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藤點金蘭,前所未見。”


    “自三清山培育出點金蘭以來,從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良久,王汝鄰才平複了心情,沉吟著說道。


    “現在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點金蘭壞了。”


    “還有一種,這小子是可能人間三千年以來難得一遇的絕世天才。”


    之所以說是三千年,因為那是莊聖建立玄門的時間,在此之前還沒有點金蘭這一異種。王汝鄰甚至懷疑,就算讓已經飛升的幾位人族神聖下來測一下,也未必有這麽高的天賦。


    五藤蘭!


    玄門曆史上誰人見過?


    人間一代無數人中,能有四藤蘭級別的天驕也不過那寥寥幾個,都是成長起來就可以站上巔峰的人物。


    這五根仙藤的水平,成長起來該有多麽恐怖?


    “我覺得後者可能性更大。”聞一凡更快平複下來,冷靜分析道:“以他此前參悟功法的天賦表現,能催生五根仙藤倒也說得過去。師叔,恭喜你。”


    “嗬。”梁嶽自己也才迴過神來,以手撫額,笑道:“這我倒是也未曾料到。”


    “小子,過來。”


    王汝鄰突然抓住梁嶽的肩膀,忽一縱身,就已經迴到了正殿內,跪倒在蒲團上。


    梁嶽立刻意識到,這是在給自己辦入門拜師的儀式了。


    實在是有些突然。


    就好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不過王汝鄰剛看到五藤蘭,急一些也是正常的。


    “莊聖祖師曾言,後輩弟子入我門者,無需叩拜,隻需迴答一個問題。”


    “從今以後若是我玄門弟子,當恪守本心、寬仁處世,天下太平則修大自在,九州危急則提三尺劍,不搶、不盜、不淫、不辱、不恃強淩弱、不畏懼強權,以除魔衛道為己任,當視死如歸!”


    “你,能做到嗎?”


    梁嶽麵容嚴肅,應道:“能!”


    但是看著王汝鄰的臉,他其實有點想反問一句的衝動。


    別光問我。


    您能做到嗎?


    不過到底是沒敢說出口。


    短暫的問答結束,王汝鄰搬來個蒲團坐在梁嶽對麵,道:“好,從今以後你就是玄門弟子了。”


    “這就……結束了?”梁嶽有些錯愕。


    未免也太簡潔了一些。


    “嗬嗬,你大概是不懂煉氣士的修行。”王汝鄰笑道:“儒家修的是浩然氣、佛家修的是慈悲心,咱們道家玄門修的是自在意。”


    “凡事講自在,不講那些繁文縟節。若是失了自在,境界反而還要跌落。”


    “像我當年……”


    說到這,他停頓了下,又搖頭輕笑一聲。


    “這些事情以後再跟你講,反正你現在跟我修行的是武道,不用在乎這些道心所向的事情。武人心性最是簡單,仗劍在手、一往無前,念頭通達便是。伱叫我一聲師父,今後就是我徒弟了。”


    梁嶽輕輕點頭,鄭重叫了一聲:“師父!”


    王汝鄰又說道:“既入我門,從此你就是我唯一的衣缽傳人,師徒父子、不可背棄……這是當年我師父跟我說的,你不用在意這個。”


    “嗯?”梁嶽眨眨眼。


    這位師父還確實是特立獨行。


    “我對你的要求隻有一個,隻要你完成了,以後你繼續當我徒弟也好、另投他門也罷、哪怕是要當叛徒也無所謂。”王汝鄰緩緩說道:“但是這件事情你必須要給我完成,否則我也不會再承認你這個徒弟。”


    “什麽事?”梁嶽的脊背微微挺直,認真問道。


    就聽王汝鄰一字一頓,說道:“我要你參加奪城之戰。”


    ……


    梁嶽頭上緩緩升起一個問號:“我?”


    “奪城之戰?”一旁觀禮的聞姑娘跟著聽到這個名字,也露出了略微疑惑的神情。


    梁嶽一頭霧水,不明白這與自己拜師有什麽關係,王汝鄰鄭重其事說出來的要求,居然是這個嗎?


    所謂奪城之戰,來自於二十六年前的天峽之戰終局。


    在牧北一朝以前,九州與九鞅的分界點一直是天峽關,天峽關後便是九鞅木狼部。


    九鞅部族以天峽關為起點,每隔一段時間總要南下劫掠,一旦遇挫便再退迴。九州王朝強盛時能霸住天峽關,尚有幾分威懾。一旦九州勢弱,天峽關為九鞅占據,那更是肆無忌憚。


    直到三十年前,牧北帝新皇登基,九鞅再度趁機劫掠,沒曾想牧北帝如此有魄力,直接舉全國之力北上抗擊。


    此戰打了四年,前三年是驅逐胤朝境內的九鞅軍,後一年就是胤朝軍隊反攻天峽關。


    此舉震驚天下。


    內憂外患之極,打退敵人後牧北帝卻仍不肯罷手,竟直接命令大軍北上反攻!


    在後來戰事受挫、朝中有些許壓力的時候,牧北帝更是禦駕親征,打了那場三個月的天峽之戰。


    天峽之戰一度險象環生,牧北帝自己都屢屢身陷危局,最終到底還是打贏了。胤朝大軍長驅直入,將關後的木狼部領地全部侵吞,一路打到了木狼部的最後一座城池——霜北城。


    九鞅的領土有些像是一隻畸形的葫蘆,天峽關是更寬闊的葫蘆嘴,霜北城是更狹窄的葫蘆腰。


    直到此時,九鞅部族才發現牧北帝的用意。


    以往的九州王朝據天峽關而守,關口周圍極易跨越,其實並不能起到阻敵的作用。而霜北城才是那個,真正能將其餘幾部堵死在裏麵的隘口。


    他是想徹底卡死九鞅部族南下的可能!


    九鞅部族開始瘋狂反撲,誓要守住霜北城的出口,而胤朝大軍同樣不畏犧牲,就是要卡死這裏。


    雙方本來就已經打了四年,又剛剛經曆了天峽關那一場,都已是彈盡糧絕之態。全都靠秉著一口氣,咬牙死撐。


    霜北城簡直就像是一個磨盤,無數活人進去變成血肉。


    數不清的修行者與普通將士死在此處,可雙方還是都不肯放棄,打到最後,軍中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嘩變。


    不知是誰先提出來的,雙方進行一場小規模的奪城之戰,來決定霜北城的歸屬。


    因為雙方的宗師境強者都已經傷亡巨大,再多一個損耗可能都是極大的損失。最後確定的規則是,雙方各派出七名二十歲以下的年輕天驕,來進行一場奪城之戰。


    胤朝派出的七名年輕人,後來被稱為“四俊三奇”。


    那一戰,他們經過一番浴血搏殺,最終為胤朝奪得了霜北城的擁有權,也贏得了天下太平。


    連九鞅都為之驚豔。


    “南國人物天上星,四俊三奇耀兩京!”


    鎖死霜北城後,九鞅八部再難踏足木狼部的領地,更加威脅不到後方的天峽關,以及天峽關以南的九州大地。


    牧北帝一時間成為了雄才大略不輸大興帝的存在。


    不過西北大戰期間,其餘東南諸國也多有趁機襲擾邊境,戰勝以後,牧北帝又令軍神唐嵬一路掃蕩過去複仇,破城無數、滅國十餘個。


    雖然揚了威,可對國力消耗也很大,那邊休養了幾年的九鞅越想越氣,還是覺得不能永久失去霜北城,又卷土重來。


    雙方打了幾架之後,最終又訂立盟約。


    奪城之戰二十年一度,不論是誰取勝,都可以占領霜北城二十年,另一方都絕不能反悔。


    由此訂立了二十年一次奪城之戰的規矩,而第二次奪城之戰的時間,就在明年。


    奪城之戰關係著九鞅與九州的局勢關鍵,毫無疑問,雙方選出來的七個年輕人,定然都是幼麟榜上有名的當代天驕。


    譬如聞一凡,屆時定然會在其中。


    而梁嶽還是第二境武者。


    一年時間。


    聽起來屬實有些天方夜譚。


    王汝鄰身為玄門中人,除了違法犯罪被逮捕之外,和朝廷應該也沒有什麽別的牽扯,當年的四俊三奇中也沒有他這個人,為何對此這麽執著?


    有些令人疑惑。


    可王汝鄰對此的態度卻十分堅決,他又重複了一遍:“我收你為徒,你必須代表胤朝參與奪城之戰並取勝,否則一年之後咱們各奔東西。”


    梁嶽略加思忖之後,當即頷首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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