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這一次是兇多吉少,沒想到卻因禍得福,蕭族聖子,果然是有大氣運在身。”龍魔融身虛無,目光洞穿空間的阻隔,落在蕭何身上。


    一團金光撕開空間,出現在他身旁,正是金蟬子。


    “龍魔,你不會是向跟他一起迴原界吧?”


    “原界是肯定要迴去的,不過並不是現在,不然很容易攪亂那些人的布局。”


    “但以他現在的境界,迴到原界,恐怕無法從原界界民手裏奪取神光吧?”


    “沒關係,東荒中還有綠祖布下的一道暗棋,到時候可以隨聖子一同前往。”


    虛無中的對話進行到此處,蕭何已經來到了洞虛通道的盡頭。


    兩界山一側,湛藍的天空中一道虛空門戶突然浮現,而後一道少年身影從中走出。


    人族英魂燃燒魂力,打出的洞虛通道隻把蕭何送到了東荒邊緣。不過隻要迴到東荒,以蕭何的速度,很快便能趕到軒轅劍宗。


    數日後,一道巍峨的城牆出現在視野中,蕭何幾乎不用催動神光,僅僅運足目力,便可以看到那城頭上“天刀城”三個鐵畫銀鉤的大字。


    蕭何剛要駕馭神光,衝入城中,一股彌天的妖氣突然從兩界山深處湧現,直撲天刀城而去。


    蕭何向下方望去,但見蒼莽的十萬大山中,數之不盡的異族大軍匯聚而來,勢若掀天巨浪,向著那巍峨的城牆衝去。


    望著那密密麻麻的妖獸大軍,蕭何忍不住一陣頭皮發麻。


    “難道妖族要和天刀城決一死戰?”


    蕭何心中想著,轉念又想到天刀城中有刀霸天坐鎮,隻要妖族沒有聖尊出手,天刀城絕對穩如泰山,不由放鬆了幾分心思。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蕭何還是連忙用綠光隱匿了氣息,而後駕馭神光向天刀城飛去。


    出乎蕭何意料的是,來到天刀城外,他卻並沒有感應到刀霸天的氣息。反而是城中的修者覺察到他的氣息,一道道神識從他身上掃過。


    “來者何人!”


    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旋即一道白衣身影駕馭刀光衝天而起,攔住了蕭何的前路,卻是蕭何的熟人:刀狂。


    昔日蕭何初見刀狂時,後者身為天刀聖主,意氣風發,仿佛一把出鞘鋼刀,寒芒四射。但此時出現在蕭何麵前的刀狂形態落拓,滿臉疲憊,雙眼中血絲密布,哪裏還有半點聖主的模樣和氣概。


    “是你,蕭何,你怎麽迴來了?”


    刀狂見來者是蕭何,臉上頓時露出幾分喜色,連忙請他入城。


    “我的事情稍後再細談,剛才我來的途中,看到異族集結,估計是要攻城!”


    “不知死活!”


    蕭何話音剛落,刀狂猛地一聲爆喝,淬厲的寒芒在那布滿血絲的雙眼中閃過,暴戾的氣息從他身上衝天而起,濃鬱的血腥味彌漫開來,突然的變化讓蕭何都有些心驚。


    蕭何望著麵前暴起的刀狂,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先去城主府,待擊退那些畜生,我再過去找你。”


    刀狂話還沒有說完,人已經折身衝進城中,想必是去召集修者進行抵抗。


    蕭何剛進入城中,便感應到一股悲鬱之氣彌漫天刀城上方,久久不散。四周空氣中也到處充斥著淡淡的血腥味,其中不僅有人族的氣息,更有異族的血腥味。


    蕭何眉頭皺起,龐大的神識掃開,但得到的信息卻讓他的一顆心沉入穀底。


    此時的天刀城,完全成了一個空殼子,平民百姓一個也無,修者也隻有千餘人,而且大多都是氣息紊亂,顯然是有傷在身。


    這樣的一座天刀城,如何能夠抵禦異族的攻擊?


    “這一段時間,天刀城到底經曆了什麽?”


    蕭何喃喃一句,而後駕馭神光,向著神識中修者最多的方向飛去。


    飛不多久,一座破落的大宅出現在蕭何視野中,通過門匾上幾道剝落的金漆,依稀可以看到“司徒”兩個字。


    司徒?


    腦海中一些記憶光影湧出,蕭何想起了昔日那個不可一世的大家族,其家主司徒龍行更是曾毀去了他的經脈,轟碎了他的丹田,但如今卻落到如此淒慘的光景。


    蕭何進入府中,神識一掃,隻感應到百餘道修者的氣息,而且修為最高的也不過四階。


    “是哪位道友前來,司徒龍行有失遠迎。”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旋即蕭何麵前空氣蕩起道道如水的波紋,司徒龍行的身影從中走了出來。


    借助空間規則挪移,這司徒龍行,修為已經突破到八階了?


    但很快蕭何便發現,司徒龍行的氣息並不十分穩定,隻是介乎七階巔峰和八階之間,想必是對渡過那九九天劫沒什麽信心,所以才刻意壓製境界。


    司徒龍行從虛空中走出,看到蕭何後身體猛地一僵,愣在原地久久無法言語。


    “哎,果然善惡到頭終有報,你這次來,是要報仇吧?”


    司徒龍行低歎一聲,眉眼之間,昔日大家之主的風采盡去,隻餘一臉的落寞與蒼涼。


    按理說,司徒龍行斷蕭何修行之路,還殺了夜雨,蕭何見了他應該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但看到此時司徒龍行的淒慘光景,再聯想到天刀城的現狀,蕭何卻發現,他已經恨不起來了。


    與此同時,一種奇妙的感悟在蕭何心底醞釀開來。但那感悟太過虛渺,蕭何想要去認真體味時,卻又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由讓蕭何陷入一片悵然的心緒中。


    懷著這悵然的心情,蕭何離開了司徒府,跟循著感覺隨意走著。


    慘烈的妖氣浩浩蕩蕩,壓城而來,蕭何卻毫無所動,漫步城中。


    他走過一座座府邸,有的早已破敗,有的還保留昔日的模樣,但也已經人丁稀落,最後,他的腳步駐足在天刀聖地外。


    聖地中此時空無一人,蕭何沿著記憶一直深入,最後來到刀霸天閉關的密室。


    這裏也是空蕩一片,地麵甚至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蕭何心中那感悟越發強烈,似乎隨時會凝聚成一道清晰地聲音,在他耳邊無聲響起。


    走到密室中心,蕭何盤膝座下,衣袍蕩起的灰塵沾到他身上,他也不去拍。


    閉目,枯心,耳聽廝殺震天,鼻嗅血氣彌漫,蕭何心如磐石,隻默默等待著那一絲靈光的出現。


    神識擴張開來,籠罩了整座天刀城,突然,一道生命氣息在他神識中消散。


    一瞬間,蕭何仿佛聽到那生命的身體中,無數呐喊聲從每一顆細胞中傳來,一絲絲生氣在一股無形的力量作用下被抽離,不多時,那生命便徹底陷入死寂。


    “這就是死亡?”


    密室中,蕭何臉上露出苦苦思索的表情,同時神識不放過那些生命從消散到徹底死寂的每一個細節,而他心底的那份感悟,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與此同時,天刀城上空,兩道目光洞穿虛無,落在蕭何的身上。


    “沒想到,他竟然感悟到了死之法則!”


    龍魔的聲音中滿是驚訝,一旁金蟬子也是目露奇光,道:“的確是悟性驚人,不過他現在連規則之力還未領悟,就去參悟法則之力,就不怕迷失其中?”


    “聖子有造化加身,這就不是你我所能理解的了。”


    龍魔說完,神色突然一變,驚道:“不對,這座城池被人布下了道行逆施之陣,誰人竟有如此手筆?”


    所謂道行逆施之陣,乃是一門造化奇陣,能夠抽取一切死在其中的生靈宿命,使陣局籠罩之地成為一片“無法之地”。處在其中,便可以暫時擺脫宿命的控製,蒙蔽天聽。


    但想要催動這等逆天陣局,必須有無數生靈以身為祭,以血為媒,靈魂沉入黃泉苦海,受永世沉淪之苦,方才能夠溝通輪迴地獄,逆亂陰陽。


    隻是這等陣局實在太過殘忍,即使是上古百族混戰時期,也沒有哪個部族動用過這道大陣。


    虛無中,龍魔和金蟬子對視一眼,而後撕開虛空,向天刀城下方挪移而去。


    但剛撕開虛空,一道淡淡的聲音在他們耳邊同時響起:


    “滾,否則,死!”


    一股催人膽裂的驚悸在那聲音響起的瞬間籠罩二人心頭,幾乎想也不想,二人同時調轉方向,轉眼遁逃萬裏。


    萬裏之外,南疆的一片莽原上空,兩道身影顯化出來。


    “那是什麽?怎麽會有如此恐怖的氣息?”


    金蟬子臉色蒼白,聲音中透發出一股無法壓製的恐懼。


    龍魔聞言搖了搖頭,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一字一頓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就是真正的………主角!”


    “真正的主角?什麽意思?”金蟬子神色驚愕,他被綠祖封印了數萬年,很多秘辛並不知道。


    一旁龍魔正要開口解釋,突然之前那道聲音再次響起:“哼,劇透可是要受懲罰的!”


    聲音落下,九天十地間無數規則凝聚起來,化作一方金鍾大罩,無數古樸的符紋雕琢其上,透發出堂皇威嚴的氣息。


    金鍾大罩如同一顆洞穿穹廬的隕石,悍然砸下,龍魔和金蟬子還未來得及出手抵擋,便已被罩了進去。


    金光一閃,下一瞬間,那金鍾大罩便隱入虛空,消失無蹤。


    “最討厭這些破壞遊戲規則的人了,關你們十萬年禁閉。”


    那道聲音在虛空中飄蕩開來,轉眼便消散於天地間。


    但在那金鍾大罩隱入虛空的瞬間,卻有一道黑色光華撕開空間,直衝東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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