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氣氛很微妙,城門被強行關閉了,但是城內卻還是一片祥和平靜的氣氛,絲毫讓人察覺不出任何異樣。


    小雙帶著夏花在街上溜溜達達,似乎是在閑逛,一雙眼睛卻始終在往四周瞄來瞄去,想要看出一些不一樣的地方來。她們身後幾丈開外,幾個麵目普通的人不遠不近的跟著,那是安氏暗部保護她們的人員。


    “小姐,你到底在看什麽?”身形瘦削高挑的夏花依舊是穿著一身男裝,站在小雙身邊,就似哪家少年和姑娘相會一樣。她見小雙不斷在城裏四處瞎逛,又沒有一個目標,不禁十分好奇。


    “我就是想看看官府有沒有在找什麽人。”小雙說得格外小聲,如同做賊一般。


    夏花也被她帶得小聲起來,湊近她耳語:“官府要找誰?”


    小雙已經在上京主要的街道走了好幾遍,腿肚子累得抽筋,夏花一靠近她,她就順勢往夏花身上靠去,把全身的重量都掛到了夏花身上:“我進城的時候,城門突然被關起來了,肯定是官府要抓什麽人,才突然關了城門。”小雙往四周掃了一眼,眉頭緊皺,“奇怪,怎麽沒有官兵餿街呢?”


    上京確實平靜的不像話,如果不是城門依舊被關著,小雙甚至要懷疑這隻是一個烏龍了,但是現實是城門緊閉,如果不是朝廷要在上京抓什麽人,怎麽會如此反常?


    “不能大肆搜捕,難道是有顧慮?”小雙想到今天一早就消失的項天歌,雖然項天歌沒有說明自己要去哪裏,但小雙知道他一定是進了上京。楚太後要抓的是不是就是他呢?這樣倒是說得通,楚太後雖然想除掉項天歌,但一定是希望暗暗進行的。畢竟項天歌如今在軍中有莫大的影響力,她如果大肆抓捕項天歌,之後不能給軍方一個好的交代的話。定然會局勢不穩。


    小雙在心裏祈求項天歌不要落到楚太後手上,戰天狂和大雙的自由。如今還要靠他呢。


    小雙沒想到的是,此刻的項天歌已經在皇宮內了。楚太後確實是想在不激怒軍方和項天歌的情況下,偷偷把項天歌抓住。但是項天歌先她一步,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進了皇宮。楚太後恐怕永遠都想不到項天歌會一個人都不帶跑到皇宮裏來吧。


    項天歌敢一個人進宮,自然有他的儀仗。此刻他低著頭,跟著一個老太監在宮裏最偏僻的地方行走。他脫下了將軍的甲胄,原本就瘦削柔美的身材換上小太監的衣服還真像那麽迴事。當然,前提是別讓別人看到他過分美麗的臉。


    這裏是後宮最冷清的地方。要比冷宮還要淒清荒涼。這是一處廢棄的宮殿,荒草叢生,牆壁傾頹。長久沒有人氣的滋養,似乎隨時會搖搖欲墜。宮殿的匾額也隻殘留了一個“瑤”字,那早已不知什麽原因破碎的匾額,其他的部分早已雨打風吹去。


    老太監身形佝僂,是這後宮中最不起眼的存在。可能因為在宮裏呆的太久了,幾乎和這些宮殿融為了一體,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也不知道項天歌是怎麽找上他的,許以財帛。他願意做一些並不太難的事情。比如,像今天這樣,把他藏到這個絕對不會有人來的地方。


    荒草蔓蔓。項天歌突然對這個比冷宮還要死寂的地方有了一絲興趣。他有些好奇地問老太監:“這是什麽殿?怎麽會這麽荒涼?以前沒聽說過啊。”


    老太監呆的年頭確實夠久,他有些渾濁的眼珠瞥了一眼已經殘破不堪的宮殿,似乎沉浸到了很多往事中去:“這做宮殿被稱為廢殿,幾乎不被人提起。所有人都忘了這座宮殿以前有個好聽的名字‘清瑤殿’,也曾住過一位宮妃。隻是這位宮妃命不好,早早就去世了。”


    項天歌對這種說辭明顯不滿意:“這座殿這麽荒涼,這麽破舊,宮裏也不是沒有其他短命的妃嬪……”


    老太監卻似是不敢說了,雙手背在身後。就當沒聽見這話。


    項天歌任性的脾氣上來了,老太監越不肯說。他就越想知道,他手指拚命點著老太監的後背:“這早死的妃子叫什麽?她死了這殿怎麽就破成了這德行了?”


    老太監被他纏得沒法兒。而且他還有別的雜事要去做,沒工夫在跟項天歌耗了,隻好說了實話:“這宮裏以前住的是清妃,那是當今陛下的生母!”老太監說得又輕又急,說完這話,似是怕被人聽見,連忙向四周張望,可這種荒煙蔓草的地方,鬼影子也沒一個,誰來聽他說什麽。老太監急急喘了一口氣,怕項天歌再拉著他問東問西,連忙找了個借口撒丫子就跑了。


    “老貨!”項天歌無奈地看著老太監跑得飛快,似乎背後有鬼追一樣。他確實還想問些事情,但是人都跑了,他也不可能追出去問他。他還要在這裏呆到天黑呢。


    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項天歌在這座廢殿了轉悠了起來。十幾年沒有人維護打掃,宮殿的門窗都已經破舊,一推開,吱呀作響,灰塵漫天飛舞。


    房間裏有悶悶的黴味,蜘蛛四處結網,項天歌懷疑裏麵應該到處都是蛇蟲鼠蟻。屋子裏已經沒有什麽家具了,更不用說當初那位清妃的私人物品了。想來楚太後殺了清妃的時候,就已經把屬於清妃的所有痕跡都給抹去了,她甚至不許有人提到曾經存在過這麽一個人。


    這可是戰天狂的生母住過的宮殿呢,項天歌這裏瞧瞧那裏看看,有些好奇,戰天狂是否也曾像他這樣來過這裏,想象過他的母親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轉了一圈,項天歌什麽都沒有發現,除了吸了好多黴味嚴重的空氣。但是好歹戰天狂還能知道這裏有一座廢殿是屬於他的母親的,這座廢殿簡直就是一座巨大的墳墓,如果戰天狂想要祭拜的話,,跑到這裏燒紙錢簡直再合適不過。


    項天歌在心裏吐槽著戰天狂,他想到自己的母親,連一座墳墓都沒有。沒有任何名分,沒有一個小土包,他的母親應該是被亂棍打死,然後破席子隨便一卷,就扔到哪個亂墳崗去了。


    項天歌從來沒見過自己的母親,他的童年和少年時期,都是沒有女性存在的。一個邊關的老兵養大了他,等老兵死了,他就參了軍。他沒有見過母親,也不知道有母親是什麽樣的感覺,但是每當他想到母親這個角色,仍然從心底湧出陣陣柔情。他想他的母親一定如同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很愛很愛他,所以才費勁心力將他送出了宮,保住了他一條命。盡管在他看來,他這條命實在是沒有什麽意義。


    項天歌會和戰天狂聯手殺盡楚氏,很大程度上是為自己的母親報仇。


    他在清瑤殿默默找了個幹淨的地方坐下,他需要等到天黑。他想去見戰天狂一麵。也許是救他,也許不會,項天歌並不想這麽快就下決定。而且項天歌覺得,戰天狂並不需要他去救他。戰天狂不是廢物,他的手裏不可能沒有人,而他遲遲沒有出手,項天歌有預感,他是在等他。而他有困惑,有時候他覺得,戰天狂對他,是不是太縱容太相信了。還是那些縱容和相信,僅僅是一個帝王的偽裝呢?


    太陽一點一點西斜,光亮漸漸沉到地平線下,倦鳥歸巢,黑夜籠罩了這座廢棄的宮殿。黑暗中,隱隱綽綽的宮殿像一隻巨大的獸,隨時擇人而噬。項天歌有些受不了這股子壓抑,他提早竄了出來,向軟禁戰天狂的宮殿進發。


    禁軍沿著宮牆在巡邏,沿途也有內侍四處查看。項天歌小心地低著頭,把樣子隱在黑暗裏。要去戰天狂被軟禁的宮殿不難,難的是怎麽不動聲色的進去。宮牆太高,宮門又從來不打開,不知道要用多少手段才可以進去。


    項天歌沒想到自己在暗處能看到這樣的奇景,一個宮女幾個騰躍就翻到了宮牆上麵,隨後隱入了無邊的夜色,再也看不見了。那可是連他都翻不上的宮牆啊,這世上當真有人武功這麽高?


    項天歌不相信,他悄悄摸了過去,在宮女翻出來的地方轉來轉去,想要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今天月亮出來的早,雖然讓他容易被發現,但也讓他看得更清楚。月光之下,有一道閃亮的東西在宮牆之上若隱若現。項天歌摸上去,竟然是一條細到分毫的絲線,如果不是月亮的反光,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發現的。項天歌拽了一下,這根絲線雖然係,可是卻結實得很。想來剛剛那個宮女就是用這根線翻出來的。


    翻出來的人其實是安七,如果是安素的話,甚至不需要用到這根絲線。安七有時候需要出去同安氏其他人聯絡,或是帶一些東西進冷宮,難免來來去去,今天就正好被項天歌看到了。


    項天歌也是運氣好,拽著這根絲線,稍一提氣,腳下一個借力,就躍上了宮牆。他調整了一下氣息,悄無聲息地落地。就在他剛落地的一瞬間,一隻手掐上了他的脖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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