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落在這個地方,卻被人嫌棄為外蕃人,不得不說,這兒的審美地域觀念,真的害苦了趙家這幾兄妹。


    “可不麽,別不識相,你們姓趙的人家,能有人看上就燒高香了。”又有人這麽冷言冷語地說。


    話裏話外,整個的都象是趙家人得了多大的便宜。二丫顯然平時聽多了這話,一直埋頭不吱聲兒,但是,從她身上散發的怒火,李紅梅還是能清晰感覺到的。


    “能嫁給我們村裏就不錯了,擺什麽臉色啊!也不看看自己啥德性,一身的騷臭味兒,還姑娘家家的呢,我看啊,早晚得把人薰死去……”


    最早的那對婆娘中的媳婦,居然如此開口。


    二丫兒腳步一頓,但還是沒吱聲。


    “我看這位大嬸,你家閨女想必也不算小了,要說來,這大牛如此的好,不如,大嬸兒你把自己家閨女嫁給大牛啊?反正大牛在你眼裏是頂頂好的,那就處成一家人,多好的事兒啊。我家二丫啊,還真不愁嫁,現在年歲也小,沒必要這麽早的就嫁人呐。嘖嘖,各位,你們這操的心也太多了些喲。唉唉,俗話說的好啊,這操心過多,會長皺紋的。更可怕的,操心過多,家裏男人也會說是碎嘴婆娘啊……”


    趙二丫猛然迴頭,一把拽過李紅梅,“嫂子……”哽咽的聲音,悄然滑落的淚,看的李紅梅內心一軟,這丫頭,剛開始對著自己牙尖嘴利的,不曾想,平時卻會承受如此多的碎言。一個姑娘家,這些人真的太過了。


    “你這婆娘,我家閨女的事兒哪由得你來操心,打哪來的野婆娘,敢這樣編排我家閨女?”李大秀氣壞了,揮著胳膊就要來揍李紅梅。


    “唉呀,打人了呀,打人了呀,這位大嬸兒也知道自己家閨女的事兒不能被人編排,我家二丫也是個沒出閣的二丫娘啊,可你這非得說她嫁給大牛是好事兒,咋我家二丫你能說,你家的姑娘我不能說咩……老天爺啊,難道這就是你的行事之道麽?你開開眼,讓人看看這婆娘是啥心思啊,別人家的閨女不是人,隻有她家的閨女才是寶啊。”


    她這一通嚷,把李大秀氣的眼睛一翻,“我呸你個婆娘,外來漢的賤婦,老娘今天不撕破你的嘴。”


    沒人敢攔她,這人虎地衝上前來。


    可是,還沒到麵前,李紅梅看似嚇的腳步不穩,蹭地往婦人麵前摔去。


    “砰通……”


    但是,李紅梅並沒有摔倒,那婦人倒是砰地摔倒在地,“唉喲……唉喲……”叫個不停。


    她這還沒反應過來呢,李紅梅又哇哇怪叫,“啊啊,不得了啊,欺負人了喲。我一個才嫁到你們村裏來的新媳婦兒,怎麽就這麽不受待見呢?我要找老天爺說公道,要找縣太爺說理兒去。憑什麽就這樣對我啊,嗚,我的名聲,我二丫的名聲,我一家子的名聲,我都要找縣太爺問個高矮,問問他,我們家是不是這裏的住戶,是不是每年都要繳稅。若是有,咱一家子憑什麽要被人欺淩啊。”


    那婦人爬將起來,氣的眼睛通紅又要撲過去。卻被一隻蒼老的手狠狠拽住。


    “老三家的,今天這事兒就別鬧了。”


    李大秀氣的全身顫抖,迴頭狠狠瞪著自己婆婆,“娘,你說啥呢?這外來媳婦兒敢欺負到我頭上來了,我不給她教訓,她還不知道我們村的村規呢。”


    那老婦人狠狠掐住她,“老三家的,這種事兒沒必要去計較,走吧,好好地進城。”旋即,便壓低了嗓音,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輕斥她。“老三家的,你真的要被拉去見縣太爺啊?要說來,人家趙家的人,也確實是這本地的住戶。若是鬧將到縣衙去,咱們家……沒理兒……”


    旁的幾個,也跟著壓低了嗓音輕聲勸說。


    不管這身後的人怎麽樣,李紅梅則拉著趙二丫快速往前麵走去。


    走遠了,李紅梅才狠狠地一甩袖子:“李紅梅一甩袖子,所有村婦全擺平……”


    趙二丫一直驚奇地看著她,原本還挺祟拜的,聽到這話後,卻是噗地笑出聲來。


    “嫂子,謝謝你……”笑夠了,小丫頭輕聲說出。


    李紅梅則是傲嬌抬頭,“那是當然的,有了嫂子擋前麵,誰敢再欺負你,從我身上踏過再說。”


    這麽臭屁的嫂子,卻讓趙二丫覺得……很溫馨。


    身後的那幫人許是覺得這姑嫂倆個太可惡的,是以就故意讓倆人往前打前隊。


    趙二丫倒是怕的很,但李紅梅卻拍著胸脯保證,“無事,如果有小獸出來,俺打的它管它娘都認不著。”


    雖然話是這樣說的,可一路上,她的眼睛卻骨碌碌地轉著,耳朵更是豎的直直的,一有風吹草動,更是跑的比誰都快。


    好在倆人的運氣也算是逆天了的,這一路走來,也沒碰到大的家夥,就幾隻小動物,壓根兒不構成威脅。


    在天亮之時,一群村民終於也到了城裏麵。


    進城後,這一群人就各自分開,那大牛許是不喜趙二丫討厭自己,是以離開時壓根兒沒說聚合的時間和地點。


    “別怕,咱一會兒買二把刀,全身武裝到位了,還怕那些小獸。”李紅梅倒是不擔心,提著獸皮就往前麵趙二丫說的販子集中的地方走去。


    因為這一帶靠近大山,所以也有不少販賣皮貨的人家擱這兒長期駐守著。


    “嫂子,你加油啊。”早前,倆人就說好的,一會兒李紅梅去談價。


    不過,提著皮貨的李紅梅,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就打開自己的皮貨。而是慢慢溜達著,就四下逛蕩。


    原本她是想偷聽別人家賣獸皮是多少錢的,然而,現場的交易,卻讓她傻眼了。


    不遠處,一個明顯是才背著獸皮前來的小夥子,就站在那兒沒一會兒。便有一個販子前來,隨手拎了幾張皮,問了下多少錢一張。


    那人就比了比手指頭。


    販子搖頭,似乎不答應。


    不一會兒,那倆人的手就親熱地握在一起,李紅梅瞪大眼睛,隻看見那張遮蓋著倆人的手的獸皮在不斷地動彈。時不時地,這倆人還麵紅筋脹……


    她再迴頭,看向不遠處同樣用獸皮遮蓋著手的倆個男人,那倆人,似乎也在這樣談判著什麽……


    “好哇,原來是用手指頭比劃價格的。難怪趙家人在這兒要吃虧。就衝他們那外蕃人的相貌,再怎麽打聽,估摸著也打聽不來別人的價格啊。不行,我這壓根兒不懂怎麽比劃手指,一會兒談判的時候,肯定得吃虧啊。唉呀,這地方售賣個東西,咋這麽多講究呢?”


    李紅梅那個鬱悶啊,早知道剛才就不虧下海口,非得說這一背的獸皮她要售賣個好價錢。現在看來,這任務……不是太容易。


    想想一會兒被趙二丫鄙視的眼神,再想想今天早上收獲的趙二丫祟拜的亮晶晶的眼光……


    “姐跟你們拚了,俺不信了,一會兒套不出這手指頭比劃價格這一套來。”


    可是,凡事有絕對。


    當她找到第一個結束談生意的老頭,詢問怎麽用手指頭談價格時,那人卻是呸地吐了泡口水,丟一個白眼給她走人。


    再找到第二個人詢問,同樣沒得著消息。


    接連碰壁幾次後,她知道這樣詢問價格,恐怕是行不通了。


    “看來,得用非常的辦法才行。”


    李紅梅兇狠地瞪著不遠處終於談好價格,準備走人的那個年輕小哥兒,就決定在這家夥身上動手了。


    林凡今天很高興,他最近狩獵的獸皮居然售賣了個好價錢,內心算計著一會兒要給家裏的老母買些啥,不小心地,一下子就撞到了一堵溫暖的肉牆上。


    “小娘子,對……對不起……”


    看著撞倒在地上的小婦人,林凡嚇的說話都哆嗦了。


    那婦人蹙眉,唉喲唉呀地扶著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好痛啊。”


    看她這樣,林凡尋思:我剛才真的撞到她肚子了?


    可是,看地上婦人痛的臉兒都慘白了,他也沒敢再懷疑,隻是苦著臉把人扶起來,“大嫂子……你,你不要緊吧。”


    李紅梅哼哼著眼睛一瞪,“你說要緊不要緊?我這肚子痛的緊啊,嗚,我這好不容易懷上了,不會被你撞壞了吧?”


    林凡嚇的手一哆嗦,甩開婦人的手就想逃。撞壞了一個懷孕的婦人,他這一趟售賣的皮貨還能有剩下的?


    越想越怕,林凡使勁掙紮,可說來也奇怪,這會兒他就是擺不脫婦人的手。


    “小夥子,撞了人想逃,這是不道德的行為,唉,這麽的吧,看你人不錯,先把我扶到一邊兒,來碗熱湯,讓我活乏下身子,一會兒緩過氣來,不定就好了呢。”


    林凡一聽,這行啊。一碗熱湯才幾個錢呢。


    當場就叫不遠處的酸辣心肺湯送一碗來,婦人三二下喝完,還真的就不怎麽痛了。


    林凡看她這樣,當場就要離開。然而,婦人卻煩躁地皺著眉,“唉呀,不行啊,一會兒我夫君還要來,他背著獸皮到這塊兒來售賣,也不知道這個行情怎麽樣?我這一次來是打聽怎麽談判價格的,若是還沒打聽好,我夫君來了可怎麽辦喲?小夥子,你想想辦法幫幫我吧,我夫君是個暴躁脾氣,一會兒若是知道你撞了我,讓我耽擱了打聽談判價格的手法,他會暴打你一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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