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恆遠把林向北安頓好,確認床上的人真的累到熟睡,他才關上房門,多日未見的衛九出現在客廳裏。


    昨晚林向北說的,連你也欺負我,叫他很在意。


    林向北不是委屈至極,不會說出這樣服軟的話。


    衛九放下一台粉色的女士手機和手機裏能截露出來的資料,“褚家的人送過來的,說要拿裏麵所有的信息。最後一通電話,卻是林少爺撥出去的,他們可能不知道慧雲科技,其實在您名下。”


    “打給了誰?”


    “紀懷清,他的電話是虛假定位,他在電話裏威脅了林少爺,還說要來接他什麽的……,還說了點別的不該說的。”


    紀恆遠一手把資料拿起來,“你繼續查,換一份看不出來什麽的東西給褚家。”


    “褚家和林少爺擺明有鬼啊……”


    紀恆遠冷冷的看他一眼,衛九又把自己手機裏拷來的街頭錄像翻出來,林向北生猛的把那個伏擊在暗處的人打了個半死,氣喘籲籲的站起來,一臉冷漠狠絕,全然不是在他麵前的肆意可愛。


    “林少爺這身手,沒個五六年出不來吧?他可真能藏啊。”


    紀恆遠沒迴應,看到資料上紀懷清說的話他就明白了,林向北,昨晚,是要被那通電話逼瘋了,才會那樣。


    無論這個電話林向北是怎麽拿到手的,無論林向北請求褚家做了什麽,都足以證明,林向北從來就沒放棄過滅了紀懷清的想法。


    紀恆遠氣的不是林向北隱瞞,而是他一直在一意孤行的涉足危險,隻想依靠他自己不拖累任何人和紀懷清拚個你死我活。


    “說點我不知道的。”


    “您知道啊?!那你就任由林少爺這麽糊弄您嗎?!”


    紀恆遠倒了半杯酒,“把線索斷了,別再讓向北碰到什麽危險。至於紀懷清,自然要找,他敢迴來,就別想再能逃脫。”


    褚家?


    他還真得去會會這個館長。


    衛九一走,紀恆遠迴到臥室,把林向北抱著的被子扔開,翻起林向北的袖子,臂膀上一片淤青發紫,到底挨了一棍,怎麽會不疼,今天他還無意觸碰到幾次,林向北卻笑容滿滿,表現得毫無異常。


    紀恆遠皺眉,這小家夥哪裏都好,就是脾氣,太倔了。


    可要不是這股倔強撐著,林向北不知道能活到幾時。


    林向北偶爾顯露出的厭世、那實在的漠然,並不是偶然,要花多少力氣,才能把林向北從懸崖上拉迴來?


    而彼時遠在國外的紀懷清,冷冷審視著突然攀上他手臂的路瑤瑤,不像,還是不像!無論怎麽整,路瑤瑤都還原不出來阿北精神氣的一分半點,那頭長發也異常礙眼,阿北也根本不會帶那麽多累贅東西!


    他眼神陡然變得厭惡,路瑤瑤立馬鬆開他的手,手上的金飾與手鐲和寶石手鏈撞了個清脆鈴鈴,她有點不明白,前一瞬還溫柔細膩的人,僅相隔幾秒,就變得如此冷漠,宛如地獄裏爬出的使者。


    紀懷清一伸手,路瑤瑤慌忙轉身,沒兩步就被他拽著頭發拉迴來,“慌什麽,就衝這張臉,你就不會死!”


    他拖著路瑤瑤在寬大的沙發椅上坐下,突然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看著她一臉恐懼,真正的阿北才不會露出這種表情,冒牌貨就是冒牌貨,“你讓外麵的人說你叫向北?哈,你也配嗎?”


    “我不配!”路瑤瑤怕的眼淚直流,紀懷清笑得溫柔,在她的手臂上用燃著的碾了碾,擱置幾秒,煙頭終於滅了,路瑤瑤疼得想要呻吟,他吐出來的煙霧籠罩她的眼前,她立馬如同失了聲一般,不敢發出任何動靜,身體發抖。


    “我不會再這樣說了,主人原諒我!”


    “出去!”


    怎麽就隻剩下這張合照了?


    那張電話卡,他還真的是為了林向北才特意留著的,那通電話不光會要了林向北的命,還要了他的半條命,要發瘋自然要一起!


    紀懷清手摩挲了一下照片,那邊迴來說林向北身手不凡根本拿不下,他嗤笑一聲,本就沒想到他們會得手,她在紀恆遠身邊竟然能蛻變到如此地步,這就更有意思了。


    他猛然扔了煙灰缸,遏製不住的憤怒還是顯露出來,紀恆遠啊紀恆遠,為什麽你什麽都要跟我爭!


    紀懷清打開威士忌,直喝打昏昏沉沉,沈娟娟的來電一響起,他陰霾著接起,“什麽事?”


    “你怎麽還沒對那死丫頭死心啊?!你這樣會誤大事的,不是媽說你......”


    這路遙遙,真的是無縫不插針,在沈娟娟那裏辦什麽清純角色,自以為是,還不是成了沈娟娟監控攝像頭而不自知,愚蠢!她那個腦子有阿北一半,他都完全不會到這種地步!


    紀懷清不說話,沉默了5秒,直接掛了電話。


    和林向北最後那通電話的錄音,他聽了一遍又一遍,她似乎很緊張卻又能強行沉靜,自己確實還能影響到她的情緒與決斷,她不會單憑一個賭約就那樣對他的,肯定是紀恆遠從中作梗!這世間沒有任何能阻擾我去把你帶走,阿北,我總覺得我命裏,是該有你的。


    林向北一臉懵的被紀恆遠拖著進了褚家武館,一路笑嘻嘻和各位教練打招唿,連後院養的德牧都衝過來朝著她搖頭甩尾,林向北熱情的摸它頭,感覺到某人的哀怨,她便鬆開手,什麽啊,狗狗的醋也要吃嗎現在?這個上輩子把她嚇得半死的男人,這輩子居然幼稚至此,算了,迴去再哄哄他好了。


    “去,旺財,自己玩去~”


    “看來你對這裏,真的很熟,可沒少來。”


    林向北撓撓頭,“這……這邊好玩。”


    紀恆遠迴頭看她,“那就是我那裏,不好玩?”


    林向北委屈巴巴的跟上去,“天地良心,我絕對沒說過!”


    褚良推開茶室的門,看著一臉著急的林向北,又看看三米開外都能感覺到殺氣的紀恆遠,來者不善啊!


    “林少爺,新到一張弓,靶場也按照您的習慣布置好了,現在就可以去試試。至於紀先生,可否賞臉和褚某喝杯茶?”


    褚良拱拱手,紀恆遠走進茶室,“正有此意。”


    林向北一看他明顯找茬,不過褚良應該能搞定,就去換了衣服,上靶場。


    “紀先生,這茶,合口嗎?”褚良問著,紀恆遠肅冷的眼神殺到,褚良把茶杯放下,坐的端正,臉上依舊淡定,“想聊點什麽?”


    “我弟弟,與褚館長關係,不一般?”


    哦~這安和最厲害的人物,一提到老板,居然是那麽寵溺又引以為豪的語氣嗎?


    “林少爺是我們的vip,開館初期又投了資金,交情尚可。”


    “可曾麻煩褚館長辦過什麽事?”


    “都是些找好的弓箭、要好的教練、尋些紀先生愛喝的茶葉類的小事。但是林少爺身份在那,托付什麽事,我們都得當大事來,不是?”


    紀恆遠伸手取茶,確實與林向北偶爾送來的茶葉是一樣的,“我弟弟愛玩鬧,褚館長多擔待。”


    “哪裏話,林少爺天資聰慧,我們都喜歡的緊,哪裏敢怠慢。說起來,林少爺曾說過想送哥哥一份比較特別的禮物,我給找的材料,雖然還沒完成,想來,紀先生還是看一眼比較好,這才是林少爺愛往這跑的原因。”


    紀恆遠看一眼那個繡得歪歪扭扭的護身符,醜不拉幾卻莫名可愛,他拿起來又放下,褚良一看他柔和下來,背著手站起來再給他添茶,“小心那個針,紮了林少爺不少次了。給材料的老和尚說親手縫製最為誠心,也最為有效,林少爺一個男孩子,也是難為他了,可他說寧可信其有,做的認真,我也不好規勸。”


    紀恆遠把護身符放下,突然聽見林向北歡喜的叫聲,褚良立馬伸手把護身符往小屜裏一藏,任由針紮出來一滴血,眉頭都沒皺一下。


    紀恆遠訝異一下,“多謝。”


    褚良拱拱手,“客氣~客氣~”


    林向北進來,看著兩個人默契的笑容不明所以,“你們談了什麽?”


    “閑聊罷了。”褚良說著起身,“新弓如何?”


    “好的很,我想讓我哥也試試~”


    紀恆遠跟著起身,客氣的與褚良握了個手,“叨擾。”


    褚良看著那兩人離開,一股劫後餘生的感覺襲來,真是感謝三嬸落下的這個護身符,不然還真找不出來什麽借口瞞過這來勢洶洶的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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