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太陽從朝霞當中展露出自己的崢嶸,這座城市終於從前陣子霧雨蒙蒙的天氣當中走了出來。彩雲在不斷地變化著形狀和顏色,美麗的朝霞猶如綻開的花朵,悄悄地來到這人間,然後釋放出自己的魅力,


    站在窗邊凝望著那遙遠的天際,天空中鮮紅和金黃交接,分外壯觀,而這座城市青色的磚石建築也被染成了金色,鴿子在光天與大地之間四處翻騰,放目所及好像是一幅活著的畫卷。


    “真是漂亮極了!”


    看著這一幕景象的芙蘭忍不住暗暗讚歎。


    雖然她已經在這座城市、這所宅邸裏麵生活了許多年,但是每當碰到這種美景的時候,身體內潛藏的藝術家的感官,仍舊讓她忍不住沉溺在這份夾雜了壯觀與柔媚的美景當中。


    伴隨著這份美景的還有撲鼻而來的香氣,這股香氣是從麵前的瓶子當中傳出來的。這玻璃質地的小瓶子做得十分精致,各個光滑的麵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宛如一件鑽石飾品一樣。在玻璃瓶子內裝著粉紅色的液體,正是這股香味的來源。


    芙蘭一邊看著遠處的風景,一邊小心地拿起這個裝滿了花精油的小瓶子,小心翼翼地將裏麵的花精油往旁邊的銅盆裏麵滴了幾滴,然後將雙手放入到了盆中浸泡了一會兒,接著用手沾水塗抹著臉,然後微微閉著眼睛麵對著赤紅的朝陽。


    沾上了水之後,風不住地吹拂著她的臉,讓她原本就十分嬌嫩的臉更加顯得白皙粉嫩。


    她閉著眼睛,享受著那種香味帶著清風一同浸入體內的感覺。


    原本她是不怎麽喜歡化妝的,一直喜歡樸素的妝容,可是自從一兩年前開始,她發覺自己已經能夠感受到青春逐漸流逝的痕跡,所以為了留住少女時代的容姿和鮮嫩,她開始注重保養自己了,每天早晨醒來之後都要這樣精心侍弄一番。


    當然,和她所認識的那些同齡人相比,她的姿容依舊還是值得自傲的,那些小姐們要麽因為已經投身社交界,在晝夜顛倒的社交生活當中磨損了自己的肌膚、讓自己的青春年華在縱情聲色之間枯萎;要麽就已經嫁了人甚至生育了孩子,再也無心精心打理自己——而她,卻還是如此美麗,足以讓每個初認識她的人感到驚豔萬分。


    可是她卻絕少去大庭廣眾之下露麵,甚至一心認為大眾把自己惦記得越少就越好——這麽做的理由,當然隻有一個。


    仿佛是想到了什麽,芙蘭驟然睜開了眼睛,然後從窗外瞧了瞧,她的眼神十分隱蔽,可是其中的期待和焦急卻巨細無遺,但是令她失望的是,街道依舊寂靜,還沒有動靜。


    她忍不住又去看了旁邊的座鍾,再度確認約定的時刻的到來,然後才重新閉上了眼睛,再度給自己塗上了沾了精露的水。


    本來這座府邸就十分安靜,人煙稀落,今天特雷維爾元帥外出公幹,於是更加顯得寂寥了,她在樓上什麽也聽不見,也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攪她。


    可是正當此時,突然遠處的街道上又響起了駿馬的嘶鳴,芙蘭驟然睜開了眼睛,然後站了起來,仔細地看著迎麵而來的馬車。


    當確定了馬車的主人身份之後,她喜上眉梢,然後猝然拿起了旁邊的絲巾,快速地擦幹了臉上的水跡,接著馬上轉身就跑出了房間。


    嘀嘀咚咚的腳步聲,在樓梯上響個不停,簡直不像是平常的她一樣。


    正當夏爾穿過了前庭,來到了宅邸的客廳當中時,他的妹妹正好從樓上跑下來,然後迎了過來。


    當發現了兄長本人的時候,她並沒有放慢腳步,而是繼續朝他跑了過去。


    夏爾先是楞了一下,然後馬上微笑了起來,張開了自己的雙手,接住了迎麵撲過來的芙蘭。


    “先生,您終於來了!”她將臉貼到了對方的胸前,微微閉上了眼睛。在無比的喜悅之外,她忍不住還帶上了一些嗔怪。“我可想念您了!”


    “我也同樣想念你。”夏爾迴答。“但是沒辦法……”


    “好了好了,我知道您要事在身,反正您對誰都是這麽說的!”芙蘭抬起頭來,不滿地看著他,手卻摟得很緊。“天知道您在楓丹白露那種地方會在忙什麽……”


    “我真的什麽都沒做。”夏爾苦笑著迴答,然後拍了拍她的後背。“好了,讓人看見了可不好……”


    “在自己家裏還管那麽多幹什麽!”芙蘭卻沒有鬆開手的意思,“我們在家裏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好了好了,今天不是有客人嗎?”無奈之下,夏爾隻好輕輕地又拍了幾下,“等讓客人看到我們這樣,可不大得體……他來了沒有?”


    一聽到客人的事情,芙蘭終於放開了手,然後站到了哥哥的旁邊,向外麵看了看。


    “我跟他約定的時間就是這個時間,我可不想讓您等他。差不多他也快來了吧……”


    在她剛剛落音的時候,在外麵傳來了一陣騷動,然後門房傳過來了消息,今天的客人已經來了。


    “那位巴斯德先生已經來了,您現在就接見他嗎?”得到了消息之後,芙蘭問夏爾。


    “那就讓他現在來見我吧。”夏爾一邊說,一邊輕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維係著一貫以來衣冠楚楚的形象。


    他可不想因為一小點疏忽,在路易-巴斯德這種注定會名揚天下的大科學家麵前有損自己的形象。


    雖然不明白哥哥為什麽突然這麽鄭重其事,但是芙蘭還是吩咐門房將那位巴斯德先生帶了過來。


    路易-巴斯德馬上就來到了會客室當中,同樣一身正裝的他,一派青年知識分子的風度,看上去謙遜溫和又不失體麵。


    因為他在昨天得到了通知,他的捐助人德-特雷維爾大臣閣下已經從楓丹白露迴來了,而且他將在今天接見自己。所以他早就穿上了自認為最為莊重得體的裝束,在一大早就在妻子的幫助下精心打扮了一番,然後在約定的時間到來之前來到了特雷維爾元帥的府上。


    他聽說過特雷維爾大臣閣下另外在城郊外有自己的府邸,所以不太明白大臣閣下為什麽特意要在這裏接見自己,不過這對他來說倒是小事。


    一來到會客室當中,他馬上就看到了站在特雷維爾小姐旁邊的金發年輕人,雖然他的年紀看上去很年輕,但是在今天這個環境下他不可能有別的身份,所以他馬上對著這個年輕人躬身行禮。


    “大臣閣下,很高興見到您!”


    就人格上而言,路易-巴斯德算得上是一個不熱衷於名利、潛心於研究科學的人,可是在如今,他並不算是一個很知名的任務,再加上他現在很需要夏爾提供的幫助,所以他對夏爾的恭敬態度倒也不算奇怪了。


    “很高興見到您,巴斯德先生。”夏爾也頗為和藹地迴答,然後走到了他的麵前伸出了自己的手,“您就和我想的一樣風度翩翩。”


    路易-巴斯德怔了片刻,然後馬上伸出手來握住了對方的手,“您比我想象得還要寬宏大量,閣下!”


    “對有學問的人我一直都很尊敬。”夏爾一邊微笑,一邊帶著他來到了沙發旁邊,然後兩個人一起坐了下來,芙蘭也沒有做聲,跟在夏爾的旁邊一同坐了下來。


    剛剛落座之後,馬上就有人把咖啡送了過來,而夏爾抬起頭來看著對方,“基本情況,我的妹妹已經跟您說清楚了吧?她沒有惹到您不愉快吧?”


    “怎麽會呢?您的妹妹對我十分和善,讓我受寵若驚。”路易-巴斯德連忙迴答,“她也說出了一些令我難以置信的事情——說真的,我現在還是有些無法相信,感覺自己突然活在了夢中一樣。”


    “是哪些東西讓您覺得難以置信呢?”夏爾笑著問。


    “她說您打算聘用我作為特雷維爾家族企業的顧問,而且還打算興建一座大型實驗室,並且讓我來做實驗室的主任……”路易-巴斯德努力壓抑住了心中的緊張,低聲說了下去,“而且她說您願意為我解決生活上和學術研究上的任何難題,隻要我能夠拿出足夠的成果迴報……這些事情讓我簡直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您並沒有在做夢,先生。”夏爾禁不住輕笑了出來,“這確實是我想要讓她告訴您的,而且據她的稟告,您已經答應了我們的條件,是這樣嗎?”


    “是這樣的,但是即使到了現在,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麽命運突然眷顧了我……”路易-巴斯德不安地瞟了夏爾和芙蘭一眼,“我在斯特拉斯堡已經呆了幾年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怎麽落到您的耳中的。”


    “巴斯德先生,雖然您確實還不算太出名,但是您優秀的頭腦和孜孜不倦投身於研究的熱情都已經在許多人那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雖然我並不太懂學術上的研究,但是當我決心組建一個足以配得上法國的實驗室的時候,有不少這樣的人就跟我推薦了您。”夏爾微笑著迴答,“所以您看,能夠得到這麽多人的看重,您的能力對我來說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了。”


    他當然不會說我知道你的大名是因為後世的記載,所以幹脆地推給了“某些學術同仁的大力推薦”。


    然而這個理由並沒有說服路易-巴斯德。


    他在這個領域浸淫了這麽多年,自然也知道大家最為渴盼的就是無條件的大筆捐助和最好的研究條件——而特雷維爾大臣閣下所提供的就是這樣一種條件,他無法想象他的同仁們當中有誰會在麵對這樣優厚的條件時,還能想起推薦自己,而不是自己來想辦法享有這一切待遇。


    不過,他也看得出來,大臣閣下對此諱莫如深,並不想要多談,所以他隻好把這樣一點疑惑藏在心裏,不再追問大臣閣下——反正不管他是為了什麽理由對自己青眼有加,他所提供的一切條件都具備了足夠的力量來打動自己。


    “好吧,我們別說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了……”夏爾也不管對方的遲疑,而是單刀直入,“巴斯德先生,不管您是否有所懷疑,我還是要告訴您,您在我們的候選名單裏麵排在首位,隻要您願意接受我的聘用,那麽您就必定會成為我們的科學顧問,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我不會拿上百萬資金開玩笑。”


    “上百萬!”路易-巴斯德禁不住重複了一遍。


    雖然他不是一個愛錢的人,但是這一大筆資金對他來說依舊是值得矚目的。


    “如果您一切順利的話,那麽以後還能夠得到更多的資金……真的,我可以跟您承諾,隻要您的知識和成果配得上,那麽資金不會是問題。”夏爾再度鄭重地跟對方承諾了一遍,“那麽,您答應嗎?”


    “是這樣的,閣下!”路易-巴斯德馬上直起了腰來,“既然您肯為我提供如此優厚的條件,那麽我認為我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甚至可以說,我認為任何人都不會有拒絕的理由,隻要他想要在學術上有所成就的話。閣下,我十分感激您對我的信任,我將竭誠為您效勞。”


    “不用說得這麽嚴重,先生。”夏爾是夏爾顯得從容不迫,“在中世紀的時候,我的先祖們聘用過煉金術士和占星師,指望靠著他們來搜取財富和得到命運的指引,可是如今已經不是中世紀了,雖然本質上可能有一點點相似,但是您是個自由人,而且不虧欠我們任何東西,這是一種合作狀態,談不上誰為誰效勞。”


    “真高興我比煉金術士更加可靠一點兒!”路易-巴斯德聽到這個比喻之後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們不一定能夠從水銀裏麵變出金子來,而我一定可以為您在科學的海洋當中翻找出智慧的結晶!”


    “您有這樣的信心真是太好了。”夏爾攤開了手,“您已經將家人搬過來了吧?”


    “是的,承蒙您的關照,我已經租下了房子,並且我的妻子也已經過來了。”路易-巴斯德點了點頭。


    “能這麽快安頓就太好了。”看到一切這麽順利,夏爾也很開心,“那您過陣子幹脆和我一起去吉維尼吧?實驗室的建設不參考您的意見是不行的。”


    “可以,沒問題,我和您同樣希望實驗室能夠盡快安頓完成。”路易-巴斯德先是答應了下來,然後變得有些遲疑了,“不過,實驗室的定位需要您來確定一下,畢竟這關係到我需要去招募哪些人來協助我的研究……先生,您之前希望我研究如何防治傷寒,那麽您是希望我一直從微生物學方麵研究下去嗎?”


    “微生物學和疫病研究當然十分重要,不能夠放棄,但是這對我們來說是暫時的權宜之計……”夏爾卻給了對方一個奇怪的迴答,“這種傳染病研究是適合軍事需要而展開的,為的是減少我們的軍隊在外征戰的時候,因為疫病而產生的傷亡。所以它不會是您一直的研究對象。”


    “嗯?”路易-巴斯德有些不太明白了。


    “您不太明白,這很正常,我也不能將太多事情告知給您。”夏爾仍舊帶著神秘莫測的微笑,“總之您知道,研究如何防治軍隊中的疫病之後,您再轉而去研究其他的問題吧。”


    “比如什麽呢?”路易-巴斯德追問。


    “比如農業問題。”夏爾馬上迴答,“我希望您能夠嚐試研究一下怎麽解決植物的病變,怎麽促進豐產,這些問題從幾千年前以來一直都困擾著農民的,是他們一直無法擺脫貧困泥淖的禍首之一。如果我們能夠解決這些問題的話,那麽他們就有機會走向富裕了,而身為帝國的大臣,身為他們用捐稅和選票所供養的人,我想我有義務資助類似的研究。我也希望您能夠幫助我……對,等到那個課題研究完成之後,您就轉而進行這方麵的研究吧,甚至現在就可以開始著手進行準備了。您看如何?”


    當夏爾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路易-巴斯德不禁大為驚詫,他呆呆地看著夏爾。


    這位年輕的大臣閣下的名聲他早有耳聞,他實在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這些帝國要人,個個富貴無比,居然還有人會去關注民眾,會去準備為他們解決這些難題嗎?


    “閣下,您是認真的嗎?”片刻之後,他禁不住問。


    “還有比上百萬法郎更認真的東西嗎?”夏爾笑著反問。


    “我……我明白了,閣下。”路易-巴斯德深有感觸,馬上站了起來,對夏爾再度躬了躬身,“我一定用我所有的才智來協助您達成這個宏願!”


    之前他畢恭畢敬,是因為有些害怕對方的權勢,而現在,他對大臣閣下倒是有些肅然起敬了。


    “我隻希望您的才智能夠讓這一切都順利實現。”夏爾也站了起來,再度向對方伸出了手來。


    ………………………………


    在麵見了大臣閣下,得到了他的指示和允諾之後,路易-巴斯德帶著一種突如其來的安心感離開了特雷維爾元帥府上,大臣閣下的話,讓他不再有任何的不安,反而躊躇滿誌地準備在這方新天地幹出大事業來,以便迴報對方的信任。


    而在他離開之後,一直坐在夏爾身邊莫不做聲的芙蘭終於開口了。


    “先生,為什麽您要讓他做這些事呢?我還以為您把他特別叫過來是有別的安排……”


    “這些事不是已經足夠偉大了嗎?”夏爾反問,“幫助數以百萬計的人於危難當中,這可是莫大的功德啊,上帝都會感動的。”


    “嗯?”芙蘭睜大了眼睛看著哥哥。


    她可不相信哥哥是這麽虔誠的信徒。


    雖然不管他做什麽她都會支持,但是她還是想要弄清楚哥哥到底想的是什麽,因為她固執地認為,對兄長的作為,自己不應該有半點不解的地方。


    “是為了你啊,傻孩子。”夏爾突然長歎了口氣。


    “為了……我?”芙蘭更加不明白了。


    “是啊,如果這位先生真的能夠得出一些名垂後世的成果——我深信他一定是能夠做出來的——那麽幫助他的人一定也可以隨之沾光,推行他成果的人也一定會為人們所銘記。而你……你就可以成為這樣的人。”夏爾端詳著妹妹,但是低聲說,“事到如今我已經不在乎名譽了,恨我的人成千上萬,可是你不一樣……你能夠以巴斯德先生的資助者身份為人們所敬仰。雖然你現在可能不明白,但是我相信用不了多少年你就會明白的。”


    “是嗎……”芙蘭懵裏懵懂地說,“也就是說您打算讓我來……來作為他的資助人?”


    “對,就是這樣,隻能是你來,因為隻有你能夠讓人們相信你的真誠……人民一旦相信了你的好名聲,他們就不會相信你會做壞事,或者他們認為你即使做了什麽壞事也並不是有意為之……他們就是愛先入為主,隻要有什麽觀念入了他們腦子他們就一輩子都改不掉。”夏爾身處右手來,捧起了芙蘭的鬢角,愛憐地撫摸了一下她細滑的發絲,“我想,如果這樣的話,就沒有那麽多人會來詛咒你了……這樣我就不用負疚拖累你了,不是嗎?”


    “何必這麽做呢?什麽名聲,這有什麽值得在乎的呀!”夏爾的話,讓芙蘭大受觸動,“我樂意和您一直站在一起,地獄也行!”


    驀地,從哥哥的笑容當中,她聽出了別的意思。“我明白了……”


    那樣的話,在民間就沒人傳我們的謠言了——至少可以少很多很多。


    就好像當時的阿德萊德女士一樣,她不是也一貫有好名聲嗎?哪怕人人都詛咒身為篡位者的國王,卻沒有人詛咒她。


    想明白之後,芙蘭的鼻子一酸,眼淚都差點低落了下來。


    然後直接撲到了夏爾的懷中。


    “我明白了,先生!謝謝您!我也愛您呀!”


    她剛剛抹了香精的臉,在滑嫩細白之外還帶上了淡淡的香味,這股香味直衝夏爾的鼻端,讓人忍不住想要觸碰一下。


    “傻孩子。”


    夏爾低下頭來,吻了一下她的臉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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