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止山?”張四九挑眉,“東方鬼帝蔡鬱壘、神荼的地盤?”


    “正是!”白朵朵告訴張四九,桃止山上有一棵綿延三千裏的巨大桃木,據說是自地府誕生就存在的靈根,“那桃木最能驅邪避兇,結的桃子更是可以溫養人之心神,解除怨念的影響。”


    張四九心下了然,也就是說想要救巧娘,隻能拿到桃止山上那棵巨大桃樹結的果實。


    可就這樣貿然過去討要嗎?


    張四九等人是偷偷到的地府,來的目的是偷救巧娘、抓迴綠魔老怪。抓綠魔老怪的事情不說,從幽冥地獄偷救巧娘這就是大罪。如今這個罪他們已經犯了,若大大咧咧到桃止山討要仙桃,這不是找死?


    蔡鬱壘、神荼雖然不是幽冥地獄的主管,但他們到底是地府的東方鬼帝,他們怎麽會縱容張四九等在地府胡來。


    可若是不上門討要的話,那就隻能偷。


    蔡鬱壘和神荼,兩位大羅金仙鎮壓桃止山,要在他們的眼皮子地下偷一枚仙桃,談何容易。


    想到這些問題,張四九頓時沉默,他實在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麽辦。


    “其實,還有件事我想說。”這時白朵朵又開口道。


    “嗯?”張四九和辛十四娘看向白朵朵,齊聲道:“什麽事?”


    “那東方的兩位鬼帝,多半就是綠魔老怪背後之人。”白朵朵沉聲道。


    辛十四娘急忙道:“朵朵姐姐怎麽這樣覺得?”


    白朵朵解釋道:“綠魔老怪是樹妖,青石峪中的那棵巨樹你們也看到了,絕不是一般的樹木,多半是綠魔老怪從什麽地方移植來的,而桃止山上就有一棵方圓三千裏的桃樹,這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張四九沉吟道:“但青石峪中的那棵樹可不是桃樹啊。”


    白朵朵告訴張四九,給她一棵桃止山上那棵巨樹的枝幹,她完全可以用那枝幹培育出一棵類似青石峪中那棵樹那麽大、那麽粗的鬆樹。


    “重要的是那樹蘊含的靈氣,而不是它的品種。”白朵朵有些不耐煩。像這種小事她都需要向張四九解釋,她覺得太浪費時間了。


    “如此說來,蔡鬱壘和神荼是綠魔老怪背後之人的事情,十拿九穩了。”張四九喃喃道。


    辛十四娘插嘴道:“這樣的話,綠魔老怪多半就在桃止山,不管怎樣咱們都得去桃止山一趟。”


    “是這樣。”白朵朵點頭,“但桃止山不是幽冥地獄,桃止山有兩位大羅金仙的鬼帝坐鎮,而且兩位鬼帝在那裏經營多年,絕不像幽冥地獄那麽簡單,咱們要去,得做好發生任何事情的準備。”


    “那是自然。”張四九用城隍金印將巧娘暫時收了,對白朵朵和辛十四娘說,現在就去桃止山,“到了那裏,咱們先在外麵觀察情況,再找機會潛入。若是能抓住一個舌頭,問問桃止山裏的情況就更好了。”


    ……


    ……


    張四九、白朵朵、辛十四娘改道奔桃止山而去姑且不表,單說孫悟空一個跟頭離開陰山背麵的地藏王菩薩道場,又迴到地府西極嶓塚山。


    嶓塚山上的寶塔內,趙文和、王真人、牛皋正喝酒,一邊喝酒一邊議論哮天犬怎麽來了地府,它找孫悟空做什麽,孫悟空跟著哮天犬這是要去哪裏等事情。


    就在這時候孫悟空突然衝進寶塔,來到酒桌邊上也不說話,拿起桌子上的酒壺就往自己的嘴裏灌酒。


    “聖佛?”


    趙文和、王真人、牛皋都是一愣,沒想到孫悟空去而複返。


    孫悟空一口就將酒壺裏的酒喝下去,把空的酒壺往桌子上一放,滿臉怒容道:“再拿酒來!”


    趙文和等人也不知道孫悟空為什麽生氣,可孫悟空的脾氣他們是知道的,他現在雖然成了佛,但脾氣和以前比好似也沒平和多少。


    王真人道:“我去拿!”


    “不要酒壺,要酒壇!”孫悟空喊道。


    “是!”王真人一邊答應,一邊衝出寶塔。


    牛皋、趙文和麵麵相覷,二人也不知道應該和孫悟空說什麽,他們生怕一言不合叫孫悟空更加生氣。


    “你們兩個也喝!”孫悟空衝二人道。


    牛皋急忙端起麵前的酒杯,將裏麵的殘酒給幹了。


    趙文和杯中的酒是滿的,見牛皋喝了,自己也喝了。


    這會王真人帶著四個力士,抱著四壇酒迴來。


    孫悟空瞧見,順手抓住一壇酒,將封口給拍開,擱到嘴邊就開始往肚子裏灌酒。


    王真人趁著孫悟空喝酒,悄聲問趙文和、牛皋,“聖佛這是怎麽了?”


    牛皋搖頭,一臉蒙圈,“沒說,就隻是喝酒了。”


    王真人心說,難道和哮天犬鬧的不愉快?


    可仔細一想王真人又覺得不對,孫悟空絕對不至於和一隻狗一般見識啊。但如果不是因為哮天犬,那又因為什麽?


    咕咚!咕咚!咕咚!


    說話間孫悟空已經將一整壇的酒喝下去,他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拿起第二壇酒,又開始灌。


    牛皋看在眼中,悄悄對王真人道:“四壇酒怕是不夠,再去搬幾壇來。”


    王真人點頭,急忙又出了寶塔,很快就又帶著八個力士迴來,抱著八壇酒。


    孫悟空一壇接著一壇地喝,眨眼間就已經將十二壇酒給喝幹。剛進來的時候孫悟空還站著喝酒,這會兒已經趴在桌子上,滿麵的通紅,就連眼睛都仿佛充血的樣子。


    孫悟空顯然是喝暈了,可是他卻一直還喊著要酒喝。


    趙文和、王真人、牛皋見狀,心知不能再叫孫悟空喝酒了。


    三人將搬酒的力士給打發了,走到寶塔內的一角,湊到一起悄聲商議。


    “聖佛這到底是怎麽了?”趙文和率先開口。


    牛皋搖頭,“不知道啊,他什麽都不說,就隻是喝酒,咱們從旁邊也瞧不出什麽來呀。”


    王真人搖頭歎息,也是一臉的無語。


    這時孫悟空又在喊著要酒,趙文和等三人迴頭看著趴在桌子上爛泥一般的孫悟空,心說堂堂佛門的佛爺成了這個樣子,這究竟是什麽事兒啊。


    含糊著喊了一會酒,孫悟空突然不再要酒喝,而是嘀咕道:“俺老孫不要做佛,俺是齊天大聖美猴王,俺是花果山之主,俺是古往今來第一妖!”


    趙文和、王真人聞言滿麵震驚,二人急忙衝到孫悟空的身邊,一左一右對他道:“聖佛,不要胡言啊,這種話可不能隨便說。”


    牛皋看著趙文和、王真人去勸孫悟空,他倒是站在那裏沒說什麽,隻一臉沉吟,不知在想什麽。


    “別叫俺聖佛,俺是花果山的美猴王,叫俺大聖,俺是齊天大聖!”孫悟空趴在桌子上,雖然睡眼惺忪,但是卻扯著嗓子大喊大叫。


    趙文和、王真人為了安撫孫悟空,隻能改口喊他大聖。


    孫悟空這才不喊叫,就趴在那裏打起了唿嚕。


    趙文和、王真人見狀,長出一口氣。


    牛皋衝二人招手,叫他們到自己的身邊來,低聲道:“二位,我看這事情不對,什麽事兒能叫鬥戰勝佛變成這樣子啊。要不這樣吧,您二位在這裏陪伴聖佛,以免他再鬧出更大的亂子,我迴天庭找人問問情況,省得咱們三個惹禍上身。”


    趙文和、王真人聞言急忙點頭。


    牛皋沒遲疑,離開嶓塚山就化為一道黑芒離開地府,直奔天庭而去。


    到了天庭,進了南天門,牛皋輾轉來到神霄玉府門口。


    這神霄玉府乃是一金碧輝煌的大院,裏麵住的就是牛皋的主人,正一龍虎玄壇真君,前截教外門大師兄趙公明。


    神霄玉府的門口有天將把守,眾天將見牛皋來到,卻是不敢怠慢,衝他微微欠身。


    “嗯!”牛皋點頭,仰著臉大大咧咧進去。


    一進到神霄玉府裏麵,牛皋立即化為黑虎之身,四蹄一揚已經來到神霄玉府後麵。


    趙公明正在後院的涼亭內觀書,見牛皋闖進來,把書放下,對牛皋道:“虎兒迴來了。”


    牛皋來到涼亭前,微微前屈,算是衝趙公明見禮,“迴來了。”


    牛皋不算是被太白金星請到地府幫忙牽製趙文和、王真人的,而是太白金星知道牛皋和趙文和之間的過節,稍微說了幾句話挑撥一下,牛皋就中計,獨自跑到地府找趙文和的麻煩了。


    離開神霄玉府之前,牛皋對趙公明說有人請自己喝酒,自己得出門一趟。趙公明自然不會拒絕牛皋,就叫他離開了。


    這會兒牛皋迴來,趙公明也隻以為牛皋是喝完了酒,散了宴席迴來的。


    “主人,我有件事要和您坦白。”牛皋突然道。


    “哦?”趙公明有些疑惑地看著牛皋,“你這廝,又惹了什麽麻煩?”


    以牛皋莽撞的性格,他經常闖禍,趙公明總給他善後,早已經習慣。


    “沒有,沒有!”牛皋連連搖頭,對趙公明道:“我想坦白的是,其實不是有人請我喝酒,我是到地府找趙文和麻煩去了。”


    趙公明微微皺眉,“就為了那桃子的事兒?”


    牛皋點頭,“是的,不過現在那桃子的事已經過去了,是鬥戰勝佛幫忙說和的。”


    “嗯?”趙公明越聽越迷糊,“你到地府找趙文和的麻煩,怎麽會遇到鬥戰勝佛,莫非他去找地藏王?”


    牛皋道:“鬥戰勝佛怎麽會在地府,這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這事情稀奇的還在後麵,不僅僅鬥戰勝佛在地府,連哮天犬也在,而且我覺得,二郎真君多半也在。”


    趙公明這下子徹底迷糊了,對牛皋道:“你給我從頭到尾說一遍,詳細點。”


    說話間趙公明從涼亭內出來,溜達著來到牛皋的身邊,低頭瞧著他。


    於是牛皋就將自己、趙文和在嶓塚山的後山爭鬥,孫悟空突然出現幫忙說和,解決了問題,然後大家一起喝酒,接著哮天犬出現,孫悟空跟著哮天犬離開,一會又獨自迴來使勁灌自己酒,並說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話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


    “嗯……”聽牛皋把事情說完,趙公明陷入沉思,“哮天犬那副樣子,肯定是因為楊戩出了事情,否則它不會如此著急。”


    牛皋看著趙公明,就聽趙公明繼續道:“楊戩一出事,哮天犬就跑到嶓塚山找孫猴子幫忙,說明那猴子和楊戩之間有聯係,二人應該彼此都知道對方在地府,如此一來,他們很可能是因為同一件事情去的地府。隻是孫猴子突然瘋了似的說那些大逆不道的話,那是什麽意思?”


    趙公明的眉頭越皺越深。


    “主人!”這時牛皋有些含糊地開口,表情帶著為難,道:“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講。”趙公明道。


    牛皋瞧瞧趙公明,最後低著頭,小聲道:“鬥戰勝佛說他不想當佛隻想當妖的時候,那感覺就像主人說不想當天神隻想當截教小童時候的樣子一模一樣。”


    趙公明頓時愣住。


    牛皋聽不到趙公明的迴應,悄悄歪頭用餘光偷看趙公明,就見趙公明滿臉惋惜,仿佛還有些悔恨。


    “主人恕罪。”牛皋急忙道。


    “哎!”趙公明歎息一聲,搖頭道:“沒什麽。我問你,你就是因為這個迴來的?”


    牛皋搖頭,“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總覺得應該迴來跟主人說一聲。”


    趙公明幽幽道:“這話我隻和你說,我也罷,那猴子也罷,我們都是失去了自由,被困在籠中的雀兒。我佩服那猴子的勇氣,他能在趙文和、王真人和你的麵前說出那些話,但是我,絕對不敢和外人說那些話。”


    “我知道。”牛皋點頭。


    “下去吧!”趙公明衝牛皋揮揮手,有些有氣無力地迴到涼亭內,緩緩坐在了石椅上。


    牛皋沒說什麽,轉身出了神霄玉府,離開天庭,迴到地府的嶓塚山。


    牛皋一走,涼亭內本來滿臉喪氣的趙公明突然瞪起眼睛,目中兩道金光閃耀,渾身的精氣如出竅的鋒刃般犀利。趙公明霍然起身,一掃之前的頹然,颯颯出了涼亭,就在涼亭外的地上跪倒,遙望著頭頂天外天的方向,沉聲道:“老師,您叫弟子等待的機會來了,弟子會按照您的吩咐中興我截教,叫眾多師弟師妹超脫封神榜,恢複自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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