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梅咯噔一下,一把拽起劉子安,“三兒……三兒呢?”


    劉子安末語淚先流,“三弟……三弟……”


    一邊,錢小胖也泣不成聲。


    李紅梅勉強穩住自己,告訴自己要冷靜。


    她眸色微斂,“告訴我怎麽迴事?天塌上來,還有嫂子我在這兒呢。”


    或許是她冷靜的話語安撫了倆個孩子。也或者,是因為她鏘鏘的語氣。


    錢小胖這才把事情的源由說了出來。


    “我們三個去了山裏麵,三兒說那個山穀中有不少的野鳥蛋。咱們就跟著去淘蛋。


    說來運氣不錯的,掏了好多的蛋。


    可是,就在我們掏蛋的時候,三兒看見一隻小兔子,想要抓,然後就跟著兔子攆去了。


    等到我們把蛋掏完,就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尖叫。再跑去看時,怎麽也找不到三兒的身影。”


    李紅梅的眉擰成了結。


    緊盯著劉子安,“你確定在附近都找過了?沒有滾下去過,也沒有旁的意外之類的?”


    在這樣的山村裏麵,按理說,孩子不應該被搶之類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孩子極有可能失足掉落到某些地方。


    “我們找了,那附近壓根兒就沒有旁的洞陷之類的。三兒發出最後一聲的時候,我們就第一時間跑過去。沒有人,怎麽也找不到人。所以……咱們趕緊迴來找人,救迴三弟吧,嫂子。”


    李紅梅沉著臉,雖然不確定是不是被打劫走了。但是,還是得防著。


    當下,便帶著倆個孩子轉身去找村裏人。


    全村的人都出動四麵八方地找人。


    “大家夥兒記住,隻要是麵生的人,一定攔著問清楚。他們挑的東西也檢查一番。”


    三兒,她們家的三兒啊。


    一想到聰慧好學的三兒,李紅梅的心就揪的緊緊的。


    村裏人很快就分拔出動。


    趙大山帶著另外一隊人往城裏的各大要道奔去。


    李紅梅更是到了劉子安和小胖子所說的地方去一點點地找尋,試圖找到小三掉落的地方。


    然而,就如倆個少年所說的,這一片地方壓根兒就沒有坑洞陷坑之類的。


    “嫂子……”


    原本冷靜的少年,在這一刻慌亂無章。


    劉子安和錢小胖都關鍵地看著李紅梅。一幅惶急的樣子。


    這樣的倆人,讓李紅梅內心苦澀的滋味更長。


    劉子安全身冰冷,看著沒有吱聲的李紅梅。他突然間覺得,自己就是個混賬。


    “嫂子,你打我吧,你這樣不怪不罵的,我難受,我……”


    錢小胖也跟著一起跪在地上。


    “嫂子……”


    李紅梅狠狠地指起這倆人,“你們在做什麽?三兒是失蹤了,但是,並不代表著他就此死亡了。你們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啊。趕緊起來,這個時候,我們要做的,就是盡一切可能找到三兒。”


    三兒,她的心在流血。


    趙母怎麽麵對,她能不能接受三兒失蹤的消息。


    一行人迴到家裏,趙母就踉蹌著奔出來。


    “大山家的,三兒找著沒?”


    看著李紅梅痛苦的眼神,趙母的眼淚怎麽也控製不住。


    她無聲的眼淚不斷往下,隻是呆呆地看著幾個人。


    那空洞麻木的眼神,看的李紅梅心碎一片。


    劉子安和錢小胖相視一眼,走上前,一起扶住趙母的肩膀,“娘,以後,你就是我的娘。”


    這倆人,隻是瞬間,便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三兒是他們弄丟的,害的趙媽媽丟了一個兒子。


    他們……就當她的兒子吧。


    趙母隻是哽咽著,拍了拍錢小胖的肩膀,轉身難過地往屋裏去。


    看著老人家佝僂著的背影,李紅梅的眼淚再一次唰地流了下來。


    “娘,我發誓,一定,一定在找到三兒。”


    她有種強烈的感覺:三兒,是真的失蹤了。


    而且,短時間內,恐怕是找不迴來了。


    果然,趙大山很快也迴來了。


    在看見一家人期盼的眼神時,他男人高傲的頭顱慢慢低下……


    這樣的他,讓趙母所有的期待再一次變成了空。


    “三兒……”


    老人家一聲嘶吼。


    緊抓著門框,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落。


    那一聲心碎的深情的唿叫,聽的李紅梅的眼淚也跟著流。


    二丫兒一下子撲進她懷裏。“娘,娘,你不要哭,我們會找到三兒,一定會找到那個皮猴子的。你放心,放心啊……”


    趙母隻是緊摳著門框,努力笑著伸手替閨女擦抹眼淚。


    “嗯,娘相信你們,會找迴三兒……那個皮猴子,他隻是頑皮了,去外麵玩兒了。娘信你們呀,不哭,三兒還活著的,你哭啥哩……”


    可是,她說著說著,臉上的淚水卻大顆大顆往下掉落。


    李紅梅看的眼淚也不斷往下,趙大山抬頭,努力看著天空。


    他是男人,是這一家子的頂梁柱,不可以流淚。


    天空,有些模糊,那一定是眼睛累了看不清楚……


    劉子安和錢小胖倆人緊咬著唇,全身不斷顫抖著。如果時光倒流,他們肯定不會跟著三兒去山上抓鳥蛋!


    三兒失蹤了。


    十天過去,所有人都確定,村裏失蹤了一個叫趙三兒的孩子。


    這個事實,讓全村人唏噓不已。


    “唉,這趙家人眼瞅著日子要好了。可是,怎麽就突然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喲。”


    “可不咋的,這段時間,我們也沒好意思去他們家裏練習戲啥的。都改在村長家裏的了,就怕別人看著心裏又難受來著。”


    “是啊,你沒看見,那趙家嬸兒,現在天天以淚流麵啊。我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她又趕緊抹淚,說沒事的,沒事的。但是,說話的功夫,她就會失神,不知不覺地說要給三兒做啥做啥去……可憐喲,再這樣下去,隻怕,老嬸子要侉呢!”


    三兒走了,趙母當著李紅梅幾個的麵還是一副強自歡喜的樣子。


    然而,她每天哭紅腫的眼睛欺騙不了她心疼的事實。


    劉子安和錢小胖在學院裏麵讀書,這倆孩子估計也沒走出陰影。


    十天,趙大山更是在外麵的各大小鎮,村莊什麽的一直在奔波打聽著三兒的一切情況。


    二丫兒和小五也很低迷。


    二丫有時候會無意識地叫著,“三兒,我們迴去吃飯了。”


    那天聽著二丫這樣無意識的唿叫,李紅梅的眼淚再一次跟著往外。


    所有人都習慣了的親人,可他就這樣沒了。


    這樣的殘酷事實,每天都啃噬著所有人。


    這一天晚上,趙大山從外麵歸來。


    趙母看著他低沉的臉色,隻是慌亂地招唿著。


    “吃飯,吃飯,日子……還是要過的呀。”


    說著,她摸索著麵前的筷子。李紅梅緊盯著她這動作,內心咯噔一下。


    “娘,你後麵有一隻老鼠。”


    趙母趕緊站起身來,“啊,在哪裏,在哪裏。”


    李紅梅呆呆地指著不遠處,“喏,就在那兒,你看見了嗎?”


    “老鼠啊,是,好大的一隻老鼠。大山,趕緊操家夥打啊。”


    二丫先還是呆呆的。劉子安和錢小胖更是在這時候泣不成聲,”娘,娘……你的眼睛……”今天是他們休沐的日子,可是,這一天,卻變成了他們最低沉最難過的日子……因為,他們最愛的兄弟,就是在這一天被弄丟了的。


    紅棱先是不解地瞪著趙母,但是接著便明白了。她一下子捂住嘴,“娘……”眼淚,順著臉龐往下掉落。


    趙大山更是痛心地一把拽住趙母的手。


    “娘,你怎麽這麽傻,你怎麽可以這樣……三兒,我答應你,一定會找迴來的啊,你怎麽……”


    趙母也驚了。


    她擺手,“我,我真沒啥的,隻是這幾天,眼睛略有點吃力。我知道,前些天因為三兒的事情,我傷心難過的太多。對眼睛不怎麽好了,現在我知道了,所以會注意的。隻要再保重一些,我想,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趙母,又一次失明了。


    這個殘酷的事實,讓李紅梅夫婦和二丫紅棱徹底的傷心了一陣。


    尤其是紅棱,看著失明的趙母還在努力地笑著,一臉怯懦的,又賠著小心的笑臉,內心更是酸到了極致。


    “娘,娘,我以後監督著你,不要再哭了,我想要娘好好的。你把眼睛留著,等著咱們家三兒迴來,到時候再好好地愛他,寵著他……”


    趙母點頭,眼淚又要往外。


    李紅梅卻在這時候突然間大吼起來。


    “夠了,今天要流淚就今天流完吧。我宣布,從今天起,這個家以後不準再有眼淚,我們隻能笑著,努力地活著掙錢,找迴三兒。”


    眾人都呆呆地看著她。


    “大山家的,我以後不哭了,不哭了。娘知道,上一次你們為我弄眼睛,花了不少的錢,也付出很多的精力。我,我不應該這樣做的啊。”


    說著說著,趙母再一次低下了頭。


    她怎麽這麽糊塗呢。


    傷心難過,也不能為孩子們添堵啊。現在好了,這眼睛不中用,又一次失明了。


    “娘,我們今天,就把三兒的一切好和壞,全都列出來。我們紀念他,也就在這一天。過了這一天,所有人,都應該幹嘛就幹嘛。不準再在人前提起三兒。也不準再說他,我們要把他藏在心裏。但是……“


    她深吸了口氣,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落。肩膀也因為情緒失控,有些不受控製地抽搐著。


    趙大山眼睛通紅地一把按住她肩膀。


    “媳婦,我保證,一定,一定去找迴三兒。”


    李紅梅點頭,拉著趙大山一把跪在趙母的麵前。


    “娘……”


    抬頭,她眼裏的淚水止不住地往外。


    “大山家的,你怎麽這樣?趕緊起來。”


    其實,趙母的眼睛還是有點朦朧的,並不是徹底的失明。


    隻是,看東西,又一次變成了雙影子加模糊的。


    “娘,我保證,在你有生之年,我定會努力掙錢,找迴三兒。”


    趙大山聽的身體一震。“掙錢,找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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