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想了許久,看了看洪叔也不在,背起背簍,輕聲離開。走在路上,她不停琢磨著要怎麽跟明傑厘說明自己的用意。顧清並不知道明傑厘此行是有皇命在身,不然她可不敢打著大賺一筆的念頭。


    顧清先是迴道之前的竹屋,雖然已經快到晌午了,還未有一點炊煙。她低頭嫌棄地看了看身上的泥土和汙漬,便朝著海邊走去。走近,便見明傑厘一把抱過安離在地上滾了兩圈,避開打過來的海浪。


    顧清一下愣住,忽然冷光閃現,難以置信地看著安離手中的刀刺向明傑厘。


    “你為什麽不躲?”安離冷著臉,看著捂著傷口的明傑厘。


    明傑厘鬢角的頭發被那安離的刀削去少去,滿頭烏發立即散落下來,“非你本意,我又何須出手傷你。”


    安離扭過頭,不去看他肩上不停滲出的鮮血。顧清大步拋過來,一把抓住明傑厘的胳膊,“狀元大人,沒事吧,來,給我看看。”


    “狀元?”安離聞聲看向她,隨後盯著明傑厘深不見底的眸子問道:“文武狀元明傑厘?”


    “在下不才。”明傑厘笑道。


    顧清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明傑厘痛的咧嘴,“現在知道痛了?”


    安離有點愧疚,斜眼撇過明傑厘的傷口,卻聽顧清叨道:“真的是,好心救你,你居然還反給了一刀。”


    明傑厘無奈笑笑,隻聽安離說道:“島上傷藥已經用完了,這……”


    顧清撕了塊相對幹淨的裏衣,綁住他左肩處的動脈,將背上的背簍一把甩在地上,將裏麵的草根藥草一股腦倒在地上,在裏麵翻找,也不枉絮絮說道:“還好我有先見之明,不然你隻能被丟進海裏喂魚了。”


    安離倏然厲喝,“你知道些什麽?”聲音又急又怒,十分震驚,他們離島上的事情絕對不能傳到大陸之上。這是所有人的共知,海上是他們的天下,是他們的王國。如果讓族人知道是因為島上資源匱乏,才放棄那些生命,會引起哄亂的。


    顧清沒有停下手上的活,她朗聲說道:“即使你刻意隱瞞,可是還是有族人知道,被其他族人知曉那是早晚的事。”


    “你!”安離眼中閃過淩厲之色,顧清背對著她蹲著,握著刀的手漸漸收緊,卻撞見明傑厘空澈的眼中。安離頓時覺得手腳被束縛住了,顧清近在咫尺,她卻不能動手,因為她鮮少傷人性命,不想自己雙手沾上鮮血。


    顧清從挖來的藥草中選出幾樣,在海水中洗淨,放入口中慢慢地嚼。這新鮮的藥草比熬製後的湯藥還苦澀,她皺著眉將藥嚼碎,吐出來,敷在明傑厘的傷口上,血瞬間止住了。顧清歎了口氣,撲到海邊,用鹹澀的海水漱口,“呸呸”將口中殘留的藥渣吐掉,“狀元大人,還好我有先見之明,不然你的胳膊隻有廢的份!”


    明傑厘淺笑不語,看著她一陣忙活,將自己包紮好。安離驚訝地看著地上一堆野草草根,沒想到居然有藥效。雖然隻見歐陽澈為病人處理傷口,顧清還是學得有模有樣的,最後打了個蝴蝶結,不忘將蝴蝶結理理,然後滿意地拍拍手,“好了。”


    顧清將明傑厘扶起來,來到安離跟前,“你什麽時候放我們走,他的傷口必須進一處理。”


    安離斂神,冷聲說道:“離島的人一輩子都沒離開過,來到離島的人自然也沒有能離開的可能。”


    顧清眉頭微皺,“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一定要離開,就隻能被扔進海裏喂魚咯?”


    安離沒有迴答,不過看她的表情,顧清已經明白。


    顧清將明傑厘扶起來,讓他站到陰涼處,她來到安離跟前,從懷中拿出她仔細除掉石頭部分的金礦石和銀礦石,放在手心,伸到安離眼前。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


    “安大王,你可知道這是什麽?”顧清問道,她踮著腳尖,以致身子有點搖晃。


    明傑厘鳳眼微米,瞬間便明白了顧清的用意。他安靜地立在一旁,沒有開口。


    安離看了看,“不就是普通的石頭麽?”


    顧清額間滴下一滴冷汗,“你再看看呢。”


    安離臉上染上一層秋霜,“顧清,你耍著我玩呢?”


    顧清收迴手,恬靜淺笑,如一朵春風中的雛菊,綻放出自己安然的風華,芊芊玉指著遼闊的海域說道:“大海就像巨大的藏寶庫,等著我們去挖掘。你帶領著你的族人在島上生活,可是連最基本的生計都很困難,你們也從未走出北海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你可知,就這些你口中所謂的石頭,在千裏外的陸地上,很多人瘋搶,就這麽一小塊也要好幾十兩。當然,你們不會知道,金子和銀子是什麽。在陸地上,就這麽一塊金子購買幾十擔糧食了。”


    安離不信,“你少在這兒故弄玄虛。”


    顧清輕歎道:“要不你以為你們搶劫的那些商船為什麽要冒著被海浪吞沒的危險也要航船。他們也是為了賺更多的銀子。北海浸透是祁國,祁國邊境常年鬧饑荒,商人們栽著糧食和布錦銷給那些百姓,從中盈利。”


    “即使沒有金銀,我照樣可以讓族人生存。”安離冷聲說道。


    “不是懷疑你的能力,而是,安大王,你為何何不尋找一個更好的方式,讓島民和海盜們過得更好的生活。你們燒搶商船為了什麽?真是為了征服欲,為了殺戮?恐怕最大的原因就是獲得物資,過得更好,不是嗎?”安離腦袋中不停搜索者能夠征服對方辯友的論點。


    者能夠征服對方辯友的論點。


    “你到底想說明什麽?”安離眸光沉下來,感覺耐心已經到了盡頭。


    “這些金銀是我在你們挖山的地方發現的。如果我猜的沒錯,離島上很有可能藏有豐富的金銀礦,甚至翡翠等。”顧清歎道。


    安離挑眉,顧清繼續說道:“這些礦石你們完全可以開采出來,賣給外麵的人,來獲取物資。”


    “你就不怕你把這些告訴我然後我會殺人滅口?”安離問道。


    “你聽我說完。”顧清將淩亂的頭發紮起來,艱難地在腦後綰了個髻,繼續說道:“北海延綿有數百個小島,這些群島藏金埋銀,如果傳出去,定然會引起別人的覬覦,經常會發起小規模海戰,妄圖想侵占這裏,身為離島主人的你,一味追求平靜生活的離島肯定不願這種事情發生吧。所以,你不會也不能殺了我們,你們最好的就是跟我們合作,實現共存雙贏。”


    顧清歎了口氣,一下子說這麽多,都有點渴了。安離沉默,發絲在海風中飄蕩,瀟灑剛硬,臉上露出屬於一個領袖的冷靜睿智,似乎在思考著顧清的話,又似乎在琢磨著什麽。


    冷顧清說得不錯,他們在海上搶劫商船,最大的目的就是掠奪物資,維持所有人的正常生活。離島幾乎與世隔離,甚至與鄰島都鮮少來往。多半島民一生都在島上生活,從未踏足大陸,這兒已經有上百年的根基,一直靠著自給自足的供給模式生活,最近十幾年已經出現捉襟見肘的困境。


    “我憑什麽相信你的話?”安離問道。


    “因為我是個商人。”顧清嘻嘻笑道,見安離看向明傑厘,她搖搖頭,“你不用管他,財政大權我說了算!”


    顧清忽略明傑厘投來的視線,她繼續說道:“如果你願意,我會組建一支船隊,搭建北海離島和大陸之間的橋梁,建立友好通商關係。離島所需的生活物資,我們全力提供。我還開了家醫館,裏麵的藥以平價向你們提供藥材,定期會派大夫到島上義診。這個應該是你們急需的,我們可以提供藥材和大夫,讓島民遠離疾病痛苦,離島上的人口數量就不會隻減不增了。而且呢,如果你們願意,可以為我們提供航海技術和造船技術,我們會給予相應的報酬。這個呢,雖然短期不能實現,我迴去後就會著手準備創立船廠。相信狀元大人會舉雙手讚成的吧。”


    顧清朝明傑厘擠擠眼睛,明傑厘眯著鳳眼,盯著她,點點頭,“這個我倒可以保證。如果離島有金銀礦山的消息傳出去,大陸無數覬覦奇珍異寶的人就會從四麵八方朝大海而來,離島平靜的生活就會被打破?”


    顧清說的這已經足夠讓安離心動,有了與大陸連接的橋梁,離島的島民假以時日,定能融入大陸,改變離島封閉之狀,再有物資,藥材源源不斷運輸而進,解決他們兩大難題,顧清的提議緊緊地抓住了安離的心。可以看得出來,安離很佩服明傑厘的,有他的保證無為是吃了顆定心丸。


    明傑厘看著安離說道:“你何不聽聽現在局勢所趨。朝廷已經有意出兵剿滅海盜,以絕後患。不管是你們離島,還是其他島上,都不會對你們猖獗之勢置之不理。到時候,不僅你們會喪命,也會殃及無辜島民。這是你願意看見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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