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陽光剛剛在天空中撕開一小道縫隙,整個世界都還是灰蒙蒙的時候,嚴政派去送信的人迴到了漢軍大營之中,伴隨著他的還有趙銀,好方便皇甫嵩等人取信於他。


    剛一到營門之下,趙銀立刻朝著上方的守軍喊道:


    “我等有急報需麵呈中郎,還請速開營門!”


    牆上的守軍點著火把,看著城下的兩個就像是叫花子般的身影,隱約的有些不屑,心道,兩個叫花子一般的人物,又能有什麽緊急軍情?便一時間沒有放在心上,可其中一人卻是早先見過張林與趙銀一齊跟著曹操進來過的,便低聲對著領頭的什長說道:


    “他們是騎都尉曹操的人,我曾見著他們跟著騎都尉一起進過大營。”


    領頭的什長眉頭一皺,心道,騎都尉曹操的人,又是如此打扮,莫非前線又有變化,立即便對著左右說道:


    “速開營門,放他們進來。”


    迅速的,趙銀二人便沿著白日走過的路程大步走了過去,直到大帳之前才被兩旁護衛攔住。


    “中郎,張主簿派人迴來了,現在就在帳外候著!”


    皇甫嵩辛勞了一天,正裹著被子,躺在榻上,才剛睡著,便被一位近侍拍醒,說道。


    剛從睡夢中醒來,兩眼朦朧,整個人還迷迷糊糊的,可是一聽到張林有派人迴來,頃刻間便清醒了過來,拍了拍腦門兒,急切地對著近侍說道:


    “如此大事,還不快叫他們進來。”


    說罷,趙銀二人便被近侍領了進來。


    二人朝著皇甫嵩躬身的一禮,便立即從懷中掏出了嚴政的書信,恭敬地遞給了皇甫嵩。


    皇甫嵩心中頗急,接過絹書便讀了起來,片刻之後,大笑一聲,拉著嚴政的使者說道:


    “好,嚴政既然願意棄暗投明,為我朝廷立下這蓋世功勳,我皇甫嵩可以保證,他嚴政到我帳下必得重用,你且迴去告訴他,我皇甫嵩一言九鼎,絕不會虧待有功之人。”


    嚴政派來的傳信人本也是出身低微之人,突然見皇甫嵩如此禮遇,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趙銀輕輕的撞了他兩下才反應過來,立即單膝跪下,說道:


    “還請中郎放心,我必定將中郎的意思傳遞給我家渠帥,我等皆願為朝廷效死!”


    皇甫嵩看著地上的那人輕輕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上浮,帶著一絲笑意。


    歪著頭,看了一眼外麵,見太陽還未升起,整個大營依舊是灰蒙蒙的看不清楚,便對著二人說道:


    “如今天還未全亮,正是守衛欲睡,兵士未醒之時,待我寫一封迴信,你們速帶迴去交於嚴政手中,此戰,則必有你一份功績。”


    跪在地上的傳信人更加激動了,甚至連趙銀都能感受到他的身體正在顫抖,不過趙銀依舊神色平靜,因為他知道,身為張林的家將,一身興衰榮辱全在家主一人,便沒有像地上的傳信人一樣跪下來討好皇甫嵩。


    不過片刻,皇甫嵩便寫好了迴信,將它交於了傳信人的手中,並親自將二人送出了營門。


    待二人一走,皇甫嵩便收斂了表情,並沒有將嚴政的傳信人放在眼裏,反而是趙銀有些吸引了他的注意,暗道:


    “見屬下的作風便可以窺得一絲其主人的為人,嚴政的心腹表麵上看起來行事穩重,但隻需一點兒蠅頭小利便會喜形於色,可見嚴政也算不得什麽厲害人物,好財貨,城府淺。


    倒是這個張林不是一般的簡單角色,才走沒多久便將嚴政治得服服帖帖,主動派人前來交涉,甚至手下一個隨從都能麵對我而不卑不亢,比嚴政那個草包要厲害太多了,不愧是曹孟德一心推崇的人物!”


    又在原地占了一會兒,皇甫嵩突然搖了搖頭,暗笑一聲,指著自己說道:


    “你這老貨,想什麽了,別人厲害與你何幹,以他的年紀,要想真正出頭,最起碼還要個十年二十年,那時你就算還在,也是個提不動刀,上不了馬,一飯三遺矢的無用老翁了,還能管得了別人去舞動天下風雲麽?”


    笑著,便帶著身邊親兵向著大營走去。


    ......


    另外一邊,趙銀二人一摸進城,便即刻將皇甫嵩的書信交給了嚴政。


    嚴政打開一瞧,心中一塊大石落地,長長的出了口氣,可心中又一想,自己原本是向郭典投的誠,如今收了這封信,將功勞白白送給了皇甫嵩,若是郭典今後找自己麻煩怎麽辦?


    便再一次迴到了張林呆著的小院,朝中張林拱手行禮說道:


    “左中郎迴信已至,同意了我二人約定的明日午夜開門獻關的計策,就是不知郭太守那邊兒該如何?”


    張林抬頭微微一瞥,便知道嚴政定是害怕自己因書信未呈給郭典,而被郭典報複。


    微微一笑,在麵前的酒杯裏斟滿了酒,朝著嚴政一抬,說道:


    “來,先喝杯酒壓壓驚,畢竟這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哦!為啥?”嚴政舉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充滿疑惑的問道;


    “左中郎乃統帥朝廷十數萬大軍的主將,郭太守雖德高望重,但依舊要受左中郎管轄,也就是說,無論這仗怎麽打,無論是誰接下了你的那封信,到最後,受朝廷封賞時,獲益最大的,都將是左中郎。


    而郭太守策反你等,將黃巾困於曲陽,便是第二等功,但若是你我失敗,而最後的信卻是交到了郭太守手中,那郭太守不僅無功,反倒有過,這下你聽明白了吧?”


    嚴政吞了口唾沫,心想,沒想到朝廷之中竟還有這麽多彎彎道道.


    朝著張林點了點頭,說道: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現在我的迴信不僅無法帶來功績,反而是個燙手山芋,我沒將書信呈給郭太守,郭太守不僅不會怪罪於我,反倒會認為我懂實務是吧?”


    張林微微頷首,平靜而淡然地說道:


    “就是這樣。”


    待二人飲完壺中之酒,便見東方已是既白,嚴政便向張林告辭離去。


    待自己又變成了獨自一人,張林便不再惺惺作態,隻是用悠遠的眼光看著天邊,口中喃喃道:


    “十一月,皇甫嵩破曲陽,俘殺黃巾十餘萬,築京觀,威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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