帝沒有采納,反而是讓雲鄉舊民在原址安住,輕徭薄賦,並且大興建設,讓胤國的越州比原來的雲鄉國更加富庶安穩。


    此舉也的確有效,如今的越州比曾經在雲鄉國治下時繁華許多,也沒有多少人思及舊國。


    對於普通民眾來說,隻要自己的生活不受影響,帝王將相換了一批又能怎樣?最重要的,還是看日子會更好還是更壞。


    對雲鄉國戀戀不舍的,隻有曾經的那些上層權貴,他們在一夕之間失去了一切。


    原本也該有些投降賣國的,或許還能保有原來的地位,可是胤國滅雲鄉國滅得太快了,根本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


    “我女兒是在幾個月前離家的,當時她說她加入了義火教,被香主選為淨女,可以親近聖火。”老人接著講述道,“我大字不識一個,也不懂義火教是什麽,但是鄰裏都說他們對窮人好,經常跟著義火教去撿東西,我也不敢去……”


    “原本我也是為她高興的,可是沒幾天,她就說香主要帶他們堂口去南州傳教。”老人歎息一聲,“我雖然擔心,可她執意要去,還叫我跟旁人保密,說他們行動的事情都是秘密的。誰知道這一去,就將近半年沒有迴來。我一路打探一路尋,聽說他們那個堂口好像是來了雲麓城,這才在這裏找。可是找來找去,也尋不到她。”


    “好,大概情況我們清楚了。”說話間,梁嶽已經在紙上重新畫了一張清晰的畫像,與老人手中那張幾乎一模一樣,“你女兒叫什麽名字?我這就叫人將畫像貼滿全城,肯定好過你一家家的打聽。”


    “多謝大人!”老人大喜過望,連聲道謝:“我女兒叫王小六!”


    “啊?”陳舉聽到這名字納悶了下,“那你父親叫王四?”


    老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王四是我二哥。”


    ……


    梁嶽又給了他一些錢,讓老人找個客棧居住,先把自己安頓好,再去慢慢尋找。


    他的事情隻是個小插曲,待將其送走之後,梁嶽與陳舉便又商議起義火教的問題。


    “按趙法先之前所調查的東西來看,義火教與雲麓城上層的勾結遠比我們想得更深。想要由外而內去查出他們的犯罪事實,恐怕不簡單。”梁嶽沉吟道,“原本雲宮別院應該是個突破口,可是這一場山火,沒等開查就將其燒光了。”


    “現在看來雲麓城三大世家對義火教的態度也不一樣。”陳舉道:“魏家和他們應該是有大仇,周家卻是和義火教勾結,齊家目前來說還看不出來,不過看齊家父子那個德行,像是經常去雲宮別院的樣子。”


    “這應該和三家的產業有關。”梁嶽對此也做過了解,“魏家是南州最大的地主,在南州各府田產不計其數,為了掩人耳目,很多都掛靠在其他小地主的名下。而義火教崛起路上,損失最大的就是那些村鎮的小地主,所以魏家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和義火教勾結的。”


    “周家最多的產業是青樓、賭坊、酒樓,這些地方和義火教搞的倒是有異曲同工之處,說不定暗中還有合作,所以目前來看周家人和他們摻和在一起。”


    “齊家的生意多是南北商號,倒騰四海九州的貨物,目前還看不出立場。”


    “那些常去雲宮別院的雲麓城上層,肯定會全力幫義火教隱瞞,讓他們的罪行不傳出來。可是這也說明,義火教的手裏多半會攥著一些東西。”梁嶽思忖之後說道,“如果能從內部突破,拿到這些證據就會簡單一些。”


    “臥底?”陳舉道:“我可以幫忙引薦人入教。”


    “你從出現的第一刻起就是不可能被信任的,從你這裏走行不通,得換個人。”梁嶽搖頭道:“義火教廣納信眾,入教不是問題。問題是我一個人去做的話,難免有些忙碌,畢竟刑獄司這裏還有事情需要做,最好有人跟我一起去。我不在的時候,他能夠獨當一麵。”


    “你們誅邪司在雲麓城不是有人嗎?”陳舉問道。


    “周玄慈更不行,就不說他出身周家這個事情了。”梁嶽頓了頓,道:“人家是佛門弟子啊。”


    頂著一顆大光頭說我要加入義火教,和披著胤國國旗說我要加入九鞅部族有什麽區別?


    而且他畢竟是周家的嫡係,周家與義火教勾結的程度有多深還不知道。就算是他心性仁義,萬一到了家族要覆滅的時候,他真的不會有任何惻隱嗎?


    最好還是不要考驗他這個。


    想了一圈,梁嶽無奈道:“雲麓城這邊的可用之人還是太少了,看來我得從神都那邊找兩個人過來幫忙了。”


    話音未落,就聽外麵有捕快慌慌張張地進來通報道,“大人!外……外麵有人指名道姓要見您。”


    “什麽人?”梁嶽問道:“怎麽如此慌張?”


    “因為來人是……”那捕快肉眼可見的懼怕,道:“飲馬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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