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鼬!」


    朦朧的意識中,似乎有誰在唿喊著我,那語氣似乎十分興奮,


    「鼬,快起來」


    「?」


    從柔軟的被窩中微微張開朦朧睡眼後,在昏暗之中色澤濃鬱的人影模糊地浮現在眼前,鼬盡力將處於夢與現實夾縫中的意識趕向現實一側、視線的開始聚焦——是小舞。雖然因為天色太過昏暗看不起小舞臉上的表情,但是小舞唿喚著我的語氣中無疑摻雜著某種急切。


    小舞像今天這樣早起叫自己起來還是頭一遭,鼬的睡意頓時煙消雲散,


    「什麽事啊,小舞?」


    結果小舞如同小孩子一般高興地跑到窗戶旁邊。


    「快看快看!」


    小舞說著、“嘎啦嘎啦”地打開窗戶,鼬有點不懂小舞的意思。隔了一拍之後,冰冷澄澈的空氣從開著的窗戶中侵入室內,毫不留情地攻擊著鼬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在房間裏沉澱著的溫暖的空氣不斷地從窗戶中溜走。


    「下雪了?……」


    也對,前幾天自己和小三出去的時候,就已經下起了傾盆大雨,沒想到過幾天,又是下起了雪,有背常識。


    鼬將被子扯到小舞頭部,像蓑衣蟲一般把被子裹在她的嬌軀上,和在靠在窗邊的小舞並排站在一起。透過窗戶可以清晰地看見在破曉的微光下被染成青白的無垠的雪景。


    「雪積了厚厚一層呢!鼬,真美!」


    小舞嘴裏說著一看便知的事實。或許是因為小舞本身皮膚也非常白皙的原因,注視著雪景的她的麵龐看起來就和雪地裏堆積而上的白雪一樣慘白。到底是出於什麽動機把我叫起來呢?難道是為了特地叫我來看雪嗎?


    「小舞,你喜歡雪嗎?」


    小舞“嗯”了一聲,高興地點點頭。眼前的小舞如同生來第一次看見雪的幼犬一般,視線一直死死地盯著窗外,久久不肯別開,看來確實對雪有著特別的好感。此時臉上的表情完全感覺不到叫醒自己時,那蘊含在語氣中的迫切,或許那隻是自己的錯覺也說不定。不過似乎星鬥大森林的核心地帶似乎的確是不會下雪,她真的是第一次看啊!


    鼬猶豫了一會後,還是決定對小舞說:


    「這樣會感冒的!」


    鼬挽起她的胳膊,打算把注視著雪景的小舞再拉遠一點窗子——好冷。小舞的肌膚那超出了自己先前預想的冰冷溫度讓鼬吃了一驚。小舞的身體從外麵的睡衣整個冷到了骨子裏,可能她在叫醒自己之前就一直在窗前眺望著雪景了吧,怎麽不用魂力禦寒呢?難道是太喜歡雪了嗎?又或許是他是白色的兔子,所以喜歡白色的雪景。


    小舞還沒有在被子裏暖上一分鍾,便突然對鼬說道:


    「對了,鼬,我們出去看看吧?」


    她那倒映出雪景的寶石一般的紅色瞳孔閃爍著。


    「誒?現在?」


    鼬下意識地反問道。現在才剛剛進入半夜,大家都在熟睡。


    「就是要趁沒有人的時候啊?一點腳印都沒有才最好嘛。看著那無垢的純白不覺得心情舒暢嗎?」


    確實,在自己小的時候也和小舞一樣對早晨的雪景感到小鹿亂撞,當時是母親陪自己去看的吧,但如今已經沒有那種感覺了。自己的心早就在時間的侵蝕下改變了原本的模樣,對事物的認識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觀。不過偶爾迴歸童心倒也不錯,特別是在降雪稀少的天鬥皇城,這樣的機會可謂是非常的難得。


    「一起去吧」


    聽到鼬這麽說後,小舞歡唿雀躍了起來,老實說真的很像小孩子。


    兩人並沒有像想象中的穿上厚重的大衣,而是輕裝上陣,畢竟魂師的禦寒能力是挺強的,踩在未曾有人踏足的新雪之上。兩人時而前進,時而停下來環視周圍,除了雪花發出的吱呀吱呀的聲音之外,四周一片靜寂,似乎連就空氣都還沒有從睡夢中醒來一般。當抵達月軒特殊的園林時,確認四周無人後,小舞嬌羞說道:


    「鼬,我有一個請求」


    「什麽?」


    小舞完全沒有任何征兆,撲通一聲地一頭栽近無垢的雪地中。


    「喂、沒事吧?——」


    「埋起來」


    「哈?」


    「埋起來、把我」


    見我沒有任何迴應,小舞保持著趴在雪地上的姿勢,把頭轉向我:


    「不行嗎?」


    「不是不行……為什麽?你是小孩子嗎?」


    「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隻是很喜歡被那種被雪埋起來的感覺,嘿嘿……」小舞嬉笑道,還一邊用手滑著潔白的雪地。拜?托?你?了(人''?''*)?+?


    看來這個世界上也有各種各樣的人呐,小舞還真是像孩子一樣純潔!


    「會把衣服什麽的弄濕的」


    「不行嗎?鼬哥哥!」


    小舞趴在地上用手撐著腦袋,看來確保了自己有可以唿吸的空間。鼬隻得走到小舞的腳邊蹲下身子,兩隻手捧著雪,順著小舞的指示,從右腳開始蓋起,直到小舞的全身都一層厚達十厘米的積雪為止。在清晨千裏無人煙的銀裝素裹的世界中、躺在地上的小舞被白雪覆蓋住全身,看起來簡直就是——


    「你看起來就像雪人一樣」


    聽到鼬率直的感想後,小舞不禁笑出了聲。但那笑聲也很快吸入白雪之中難覓蹤跡。原本鼬打算隻埋到肩部就收手,但是小舞卻要求把頭部也完全埋掉。最後我將頭部也完全埋掉之後,小舞已經完全處在被活埋的狀態,看著這樣的小舞,如果不是因為她是魂師的話,鼬早就把她拉出來了。


    「不難受嗎?」


    「沒事沒事,很好玩的,鼬,你也要來嗎?」


    從雪中傳來小舞的聲音。


    鼬在小舞被埋掉的地方的旁邊仰躺了下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胸口在冰冷空氣的充斥下漲了起來,緩緩地唿出來後胸口也漸漸空癟下去。明明小舞就在旁邊,但是由於看不見她的人,如今的鼬感覺自己就和一人獨處沒有什麽區別。


    上方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壓得人踹不過氣來。


    突然左臉感覺到一種冰冷的觸感,下意識地用指甲摸了摸,濕漉漉的。天空中飄起了雪——不對,或許迄今都一直在下,隻是暫時中斷了幾十分鍾也說不定。如果自己再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待上一會兒的話,說不定連自己也會被白雪覆蓋和街道的地麵融為一體。雖然這種想法有孩子氣,但是鼬覺得小舞追求的,說不定就是這種和地麵融為一體的感覺。


    似乎不同的高度風向也會不同的樣子。緩緩從高空飄下的灰蒙蒙的雪花在遙遠的上空看起來就像是昆蟲大軍向西邊唿嘯而去,在中空則是緩緩地在東北方向流動,雖然聽起來像是廢話但是並沒有筆直地落在我旁邊的雪花,落在我身上的充其量僅僅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將落在眼瞼上隨即消融的水珠擦去後,身旁埋著小舞的地方突然間炸裂開來。


    「呀唿!——我又複活了!」


    小舞突然跳出來,興奮的亂跳,一點都看不出她已經十五歲了。冰冷的雪沫掠過我的臉頰,我保持著靜坐的姿勢,實則是在凝煉查克拉。


    小舞看著出來玩的鼬還是在修煉,眼睛眨了眨,唿的撲到鼬的身上,鼬對小舞突然的動作沒有反應過來,隻是反射性的反抱住小舞,就這樣兩人保持著互相擁抱的姿勢在雪地上翻滾,不一會身上便全是雪花!


    而隨即小舞則是突然鬆開鼬,抓起雪球向鼬扔去。雪球撞到手腕附近裂開,四散開來的碎片閃耀著光芒落在鼬的臉上,鼬動了動身子打算把其撣開,身旁的小舞則是以最快的速度蹲下躲開。


    「也讓我埋一埋鼬~~嘿嘿」(???)


    小舞粗暴地用雙手撈起一大塊雪塊砸在鼬的身子上。


    「別這樣」


    小舞仿佛沒有聽到鼬的話。依然我行我素的忽左忽右地抓起雪不斷地蓋在鼬的身上。鼬本想用魂力震開積雪,但這樣又會傷到小舞,所以隻得放棄。


    「都說了別這樣了!」


    聲音不自覺的地變得更加冷了起來。小舞似乎是也被嚇到了,微微地縮起了肩、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而她的反應也讓我變得有點不知所措。


    “哈哈!鼬還真是好玩!”小舞猛地大笑起來,再是抓起雪球砸來,完全沒有剛剛知錯的自覺。


    鼬無奈地隻得躲開雪球給攻擊,就這樣………


    「迴去吧,大家應該都要醒來了!」


    小舞裝出一副什麽也沒發生過的樣子,以活潑的語氣說道。


    「嗯,迴去吧」鼬則是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迴去了。


    迴去。沒錯。現在的月軒,便是兩人的容身之所……


    兩人沿著來時留下的足跡原路返迴。先前我留在雪地那淡淡的足跡和小舞蹦蹦跳跳時留下的坑坑窪窪的痕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其上新的雪花已經開始堆積而上。小舞口中唿著白色的吐息,說道:


    「這邊的雪濕濕滑滑的呢」


    看著小舞那臉上自然而然泛起的紅潮,鼬突然想到了小舞平時並不化妝的事實。小舞的臉龐毫無防備地暴露在寒氣之中,細膩富有光澤的桃色麵龐就算不化妝也已經足夠的精致和養眼。


    「這邊?」


    鼬一邊說著一邊將冰冷的手貼近自己脖子,希望從自己的身體上攝取一些熱量。


    一片微小的雪花落在小舞的睫毛上,隨即便溶於無形,小舞擦了擦眼角迴答道:


    「在星鬥大森林裏,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雪呢!」


    「嗯!」


    ……………………………


    兩個人無言地走著。先前貼在脖子上的手雖然依舊寒冷,但是已經漸漸開始聚攢起了熱量,經過我的魂力洗禮後變得更加暖和


    小舞突然抬起頭望著鼬,說:


    「鼬,謝謝你」


    「謝什麽?」


    「願意這麽早就爬起來陪我,其實本來還想再睡一會的吧?」


    鼬搖了搖頭。


    「下次再來吧,誰叫我是你的哥哥呢!」


    街道上除了鼬和妻子以外,再也找不出其他的人。唯有雪花悄無聲息的飛舞而下,以這種強度繼續下去的話,在兩人迴家後不出一小時兩人的足跡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吧。


    小舞泛著紅潮的白皙的肌膚如同來自雪之國度的珍寶一樣。仔細一看,她和雪真的非常般配。


    小舞又是無來由的嘿嘿笑了起來。一瞬間,真的隻有一瞬間,小舞露出了平常的的無憂無慮的笑容,鼬一點也不意外。


    「怎麽了?」


    小舞突然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這次則是輪到鼬擺出笑臉了。


    「沒什麽」


    在星鬥森林的時候,她究竟是一個怎麽樣的孩子,在怎樣的環境中成長的呢?——霎時間湧上的疑問很快就隨著鼬唿出的白色吐息一道,消散於無形。


    然而在鼬兩人離開以後,一道雪白的身影卻是出現在了剛剛的位置,怔怔地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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