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雙正在一個人獨自傷懷,突然項天歌的腦袋在她麵前冒了出來,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望著近在咫尺的小雙。雖然這張臉很美,但小雙還是被盯得毛毛的,警惕地問:“你幹嘛?”


    “我隻是很好奇,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很難過。”項天歌確實一臉嚴肅,探究的眼神似乎要把小雙扒開一個洞。


    小雙知道項天歌指的是大雙代她出嫁的事兒,想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難過、愧疚,而不是暗自慶幸。


    小雙沒好氣地反問他:“難道我要哭哭啼啼,不顧大家生死去拚命阻止,甚至不惜當庭同陛下說明真相嗎?”小雙不明白為什麽堂堂大將軍,被稱為“殺神”的男人是如此幼稚。


    “可是你看上去並沒有很內疚啊。”項天歌突然伸手去摸小雙的眼睛,“你看,一點都沒有濕。”


    突然有溫熱的手指覆蓋了上來,小雙隻覺得眼皮上被輕點了一下,然後有些癢癢的,如同被一根羽毛撫上了眼睛。小雙嚇了一大跳,再一看兩人之間麵對麵站著,隔得太近了,幾乎隻有一拳的距離。


    小雙趕緊往後退了兩步,現在她是送嫁的嘉惠郡主,和北齊的大將軍站成如此**的姿態,讓人看到必是不妥。


    “怎麽,你怕了?”項天歌眯起了眼睛,似是戲謔,又似是挑釁。


    小雙無語地看著項天歌,難道他以為用這樣的激將法自己就會按捺不住,做出什麽讓他可以看熱鬧的行為嗎?是的,小雙如今能摸到項天歌的幾分性子,這個人自負又任性,不僅自己到處惹麻煩,還喜歡四處拱火,看熱鬧不嫌事大。小雙想,即使今天她在戰天狂麵前說出新娘子不是嘉敏。項天歌也不會懼怕吧?反而他還有可能津津有味看自己怎麽收場呢。


    “嗯,我是挺怕的,大將軍靠得那麽近,我恐有損我的閨譽。畢竟女子名節為重。”


    項天歌一下瞪大了眼睛,似乎從來沒見過小雙一樣,他可從來沒見過嘉敏郡主如此三貞九烈啊,即使這一路小雙大部分時間是隨他的侍衛迴來的,可他也沒少聽說她是如何在一群男人之間自在喝酒吃肉的。


    不過小雙這麽一說,項天歌也真沒了逗她的興趣,一轉身,竄到其他地方去了。不過小雙看過去,這位炙手可熱的大將軍可沒那麽受歡迎,不管他竄到哪裏。同他說話的人都戰戰兢兢,有的甚至不動聲色地拉開了距離。


    “果然是‘殺神’,還真不討人喜歡。”小雙隨便嘀咕了兩句,便丟開了去。


    大雙大婚之後,小雙就可以隨使團迴南夏了。可是小雙卻不願意就這麽走了。畢竟大雙剛剛嫁入北齊,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她怎麽可能安心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裏呢。更多的是,小雙不知道迴去之後該怎麽麵對夏帝。派人殺她的毋庸置疑是陛下,如今大雙已經代替她嫁給了戰天狂,想來此次迴去,陛下也不會再殺她。隻會將錯就錯,讓她繼續做“嘉惠郡主”,可是這樣一來,陛下必然要逼著她嫁給自己的兒子。明明知道迴去要被逼著亂倫,她還迴去做什麽?


    可是使團已經幾次三番來催請了,迴程的良辰吉日也已經選定。她總不好一拖再拖。沒想到,一開始還隻是借口身上不舒服的小雙,突然之間真的病了下來,這下子,倒是真的將行程耽誤了。


    桂皮、八角。並春生、秋葉全都跟著大雙進了宮,小雙的身邊如今隻有夏花,以及暫時充當宮女的安七,這行人依舊借宿在項天歌府裏。無他,小雙怕陛下依舊想要殺她,住在一個被稱為“殺神”的大將軍的府裏,總好過和使團一起擠在鴻臚寺。


    小雙是真的病了,一開始夏花也以為自己主子是在找借口,想要在北齊都賴一陣子,後來發現不對了,小雙確實整天精神不振,一直躲在床上睡覺。她一摸小雙身上,竟是滾燙的,這才發現原來小雙不是睡懶覺,而是都燒迷糊了。夏花唬得趕緊讓人請了大夫。


    小雙這一病,還真不好讓她帶著病上路,但使團也要迴朝複命去了,於是留下了一小部分人跟著她,其餘人在一個良好的大晴天裏,踏上了迴南夏的路程。


    於是小雙開始了在項府養病的日子。


    項天歌這一向竟然閑得很,用他的話說,總不好兩國一聯姻,他轉頭就去把南夏的京都給打下來吧?總是要給南夏些時間的。而邊關沒有仗要打,上京沒有反對派要殺,項天歌一下子成了遊手好閑派。而沒什麽人緣的他,也不會有同僚來請他出去喝酒飲茶下館子,他的日子也過得無聊的很。於是他竟隔三差五來小雙的院子裏轉轉,看看這個住在自己家裏的病號有沒有好一些。


    小雙其實是在疾行至上京的路上就已經虧空了身子,接著又被李放林劫走,一心擔心大雙,憂思過甚,才突然病倒。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如今她得好好靜養一段時日,才能將纏綿的病給斷了根。


    今天項天歌帶了些小玩意兒去看她的時候,見她坐在院子裏,可是夏末的天氣,隻是外麵有些風,竟然已經給她披上了披風。


    “你這麽捂著不熱嗎?”項天歌自己熱得很,坐下來就讓人端來了沁涼的茶。


    “怎麽不熱。”小雙苦著臉,可是夏花執意要給她披上,不讓受一點風,她有什麽辦法。


    “不僅熱,還無聊。”最讓小雙痛苦的就是她已經在這四方角落裏呆了有月餘,就算沒病也要憋出病來了。


    “那我明天請個雜耍班來給你解解悶?”和項天歌處久了,才發現有時候他也是不錯的。


    “不要。”小雙沒精打采地搖搖頭。


    “那我給你弄個獅子狗來玩玩?”


    “不要。”


    “那你想怎麽樣啊?先說好了,你現在可不能出去瞎逛。”


    “我也不出去逛,”小雙目光灼灼地盯著項天歌,“你就帶我進次宮,讓我見見我姐吧。”


    項天歌無語,小雙總是擔心大雙,隔三差五就冒出進宮的念頭,可如今後宮確實沒有任何狀況發生啊。戰天狂不是昏庸無道的皇帝,後宮的美人寥寥無幾,楚太後又幾乎形同軟禁,整個後宮如今在大雙的掌管中,也不知道她擔心什麽。


    “不行,大夫說你暫時不能出門。等你再好一點進宮不行嗎?”


    小雙有些憂心:“也不知道姐姐過得好不好,戰天狂有沒有欺負她。”


    項天歌失笑:“陛下娶郡主迴來又不是為了折磨她,怎麽會欺負她呢?”


    “無緣無故跑來南夏求娶,也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小雙斜睨了項天歌一眼,如果說北齊沒有任何目的,打死她也不會信。


    項天歌一下有些訕訕的,北齊求娶嘉敏郡主,自然是為了虛無縹緲的“神女”傳言。可是這話卻不便說給小雙聽,而且最後他突然改變了心意,讓嘉惠郡主冒名頂替嫁給了戰天狂,如果小雙真的問起來,他也不可以為此做任何解釋。


    “項天歌,你剛剛不是說明天請個雜耍班子來嗎?”小雙捅捅項天歌,既然不能去宮裏,那麽請個雜耍班子來解解悶,沒有什麽不可以的吧?


    項天歌被小雙這麽連名帶姓的點名,沒有任何不快,反而通體舒泰,胸脯拍得啪啪響:“不就請個雜耍班子麽,我絕不食言。明天你就看著吧。”


    夏花在一邊聽得頭大,不得不出聲提醒小雙:“小姐,你身子可還沒好,雜耍班子那麽吵……”


    “沒事,明天我讓人在水榭的涼亭裏搭個台子,就讓他們在水榭那裏演。這樣那些雜人過不來,聲音也清楚。你隔得遠遠的看著,看累了就迴房間休息,也方便。”


    夏花見項天歌都已經想好了,也就不再說什麽了,隻要小姐不吵著出門,她也能鬆一口氣。


    第二天,項天歌果然如約請了上京有名的雜耍班子來項府表演。小雙被包得嚴嚴實實地在院子裏一邊看表演,一邊吃點心。項府裏從來沒這麽熱鬧過,丫鬟婆子都借著伺候的名義探頭探腦過來瞄兩眼。


    項天歌挨著小雙坐著,糖果蜜餞吃得津津有味,連下人開小差也不多理。小雙有些出乎意料:“你這個人越接觸,越覺得你沒有那麽心狠手辣啊,下人當差跑來看耍把戲你也不生氣。”


    項天歌吐出一塊果核:“就讓他們看看吧,府裏從來沒請過客,更別說請戲班子、雜耍班子了,他們也看著新鮮。”


    小雙更好奇了:“你從來不請客倒也不奇怪,看你的樣子也是沒什麽人緣的,可是難道你連個親戚什麽的都沒有嗎?府裏隻有你一個主人,還真沒聽說你的父母、祖父母之類的。”


    “有什麽好奇怪的,又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父母的。”項天歌絲毫不在意,依舊寫意地吃著果子,倒是小雙,在他輕描淡寫說自己沒有父母之後,有些內疚地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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