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邙山派內漫無目的走著的蘇塵,不知不覺來到了外院,他迴過神來,看著眼前莊嚴、肅穆的外院大殿,蘇塵遲疑片刻,徑直向內走去。


    蘇塵本以為邙山外院大殿極為熱鬧,畢竟邙山派外門弟子眾多,而外院大殿又是外門弟子領取修行資源以及宗門任務之地,應當到處都是外門弟子才對。


    然蘇塵進去一看,卻發現整個外門大殿空無一人,荒涼無比,蘇塵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正欲離開,大殿中深處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誰啊,來外院所為何事?”


    聲音未消,人卻先至,蘇塵驚駭的發現陳鏡堂不知何時站在自己麵前,正一臉好奇的盯著自己。


    蘇塵大急,連忙躬身行禮,“外門弟子蘇塵,拜見陳師叔?”


    “竟是你?你何時成了外門弟子?”陳鏡堂顯然認出了蘇塵,皺著眉頭,並沒有什麽好臉色。


    蘇塵聲音愈發恭敬,道:“不瞞師叔,就在昨日。”蘇塵說完,覺得有些不妥,又補了一句,“是內門徐木師兄引薦我入的外門。”


    蘇塵說完,陳鏡堂臉色突然變得認真起來,“小子你這是想通加入掌門一脈了?”


    蘇塵搖了搖頭,再次恭聲道:“啟稟師叔,蘇塵如今還未加入到任何一派係。”


    “如此甚好,都是我邙山派弟子,當以修行與壯大邙山派為己任,過早加入派係與修行無益,將你身份玉簡給我。”


    聽到蘇塵沒有加入到任何一脈,陳鏡堂臉色突然變得和善起來,眼中甚至還有一絲讚揚。蘇塵低聲稱是,連忙從懷中摸出言明給自己調換的身份玉簡,遞給陳鏡堂。


    陳鏡堂一邊幫蘇塵登記信息,一邊說道:“成為外門弟子之後,可入藏經閣中選取兩本典籍,一本修行功法,一本道術神通。師侄你也看到了,如今太上長老一脈與掌門一脈勢如水火,一個霸占了宗門的靈氣旺盛之地,一個掌控了宗門的修行資源,你未加入到任何一脈,所能得到的僅僅就是這些了。”


    不一會兒,陳鏡堂便幫蘇塵把外門弟子身份給登記好了,他將玉簡還給蘇塵,臉上又有些不忍,道:“師侄還是選擇一脈加入吧,不然沒有任何修行資源,你想從開靈境中期晉升到後期,將會極為艱難。”


    蘇塵接過玉簡,默不作聲,陳鏡堂繼續說道:“如今邙山派弄成這副模樣,我們做長老的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蘇師侄你無論加入到哪一脈,需時刻謹記你始終是邙山派弟子,萬不可做那手足相殘之事。”


    或許是看著蘇塵麵善以及與自己同樣沒有加入到兩脈,陳鏡堂似是尋到了知己,完全沒有師叔的架子,一下子話多了起來。


    蘇塵沒有絲毫不耐之色,反而聽的極其認真,不一會兒蘇塵就從陳鏡堂嘴中知道了邙山派此前並不是這樣的,隻是數百年前,這一代的掌門繼位之後,因想從太上長老手中奪迴宗門掌控大權,才逐漸分成了兩個陣營。


    到最近這些年,兩脈之爭愈演愈烈,已從普通弟子到了邙山派長老地步,偌大的邙山派,猶如被一把利劍斬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陣營。


    “陳師叔,我見宗門雖分成兩脈,偶有紛爭,卻也沒有太過,而我邙山一脈反而因此發展的愈來愈好,這是為何?”


    陳鏡堂說累了,拉著蘇塵尋了一無人之地坐了下來,蘇塵得以有空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唉!”陳鏡堂輕歎一聲,“師侄倒是心細,掌門師兄說到底是你師叔最為看中的親傳弟子,雖成為邙山派掌門之後欲奪迴宗門大權,卻也不想鬧的太僵,而大家說到底都為邙山派弟子,又如何肯同門相殘?”


    陳鏡堂說完,看了蘇塵一眼,目光灼灼地道:“師侄也當記住,即使加入了兩脈,我等始終也是邙山弟子。”


    見蘇塵點頭陳鏡堂這才繼續開口,道:“無論是邙山弟子或者是掌門,雖陣營不同,但鮮有鬥爭,隻是兩脈積壓的矛盾欲釋放,故兩脈都在拚命的拉攏新入門弟子,各自修煉,形成了二脈修為攀比之風,而在宗門大比之日,通過挑戰定輸贏。


    不過帶來的好處便是宗門內弟子修行極為努力,使得我邙山派實力反而進一步壯大了。”


    蘇塵見陳鏡堂臉上有些慶幸,他在心中暗自歎息,他可不認為兩脈會一直這樣和平下去,雙方如今都隻是在隱忍,等一方實力足夠之時,定會將另一方徹底消滅,而到那時,整個邙山派都會卷入到這一次宗門內部紛爭當中,無人能夠幸免。


    這話蘇塵隻能埋藏在心裏,不敢當著陳鏡堂的麵說出來,可見陳鏡堂一心為了邙山派,真到了那時,不知他將如何自處,想了片刻,蘇塵忍不住委婉地提醒道:“陳師叔,宗門內難道就沒長老阻止此事嗎,不然以後若是發生紛爭,將會一發不可收拾……”


    蘇塵言辭懇切,陳鏡堂眼中更多了幾分善意,隻是臉上的皺紋似要將愁字刻在臉上,“李師叔與掌門師兄如今是宗門內修為最高的兩人,他們若是想鬥,我們有心無力,不過小蘇塵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宗門內現在有我們這些人撐著,內鬥之事萬不可發生,待以後……”


    蘇塵聽得正仔細,馬上就能得到更加有用的訊息,陳鏡堂在這一刻卻突然住口,隨後話鋒一轉,盯著蘇塵,道:“這些事以後再說,師侄如今已到達開靈境中期,當務之急是與藏經閣中挑選一門功法,努力修煉到坐照境才行。”


    說到蘇塵修行,陳鏡堂似是想起了什麽,神情凝重地道:“小蘇塵,你將手伸出來。”


    蘇塵不明所以,但還是老實的伸出右手,陳鏡堂不由分說,分出一縷神識順著蘇塵右手進到他體內。


    “小蘇塵別緊張,你用半月的時間就修行到了開靈境中期,超過了大部分新入門的外門弟子,當日給你定的修行資質應當有誤,我再查探一番。”


    容不得蘇塵拒絕,陳鏡堂的神識順著蘇塵的經脈來到他丹田之中,蘇塵這一刻害怕無比,他有種自己被窺視的感覺,丹田中的靈力沸騰起來,焦躁不安,在蘇塵經脈內橫衝直撞,蘇塵在這一刻全身變得通紅,似是隨時會爆炸一般。


    好在隻是幾息,陳鏡堂的神識就離開了蘇塵的身體,而此刻陳鏡堂卻麵露驚奇之色,口中不斷的說著“奇怪,奇怪……”


    蘇塵同樣對自己的修行資質十分好奇,他忍不住開口道:“陳師叔……小子到底適合資質。”


    蘇塵發問,陳鏡堂這才從沉思中醒悟過來,猶豫的道:“小蘇塵你這資質當真是奇怪,不是凡,地,天三品中的一品。不過天地之大,無奇不有,我邙山派也隻是收錄了宗門曆年出現過的資質而已,小蘇塵你修煉速度極快,想來資質不會太差。”


    蘇塵鬆了一口氣,雖然他對修行之事十分矛盾,可知道自己不是傳聞中的修行廢材時,蘇塵心中多少有些高興。


    “小蘇塵,你對修行之事知曉多少?”


    片刻之後,陳鏡堂忽然問道,蘇塵略一猶豫,老老實實的道:“所知不多,隻知修士四境,開靈,坐照,禦物,通幽。開靈境是是基礎,修士能夠感應天地中的靈氣方可踏入修行,開靈境所做之事,是盡可能的吸收天地中的靈氣轉化為自身靈力……”


    蘇塵將自己的理解說出來,卻不料陳鏡堂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道:“也怪二脈相爭,如今邙山派的長老都分屬兩脈,傳道授業也隻是針對於二脈的弟子,小蘇塵你能知道如此地步已是不錯。”


    陳鏡堂一說,蘇塵就知道自己修行理解有誤,他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裏,陳鏡堂沉吟片刻,開口說道:“開靈一境分為三個階段,每個階段各不相同,開靈境初期是淬體,你已渡過,中期是化靈,正是此刻你的修為,待你丹田中的靈力修滿之後,便會踏入開靈境的第三個階段,醒靈目。”


    “何為醒靈目?”蘇塵不解,他從《開靈訣》中得知的開靈境後期隻說是將靈力湧向雙目,可從未聽說醒靈目這一說法。


    “眼一直是生靈最為重要的神藏之一,無論是佛家的佛眼,慧眼,還是我道家的靈目,都是在修士晉升坐照之時覺醒的,資質不同,覺醒後的靈目自然也會有差異。”


    陳鏡堂看著蘇塵,麵露期待的道:“小蘇塵你可知當日與你一同入門的姚良,他那可是真的天資橫溢,坐照之時,覺醒的靈眼中,竟含有一式神通,威力驚人……”


    蘇塵驚訝,沒想到這姚良真如他自己說的那般天才,然蘇塵此刻,忽然想到了另一個身影,他輕聲道:“陳師叔,那嫣菱師姐覺醒了什麽靈眼?”


    “什麽師姐,要叫師姑。”陳鏡堂笑罵一聲,蘇塵神色有些尷尬,嫣菱他確信無疑就是嫣娘了,讓他喊師姑蘇塵怎麽也喊不出口。


    瞧著蘇塵臉頰微紅,陳鏡堂輕嘖一聲,“嫣菱那可就更不得了了,據說同樣覺醒了帶有神通的靈眼,至於是什麽,我也不知,太上長老一脈似有意遮掩。”


    眼見蘇塵臉上有些失望,陳鏡堂繼續笑道:“雖說我邙山派沒有儒家那般嚴苛的禮法,可小蘇塵憑你如今的資質修為,是配不上嫣菱師妹的……”。


    蘇塵大窘,正欲開口反駁,方才還在的陳鏡堂此刻已消失不見,隻有餘音傳來,“小蘇塵,你可要努力了,先去藏經閣挑選功法道術吧,挑選之時,可以問問方老,他會給你意見……”


    餘音嫋嫋,外院再次恢複了荒涼,蘇塵輕歎一聲,他沒想到當日那般嚴肅的陳長老會說出這種話語,蘇塵搖了搖頭,一步步朝藏經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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