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沒有……我一定要知道發生了什麽。”


    唐格拉爾男爵的表情十分嚴峻,並沒有一個大客戶送上門的興奮,相反,反倒是透著十足的緊張。


    一個突然出現在他麵前的神秘富豪,錢包裏麵隨隨便便帶著一百萬現金,而且還有兩家外國著名機構提供的無限擔保,而他卻對此人之前一無所知——這足以證明這是超出了他掌控的事態。


    那兩家外國銀行他都已經打過多年的交道了,他知道對麵的實力雄厚而且作風謹慎,絕不是輕輕鬆鬆就能夠開出無限擔保的,他們既然敢於這怎麽做,隻能是因為這位基督山伯爵在他們的銀行內各自存下了一兩千萬甚至更多的存款和資產,也隻有這樣他們才會開出這種簡直像是在開玩笑的無限擔保。


    也就是說,基督山伯爵哪怕隻在這兩家銀行裏麵,就有用加起來三四千萬的資產。


    三四千萬!


    一個人不可能有這麽多錢的同時卻默默無聞,唐格拉爾男爵原本是如此堅信的,可是這個堅信現在卻被現實狠狠打碎了。


    他並不感到刺激,他隻感到有些慌張。


    這個人是怎麽迴事,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的鬼魂嗎?甚至更糟。


    在麵對伯爵的時候,他本能地感到了一絲慌張。


    能爬到他這種地位的人,最重要的不是大膽,而是謹慎,膽子大的銀行家有很多,靠著膽量一夜暴富的也有很多,但是他們不可能一直好運,更加不可能像男爵這樣爬到金融界的頂端,成為法蘭西銀行內最有影響力的人之一。


    這麽多年來,他一直都是依靠著自己的謹慎,躲過了一次次的風潮,並且讓自己的事業日複一日地壯大,直到今天的地位,腥風血雨鍛煉出了他的本能和嗅覺,他直覺當中就感覺到這位伯爵是個十分危險的人物——盡管他的笑容是那樣親切。


    按照最為安全的做法,他應該拒絕掉伯爵的貸款請求,但是,為了唐格拉爾銀行的名譽,他不能這麽做——伯爵剛才已經明說了,如果唐格拉爾銀行拒絕他的要求,他就會去拿著擔保信找羅特希爾德家族,或者德-博旺家族的銀行,而這就會讓人懷疑唐格拉爾的實力,甚至在這些競爭對手的惡意渲染之下,他搞不好會成為巴黎金融界的笑柄。


    在這種考慮之下,他就算感覺不妥,也隻能承受下來,辦理了基督山伯爵的貸款請求。


    好在一開始伯爵隻需要提取一百萬而已,對很多人來說這是一個天文數字,對他來說這卻並不是什麽大的問題,他焦慮的是將來——這位突然冒出來的伯爵,到底是何方神聖,又到底想要做什麽?


    他必須搞清楚,否則就不可能平靜下來。


    而這就必須要倚重麵前的這位少年人不可了。


    唐格拉爾思索了許久之後,擠出了一個讓人高興不起來的幹癟笑容,以探究的視線打量著夏爾。


    “特雷維爾先生,我很感謝您將這樣的大客戶介紹給我,雖然您可能不知道,但是在我們這裏,介紹大客戶貸款是有提成可以拿的。”他微微眯著眼睛,細聲細氣地對夏爾說,“您太幸運了,找到了一個有巨額資產的富豪做朋友,他一年在我這裏借五百萬,而且有完全的擔保,這意味著您可以躺著拿走提成——五百萬一年的利息是四十萬,您可以從裏麵拿四萬。”


    “謝謝您的慷慨。”夏爾笑容滿麵地向對方致意。


    皇帝說過,為了迴報夏爾一直以來對他的忠誠,他準備讓夏爾靠著這位伯爵發點財,而夏爾也忠實地履行著陛下的囑托。


    當然,這隻是他拿基督山伯爵開宰的第一波而已。夏爾完全沒有因此而得意。


    四萬法郎,對很多家庭來說是天文數字,對這個少年、對特雷維爾家族的胃口而言,卻完全不夠,連毛毛雨都還算不上。


    貴族刮地皮,從來都隻能是刀刀見骨的,拉上了一個這麽大的富豪,一年隻刮了他四萬,說出去恐怕都會成為整個上流社會的笑柄吧……


    他看得出來,男爵有些緊張,他也等待著對方接下來的問題,等待著刮骨的空間


    “您對他到底有多少了解?”果然,唐格拉爾男爵馬上迴到了政體,“雖然懷疑客戶並非是我們的職業習慣,但是請您理解一下,為了我的資金安全,我需要把這個人弄得更清楚一些。”


    “其實我對他了解也不是很多,但是就目前我知道的情況來看,他恐怕是一個大型外國犯罪集團的首領。”夏爾馬上迴答,“您也知道,在有些地方,隻要刀子夠鋒利,下手夠狠,來錢是相當相當快的。我的爺爺委托人調查過,說這位先生的伯爵頭銜是買來的,真實身份是一個在各處遊蕩的冒險家,在東方、在非洲、在土耳其、甚至在意大利都做過大生意,他手底下有一幫亡命之徒,我今天還看到了他帶過來的奴隸。”


    “他是強盜?是個冒險家?或者是個奴隸販子?如果這樣倒是不那麽奇怪了啊……”男爵微微皺了下眉頭,“說實話我並不關心他的錢到底是怎麽來的,可是這種人太不安全了,他們隨時可能死於非命。”


    “這一點您倒是不必太過於擔心……”夏爾偏開了頭,確認了旁邊沒有任何人能聽到之後,才放低了聲音繼續說下去,“目前帝國政府用得到他,您別忘了,政府在外國也有不少事情要做,有些事情不方便自己來,就用得著這一類人。”


    接著,他很快就又攤開了雙手,露出了無辜的微笑,“當然了,先生,這隻是我的猜測而已,您姑且聽一下,不必當真……”


    “見不得光……”男爵喃喃自語,然後驟然眼前一亮,“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也想到了特雷維爾元帥想到的東西。


    一個在外國幹盡了殺人越貨、喪盡天良的壞事,積累了巨額金錢的冒險家團夥首領,現在覺得自己賺夠了錢,所以準備向法國政府尋求庇護,並且把自己的資金通過合法和非法的渠道轉移到法國來——他的瘋狂的炫耀性消費,一方麵是因為習慣了奢侈,一方麵是為了更方便地轉移資產,並且抹消別人對他的懷疑。


    這就是根據目前得到的情報,特雷維爾祖孫兩個人所得出的結論。


    恐怕也是最為符合邏輯的結論。


    正因為是殺人越貨的冒險家,所以這位伯爵一直默默無聞,所以他能積攢起如此巨額的資產。


    而他其他行為也能夠完全解釋得通了——為了給自己留後路,他要結交各地的統治者,給自己買貴族頭銜,他不僅要洗白自己,還想要洗幹淨自己的錢,所以他投靠帝國政府,甘心為帝國效勞,他要借助帝國,把自己的資產轉移到相對安全的法國,然後享受奢華的餘生,擺脫那種被其他冒險家取代的命運。


    殺人越貨積累起來的資本,就算上麵沾了再多的血,隻要洗幹淨,就沒有人會在乎了。他將是大大方方的富豪貴族基督山伯爵。


    唐格拉爾男爵更加不會在乎,身為銀行家,他的道德觀念比普通人要更加淡薄許多,這種幫助人洗幹淨錢的事情他已經做過很多次了,不怕再多一次。


    比如,他之前就幫助特雷維爾元帥洗過。


    夏爾沒有對伯爵說實話,他裝作自己一家和唐格拉爾男爵沒有關係,但是,雖然兩家人確實表麵上不怎麽來往,可實際上卻有著私底下的勾結。


    拿破侖皇帝在位期間,一直都在對外用兵,而為了維持士兵們的作戰熱情,除了用榮譽洗腦之外,皇帝還有更加直接的手段,那就是放縱手下的部隊搶劫。


    那個時代從頭到尾,法蘭西帝國軍隊一直都是歐洲最龐大的搶劫集團。而特雷維爾元帥在這支軍隊裏麵帶兵多年,積累了十分可觀的戰利品——當然,和那些老元帥們是無法相比的了。


    而這些戰利品,就需要通過某些渠道轉化成現金,以供元帥頤養天年之用。


    唐格拉爾男爵,就是幫助特雷維爾元帥消化戰利品(或者說得直接點,銷贓)的主要渠道之一,在這位銀行家的幫助之下,大量元帥搶到手的寶石,名畫,證券,乃至房產田產,源源不斷地流入到了市場當中,並且最終轉化成了幹幹淨淨的現金,流入到了特雷維爾家族的銀行戶頭裏麵。


    並且,為了打好同特雷維爾家族的關係,銀行家還特意隻收了極低的手續費——帝國的幾乎每一家權貴,都從唐格拉爾銀行裏麵拿過類似的好處,也正是因為如此,唐格拉爾銀行在帝國時代裏麵迅速崛起,一路扶搖直上,直到成為銀行界的巨擘。


    這種事情當然見不得光,所以兩家人都是秘而不宣,表麵上幾乎從不來往,夏爾也一直裝作和男爵不熟。


    於是,出於兩家人的關係,在男爵追問基督山伯爵底細的時候,夏爾將自己和爺爺的猜測告訴給了男爵,至於皇帝陛下的那部分,夏爾當然沒辦法明說了,隻能給他一種暗示,不過這對男爵來說已經夠了。


    在弄清楚原委之後,唐格拉爾男爵的緊張感頓時就消失了,他又恢複了平常的從容。一切事情隻要說得通,那就沒什麽可怕的了。


    “這麽說來,這位基督山伯爵是想要大肆在巴黎揮霍一場了?我倒是有些期待了,看看他能花錢花出什麽新花樣,我很樂意和他打打交道。”


    “我也很期待。”夏爾點了點頭,“不過我要提醒您一句,既然是個冒險家,那麽他絕對不是那種可以輕易擺布的人,您得提防著他,雖然這裏是法蘭西他不敢造次,不過誰知道這種人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呢。”


    “我知道的,您不用擔心,事實上我這輩子都在跟這種人打交道,應對他的經驗我有很多。”男爵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然站了起來,“好了,夏爾,到了這個時間,我的夫人已經為已經我們準備好午餐了,我想您應該不介意陪她吃吃飯吧?”


    “榮幸之至。”夏爾也站了起來。


    兩個人一邊聊天,一邊走到了這棟豪宅的餐廳裏麵。


    而這時候,餐桌上已經坐了兩個人了。


    主位上的是一個麵容姣好清秀的女人,她就是愛米娜-德-唐格拉爾男爵夫人。雖然已經三十多歲的她不負青春靚麗,但是保養得極好的皮膚,和維持得很合適的身材,仍舊讓她散發出成熟的魅力,而且笑容滿麵和旁人交談的她,也多了幾分嬌俏,確實是個美人。


    而坐在她旁邊和她親切交談的,是一個身材高大長相斯文俊美的青年人,大概二十六七歲年紀,親密交談的兩個人,恍惚間讓人似乎有一種他們才是招待午餐的主人感覺。


    這個年輕人是呂西安-德-布雷,而且他的來頭不小,是內政大臣熱羅姆-波拿巴親王的秘書,也被公認為是政府內大有前途的希望之星。


    他們兩個談得十分盡興,哪怕男主人過來了也沒有任何的停頓,顯然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並不一般。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年輕有為的內閣大臣秘書,是唐格拉爾夫人的情人,就連銀行家本人也知道,但是社交圈子就是這樣,隻要大家裝作不知道,那就沒人知道了。


    當夏爾走進餐廳之後,男爵夫人這才中斷談話,然後以誇張的笑容看向了夏爾。


    “哦!我的朋友,你看,我們的少年人又比上次更漂亮了!”


    這個男爵夫人,是貴族家庭出身的,但是因為家道中落,最後不得不和唐格拉爾這樣的暴發戶銀行家結婚,老實說在帝國的上層社會裏麵,並不是特別走紅,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很樂意和名門貴族結好關係,所以看到夏爾時態度就變了,不像對丈夫那樣不聞不問。


    “中午好,特雷維爾先生。”德布雷也很親切地看著夏爾,仿佛老朋友一樣,“看上去您和男爵談成什麽大生意啦?這麽春風得意。”


    “什麽生意能輪得上我呢?我爺爺怎麽也不可能放心把事情交給我辦。”夏爾瀟灑地聳了聳肩,迴避了這個問題,然後坐到了座位上。“我這個年紀,也隻能給大家跑跑腿了……”


    這時候唐格拉爾男爵也坐上自己的位置了,仆人開始上菜,午餐正式開始。


    作為揮金如土的銀行家家庭,這頓午餐當然是十分豐盛的,不過在座的四個人誰都沒有把心思用在菜肴上,而是各有各的心事,夏爾倒還是好一點,其他三個人都是有些食不甘味的樣子。


    “夏爾,您一直都在宮廷裏麵,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出來透透氣,幹脆就好好玩玩吧。”在吃了一會兒之後,男爵夫人笑眯眯看著夏爾,“現在春天來了,城裏到處都是舞會和賽馬會,我們也會舉辦自己的宴會,大家可是都在等著你來捧場呢!”


    “捧場什麽的,您說得太過頭了,實際上您肯賞光給我一張請柬,我都感激不盡了。”夏爾喝下了一口酒之後,從容地迴答對方,“請您放心吧,這次好不容易有了假期,我一定會好好透透氣的,隻要有什麽玩樂的機會,我一定不會錯過……”


    “那就太好了,我們可等著您呢。”男爵夫人似乎十分欣慰的樣子,然後轉頭看向了她的情人呂西安-德布雷,“呂西安,你這段時間似乎也比較清閑,要不要抽出點時間來陪一下夏爾,讓他好好享受這個假期呢?”


    “我當然是很樂意的。”斯文的年輕人馬上迴答,“不過我恐怕我當不了這個陪同的活計,別看我年長不少,但是對於吃喝玩樂這一塊,恐怕還是夏爾比我更加在行吧……他們這些貴胄子弟也是從小玩到大的。”


    “普通的娛樂有什麽意思呢?”這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唐格拉爾男爵突然插話了,“要論有什麽好玩有趣的東西,恐怕還是警察們最了解吧,畢竟他們天天在跟這些東西打交道。”


    “先生,雖然我是內政大臣的秘書,但是我和警察直接打交道的機會可不多,也管不了他們。”德布雷不太客氣地頂了銀行家一句,“我隻能負責一下大臣閣下的日常事務安排而已……所以就算您真有什麽獵奇的愛好,恐怕我也給不出多少建議來。”


    “我沒有什麽獵奇的愛好,隻想普普通通地參與社交就好了。”夏爾連忙給自己辯白,“不過,以我看來,既然內政大臣閣下是專管警察的,那麽您作為他的心腹,自然也是能管得了他們的吧?”


    “恐怕對我們來說事情倒不會那麽容易。”德布雷的笑容裏麵似乎多上了一些苦澀,但是轉瞬即逝,“我是親王殿下的秘書,僅此而已,你們不要把我想得太厲害了。再說了,親王殿下平素也十分討厭別人以他的名義去謀私,我更加不能這麽做了。”


    這話夏爾並不相信。


    當今的內政大臣閣下熱羅姆-波拿巴親王,是拿破侖皇帝最小的兄弟,也是當今皇帝陛下的叔叔,地位十分尊崇,而且他從小就十分貪玩,性格荒疏。


    在帝國最輝煌的時代,他被拿破侖皇帝任命為威斯特伐利亞國王,結果治理國家毫無成績,隻知道玩樂,風評很差。


    後來帝國在戰爭當中失敗,威斯特伐利亞王國覆滅,他隻能逃迴巴黎,繼續優哉遊哉地當起了自己的親王。


    按理來說這樣的人不該委以重任,但是,為了維護家族的地位和帝國的統治,在拿破侖皇帝陛下逝世之後,攝政的皇太後還是隻能繼續啟用這些皇族,熱羅姆-波拿巴親王也一次次擔任要職,現在則變成了帝國的內政大臣。


    雖然年紀已經大了,但是親王性格還是沒變,仍舊喜歡花天酒地的遊樂生活,部裏的日常工作他幾乎不管,最後全部交給了心腹們來處理,所以身為他秘書的德布雷先生,影響力可不僅僅局限於一個秘書職位而已。


    別說以權謀私,就算手下人違法亂紀,這位親王也是基本不管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大銀行家唐格拉爾男爵才對他的妻子和德布雷偷情聽之任之吧,他需要多一些靠山朋友。


    午餐在閑談當中一分一秒地過去,看得出來,呂西安-德布雷是有意要拖住夏爾,而他的情人則一直在配合,至於唐格拉爾男爵,他看上去是不知道情況,所以隻是聽之任之,基本上不插話。


    吃飽了的夏爾準備離開,就在他來到了前庭的時候,德布雷終於追上來跟住了他。


    “我的朋友。”他低聲叫住了夏爾。


    “您有什麽事嗎?”夏爾問。


    “其實我今天是特意過來的,已經等了您挺久了,”德布雷的神色有些緊張,“親王殿下有些事情想要知道。”


    “親王殿下要問我?”夏爾貌似有些驚詫,“我原以為內政大臣應該無所不知呢。”


    “對宮廷外,他可以做到這一點。”德布雷冷淡地迴答,“宮內就不一樣了——我的朋友,我們好好地開誠布公吧,你需要什麽?”


    “你需要什麽?”夏爾反問,他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他賣宮廷的消息,那就需要得到應有的報酬,而且一分一毫也不能少。


    這個少年人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心思老練,一直都能夠掂量出自己的價值,從來都不會讓自己在交易當中吃虧。


    “聽說陛下要讓意大利的那兩家人迴來了?”躊躇了片刻之後,德布雷以看上去漫不經心的態度問。


    這又是牽涉帝國的密辛了。


    在拿破侖皇帝執政期間,他的家族也曾雞犬升天,戴上了各種各樣的王冠。


    他的大哥約瑟夫當了西班牙國王,四弟路易當了荷蘭國王,小弟熱羅姆當了威斯特伐利亞國王,就連妹夫繆拉都當了那不勒斯國王。


    然而這些兄弟們卻沒有一個給他省心的,處處跟他作對,尤其是路易,當了荷蘭國王之後,居然直接反對了皇帝的大陸封鎖政策,一心和英國做生意。


    一番爭執之後,大發雷霆的皇帝把路易的國王撤了,這位親王被打發到了意大利佛羅倫薩,哪怕帝國重建之後也沒有再原諒他。


    而他還有個弟弟呂西安,這個弟弟最有能力,在他奪權的時候立下了汗馬功勞,然而這位呂西安卻反對哥哥登基稱帝,同時拒絕了親王頭銜。


    一番爭論之後,弟弟離開了帝國,跑到了意大利的羅馬去住。


    不過,患難見真情,在1815年,呂西安跑迴了法國,重新支持自己的哥哥,幫助皇帝最終穩住了帝國。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皇帝在死時特別遺囑要讓呂西安繼續輔佐自己的兒子,維持帝國。


    在拿破侖二世剛剛登基的幾年裏麵,他就擔任著帝國首相兼內政大臣,幾乎把控了帝國的政治權力,和攝政皇太後分庭抗禮。


    隨著時間的流逝,帝國的統治漸漸穩固,而這時候親王的威脅性就顯露了出來。


    在皇帝陛下臨近結婚親政的時候,皇太後陛下動用自己最後的權力,強行將這位權傾朝野的皇族大臣罷黜,然後逼迫親王離開法國。


    親王最後迴到了羅馬,並且和自己的孩子在那裏定居,1840年逝世。


    也就是說,此時此刻,拿破侖家族有兩個支係在意大利。


    而現在,皇帝陛下打算寬恕這兩位親王曾經的過失,把他們招迴來。


    他這麽做,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拿皇族來做集權的幌子,順便打擊一下之前得勢的皇族,皇帝陛下倒也算是用心良苦。


    可是受到最大衝擊的,就是熱羅姆親王這一派了。


    一直以來,他們都以自己是皇族最強有力的旁係來自居,可是如果這兩位親王的後人都迴到法國的話,他們勢必會受到極大的衝擊——而這也許就是皇帝陛下本身的目的吧。


    考慮到這一點,親王和他的秘書的焦慮,就情有可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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