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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之時,慕淵擬了聖旨,命人尋到錦兒的住處宣旨,封錦兒為五品才人。


    虞悠也命人打掃了一間宮殿——飛星宮,以供錦兒住下,隨後命人添置了一應之物,一切妥當後,便讓人請錦兒搬去。


    杜縈閑閑昨早靠近臨水的闌幹處,四周寂靜無聲,周圍不遠處的宮人還在看著。


    杜縈忽聽池塘邊桫欏樹掩映下,一點窸窣聲響,轉頭吩咐:“你們都先下去吧!”


    周圍宮人納悶不已,各自對看了一眼。


    杜縈緩緩道:“我想吃些東西了,你們去準備些來。另外,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宮女又是默默對看一眼,應聲退下。


    杜縈目光飄向桫欏樹,心不在焉趴在欄杆上:“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我來,是告訴你,虞國公的事如今已經傳遍京都,宮裏的事,你要加緊些。那個錦兒不是已經被納入後宮了嗎?你就趕緊想辦法讓她動手,早日殺了虞悠。”那人眼神中透著冰寒殺意,手中佩劍不覺握緊。


    杜縈冷嘲:“總覺得,你不隻是想殺虞悠和對付虞國公那麽簡單。”


    “我的命,從當初慕靖偷偷保下那一刻開始,他便告訴我,我該複仇的人是慕淵,後來又說,我該複仇的人是虞悠和虞國公府。你說,慕靖如此反複,到底那哪是真哪句是假。”


    杜縈冷笑道:“他人已經死了,說這些還有意義嗎?我隻記得我的仇人是虞悠,是虞國公府,別的,我什麽也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還是根本就是舍不得?你就是喜歡慕淵,從小就喜歡他,可是他對你如何?如此負心之人,你為什麽還要抓著不放!”那人語氣中似有惱怒,卻在盡力壓製。


    “他沒有負心!杜氏一族的事跟他也沒關係,都是虞悠的算計,是虞悠逼得他不得,他才會針對杜氏一族。”杜縈袖擺一甩,眼中淚意翻滾。


    “我勸你最好醒醒!如今杜氏發配流放的,斬首示眾的,關押大牢的,哪一個不是下場淒慘。我是你的表哥,也最後一次提醒你,他從來就沒有愛過你!”


    “隻要虞悠一死,他還是會愛我的,不是嗎?”


    “你若是非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你的事,我不想再管。如今在我心裏,隻有報仇二字!”那人說完,一個躍身,借著重重花影樹影的掩映,迅速離開。


    此時,宮女也已經趕迴,帶了一些茶點過來,放置在抱廈中的紅木雕花桌上,見她眼中有淚,擔憂問著:“娘娘,您怎麽了?”


    “沒事,剛才吹風進了灰塵,有些不舒服。”杜縈忙揉了揉眼,走至桌旁坐下,心不在焉捏了一塊綠豆糕吃著。


    經過多日查訪,唐墨一帶著消息趕迴頤和殿。


    慕淵仍在忙碌,頭也不抬。


    唐墨一俯首施禮:“皇上,關於流言之事,已經有些眉目,隻是無法查出根源。”


    慕淵淡聲道:“你說吧!”


    “流言最開始,是從一些孩子口中傳出,那些孩子卻什麽也說不出來,隻說有人出錢給他們買糖,然後讓他們把流言散布出去。奇怪的是,那些孩子卻說買糖之人就是虞國公府的人。”


    “虞國公府的人。”慕淵嗤笑:“難道這是有人想要誤導朕,讓朕以為虞國公這是在欲蓋彌彰嗎?”


    “微臣也不太清楚,查到這一地步,線索已經斷掉。若問那些孩子給他們買糖之人的長相,孩子們都是說不清楚,你一言我一語,無法分辨。”


    “那就一個個問,不就簡單許多?”


    “微臣也試過,可還是問不出來。因為孩子們所言,似乎不是同一個人。”


    “不是同一個人,難道是故意掩蓋流言的根源?”慕淵此刻已有些擔心,皺眉吩咐:“你先安排人,暗中查探跟蹤虞國公,這些事,千萬不能讓貴妃娘娘知道。另外,如有必要,虞國公手中的兵權,也是時候該收迴來一些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虞國公就是因為軍權過重,才會讓他人猜疑誣陷。”


    唐墨一提議:“皇上,您看,要不您和貴妃娘娘商量一下?這些事,畢竟事關娘娘的父親,貴妃娘娘一向知理明事,相信會做出很好的判斷。”


    “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我不想讓她因此而覺得心裏不舒服。”慕淵微歎口氣,又問:“鄭世子的事,查的怎麽樣了?”


    “鄭世子的事,到如今還是毫無下落,就連微臣都覺著,或許鄭世子真的還活著,不然也不會這麽久都不見屍首。”


    慕淵眼底劃過一抹失落,輕舒口氣:“若是他真的還活著,對悠兒來說,也是莫大的安慰吧!”


    唐墨一不再多言,隨後施禮告退。


    顧將軍與蘇霄所帶大軍已是攻下昌奇國十一座城池,赫連皓已經沒有應對之力,所帶大軍也越來越疲於應對。


    鍾吾國軍在蘇霄的運籌帷幄籌謀之下,士氣高漲的同時,大軍力量也越來越壯大,所到之處,征收兵馬,給與優厚待遇,鼓舞軍心,成了軍中不可或缺之人。


    又是一場大戰之後,鍾吾國軍拿下昌奇國廉州城,赫連皓終於抵擋不住,舉旗投降,安排人準備議和。


    剛剛安排好議和之人,赫連皓沉眉叮囑著各種事項,忽聽外麵快馬加鞭,一名身著絳紅衣袍的侍衛已是急匆匆進了太守府,即刻單膝跪下施禮:“下官參見寧王爺,皇上有令,命王爺盡快迴郢都,這是聖旨。”


    那人趕忙自袖中取出聖旨,遞到赫連皓麵前。


    赫連皓麵色陰鬱,接過聖旨,喉間逸出冷哼:“到了這個地步,本王還能獨自一人迴郢都嗎?除非,本王帶著兵馬,一並迴郢都。”


    跪著那人臉色突變,剛一抬頭,赫連皓已經一抬手,身後幾名將領迅速將那人按倒在地。


    那人大唿起來:“王爺,您這是抗旨,是殺頭之罪!”


    “那本王就先斬了你的頭!”赫連皓陰惻惻一笑,手中劍順勢而起,一劍斬下,鮮血飛濺了滿地赤紅。


    他將聖旨一並扔到那人身上,冷然道:“拉出去,一起燒了。”


    後方幾名膽小的將領嚇得麵色發白,親眼見著赫連皓出手如此很絕,不禁一陣膽寒。


    赫連皓卻麵不改色,牽唇一笑:“即刻前去鍾吾國軍中議和,一旦議和成功,隨本王帶大軍直接殺迴郢都,逼赫連裕退位!”


    周圍眾人唯唯諾諾,派去議和之人也忙不迭應著聲,轉身出府,駕馬去往鍾吾國軍營。


    多日之後,八百裏加急的書信送迴京都城,慕淵眼中覆著淡淡笑意,將書信展開來看。


    小玄子看慕淵心情不錯,疑惑問道:“皇上,是不是蘇世子又送迴了什麽好消息?”


    “蘇霄說,他和顧將軍,已經攻克昌奇國十一座城池,赫連皓派人議和,他已經答應了。”


    “答應了?為什麽要答應?這樣一直打下去,這整個天下,豈不都是咱們鍾吾國的了?”


    “因為,朕還有另外一層用意。蘇霄之所以答應,也是朕的意思。”慕淵笑意深沉,隨手拈了信箋開始寫信。


    小玄子不解的撓了撓頭:“奴才不懂。”


    慕淵輕笑:“你若是懂了,這皇帝,豈不是要換你來做?”


    “奴才不敢,皇上您別折煞了奴才。”小玄子惶恐不已,嚇得險些就要跪下。


    慕淵即刻抬了抬袖擺示意:“朕跟你說笑的。”


    小玄子卻不覺得這是說笑,幹巴巴笑著,看慕淵將信寫完後,封了起來,隨後是落款。


    小玄子納悶起來:“皇上,您為什麽要給昌奇國皇帝寫信?”


    “這封信,是一把利刃,足以要了赫連皓的命。而赫連裕的皇位,恐怕也坐不久了。”慕淵將信遞給小玄子,吩咐道:“送出去吧!務必確定這封信送到昌奇國皇帝手中,要盡快,必須趕在赫連皓到達郢都之前送達。”


    “奴才遵命,立刻去辦!”小玄子神色嚴肅了幾分,趕忙跑出去安排。聽慕淵的口氣,這封信當是相當的有分量。


    禦花園中,虞悠身後隻跟了幾名宮女安靜走著。


    走了有一陣,虞悠駐足停下,望著前方著了一身翠綠色衣裳的錦兒。


    錦兒身後跟著兩名宮女,一看前方是虞悠,連忙福身行禮:“臣妾參見貴妃娘娘。”


    虞悠心中到底有些心結,淡聲道:“你起來吧!”


    錦兒怯然站好,小聲道:“貴妃娘娘若是沒什麽事,臣妾就先告退。”


    虞悠默然,並不作聲,錦兒便轉身離開。


    虞悠立在原地,心中仍是覺得沉悶。


    忽見前方一道粉藍色人影停下,虞悠隻低頭看著那抹芬粉藍,慕薰卻先開了口,語氣帶著諷刺:“虞悠,我真的覺得奇怪,你這種人,究竟是怎麽想的?你不是我愛我皇兄嗎?為什麽還會讓這中居心叵測的女人靠近皇兄?”


    “她自己非要靠近,我也攔不住。”


    虞悠平靜說著,轉了身就要越過慕薰離開。


    慕薰冷笑:“虞悠,我不妨告訴你,當初錦兒會出現在你身邊,都是我所安排,你會撞傷頭,也有她的功勞。”


    “我知道。”虞悠疏淡一笑,抬眼望向慕薰:“說起來,你那麽喜歡蘇霄,其實也不懂他,不懂得他需要的是怎樣一個女子,不懂得他的真性情,也難怪他不喜歡你。”


    “我不懂,難道你懂嗎?你別忘了,現在你是貴妃,你跟他之間本就沒什麽,你何必還要這般說我?”慕薰隱忍著怒氣,盡力保持平靜。


    “我還是那句話,我跟蘇霄隻是朋友,公主的嫉妒,我覺得,實在多餘。至於錦兒的事,我不想計較。因為,都已經過去。”


    慕薰眼神帶著質疑:“難道你心裏就沒有一絲愧疚嗎?他那麽喜歡你,為了你寧願抗旨,難道你就從來沒有動過心?”


    “那又如何?感情本就不公平,公主為他做了那麽多,他也不曾有動心過,不是嗎?”虞悠微吐口氣,抿了抿唇:“薰公主,蘇霄固然夠好,可是,他的心思實在太難琢磨,你愛他,隻會讓自己傷痕累累。”


    慕薰緘默,神色卻漸漸緩和下來,繼而低低道:“虞悠,既然你了解他,就一定知道他究竟喜歡什麽樣的女子。你那麽聰明,一定能幫我的,對嗎?”


    “我真的幫不了你,他表麵玩世不恭,但實際上卻是一個很固執的人,隻要是他認定的事,就絕對不會輕易放手。”虞悠歎口氣,凝眉勸慰:“薰公主,聽我一句勸,還是放下吧!不然,你以後隻會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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