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微弱而溫柔的唿吸聲,格蘭利威這才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女孩。


    女孩沉在睡夢中的樣子宛如貓兒,櫻桃小口一張一合的。


    “睡……睡著了?”格蘭利威眨了眨眼睛。


    他這才發覺剛才的擔心有些多餘。


    原來她並非被自己掐死了,而是吃下解藥,消耗了太多體力,有些困倦罷了。


    “真是的……”格蘭利威的嘴角斜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後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那乳白的小虎牙配合這迷人的容顏,煞是好看。


    風中的涼意不再,夜與晝的交替幻化成天空五彩的染料。漸變的天空開始有了暖意,在這片孤島上,能聽見晨浪一層一層地撲卷而來,時有海鷗在上空長鳴。


    在自然的懷抱裏熟睡,又醒於自然的聲音。這一夜,灰原哀睡得很安詳。


    聽到海浪的聲音,也感受到清晨空氣中的微涼,灰原哀睜開惺忪的睡眼,直望頭頂的天空。


    她張開十根閉合的手指,反複在麵前翻看。“誒……我沒有死嗎?”


    為了samsara的解藥,她這幾夜睡得都不好。昨天下午好不容易趕工出來,就直奔著無人島來了,中途也沒有休息一下。


    透支了體力,困意便來的快了。怪不得睡得毫無預兆,死氣沉沉。


    她還以為是快要死掉了呢!


    “唿……”灰原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立刻從草地上坐了起來。


    沒想到的是,她直起腰板,就迎麵出現一張俊美的臉,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格蘭利威一整晚都守候在她旁邊,也不清楚他保持著這個姿勢有多久了。


    她第一次看到格蘭利威這樣純真的笑容,雖然見者暖到了心田,可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灰原哀這才想起昨晚上,自己的“睡前表白”。


    她的臉色變得青白,又“騰”的轉為緋紅。杏一般的圓眼有一絲張惶,局促不安,開始躲著格蘭利威的視線,突然後悔說了那句話。


    她以為昨晚自己兇多吉少,才會鐵下心說出這些日子難以表達的情愫。


    沒想到短短幾個月間,這份感情就被傾訴出去了,而且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一想到昨晚那個直白的語氣,就羞得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見麵前的茶發女孩身體僵硬,臉色發紅,格蘭利威便覺得有趣。


    他故意調戲似的問道:“誌保……不如,你再說一次昨天晚上的那句話怎麽樣?”


    “咳咳。”灰原哀的頭頂都開始散發著熱氣,卻故作鎮定的說道:“什麽話?我都忘記我昨天都說了些什麽了。”


    “嗯……這樣嗎……”格蘭利威突然拖起長音,意味深長地說道:“那我就給你個提示好了……”


    說著,他絲毫不給灰原思考的時間,便身體前傾,將她壁咚在身後的樹上。


    深情而不失禮貌的臉,露出淡然一笑。雙唇隨即如蜻蜓點水,在她的額頭上輕啄了一下,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吻痕。


    “這樣……能夠想起來嗎?”他溫柔的說道。


    灰原哀的眼睛已經變成了兩個圓點,一動都不敢動。雖然心裏歡喜,卻依舊擺出一副清冷的樣子。


    她立刻站了起來,無目的地向前走了兩步,口不對心的說道:“你這麽做,小心被別人看到,被誤會成戀童癖哦!”


    “戀……戀童癖?”格蘭利威真的跟不上這個科學家的腦迴路。


    灰原哀一手做拳狀,貼近唇前,清了清嗓子。


    “看你的樣子,體內的毒素應該已經全部清理幹淨了。我見你的眼角有淚水幹涸後的痕跡,略微發白。大概是毒素通過淚腺,排出了體外。”


    “真的嗎?”格蘭利威試探地伸展了一下身上的關節。


    果不其然,相比之前第一次蘇醒後的感覺,整個身體都變得輕盈、暢快了許多。


    “真的唉……”他忍不住讚歎道。


    灰原哀慢慢轉過身,繼續問道:“那你之後又是怎麽打算的呢?要離開黑衣組織嗎?”


    這個話題一旦提起,格蘭利威又恢複成原來的嚴肅。


    他的眼角變得銳利,淡淡道:“不,我還不打算離開組織。我在那個組織裏潛伏了八年,不能因此半途而廢。現在琴酒那麽相信我,自然要利用這一點重新得到他的信任,暗中了解組織更多的內幕。我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等到時機的。”


    “可是你要怎麽做呢?如果讓琴酒知道你和icpo還有來往,還會加害於你的。”


    “不會的!”格蘭利威斬釘截鐵地說道:“琴酒很相信samsara的效果。我吃下它之後,根本不需要每天和他報備行蹤,也不需要時刻和他聯係。因為他知道,我完成任務後自然會迴到他的身邊。”


    灰原哀皺了皺眉,問道:“那麽,星野呢?如果你沒殺掉她,琴酒自然會知道藥已經失效了。要是這樣的話,他肯定要對你下手。”


    格蘭利威自然也想過這個問題,便細細思考著。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皋月再次進入假死的狀態,不出現在黑衣組織的眼線之內。


    隻要忍過這段時間,聯合icpo將其圍剿成功,就可以迴到原來的世界了。


    想著,格蘭利威的臉上浮現一抹神秘的笑容,又轉瞬即逝。


    原來的……世界……


    “……”


    他立刻轉過頭,看著定定地看著自己的灰原哀,心裏突然一顫。


    若是真的成功迴到了原來的世界。那麽,她呢?


    她會和自己離開,還是選擇留在這裏呢?


    未知的定數還是個謎,卻已讓他心煩意亂。


    想當初,還是他親口對星野皋月說,千萬不要愛上這個世界的人。


    世間萬物自有定數,隻有走一步算一步。誰都不清楚,一個世界到底會不會同時容納兩個世界的人。


    就在兩人陷入沉思的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劃破了此刻的寧靜。


    海上驚起了群群水鳥,它們張開雙翅,成群地掠過水麵,然後向遠處飛去,像一片白色的浮雲,飄然而上。


    一艘小客輪直麵迎來,嘟嘟的馬達聲震蕩著海水,把船頭的水推得嘩嘩作響。


    “這……這是……”灰原哀和格蘭利威同時跑到離岸邊近的地方,眺望海的方向。


    “灰原!花塚!”


    “小哀!司臣君!”


    船上不斷揮手的兩個人引起了他們注意,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便更加確定了他們的身份。


    “博士?星野?”兩人相視一眼,驚訝的臉上喜逐顏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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