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行到了急診室門口,就停下了腳步,掏出手機,意欲給唐韻打電話,想問清楚她的位置。


    沒想到電話還沒撥通,不遠處的病房裏就走出一個人。


    一直張牙舞爪,臉上帶著溫柔笑意的女子,此時眼睛卻有些紅,臉上滿是憤懣。


    是唐韻。


    唐韻帶著警察走了進去,轉頭,看著朱景行還愣著,扯著他的衣服下擺拽了兩下,“走啊。”


    “怎麽還有警察?”朱景行側著眸子看著唐韻的眼睛,“你不會是犯什麽事兒了,找我來撈你吧。”


    唐韻沒想到朱景行這麽快就到了,而且當時他電話裏淡淡的關心她也察覺到了,眼睛有些溫熱。


    然而此時聽了朱景行的話,隻覺得拳頭又在躁動了。


    她使勁兒咬牙,聲音完全是從齒縫兒間發出來的,“你、走、不、走。”


    朱景行看著唐韻這個樣子,就知道自己是誤會了。


    一時間笑意聚攏,哎,沒犯事兒就好,要不然他沒這麽大能耐敢挑戰司法機關。


    朱景行眼睛望著前方,走在唐韻的後麵。


    鑽入鼻孔的是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隨而來的是醫生護士的輕聲細語。


    朱景行來醫院次數不少,但是大多數是因為醫患關係。每次來的時候都是吵吵嚷嚷,人頭推搡著,亂作一團。


    此時看到這個和平而又祥和的氛圍,不由得有些心生感慨。


    來到這裏的人們被無端的恐懼侵蝕著,像是古代斷頭台一樣的地方,布滿死亡氣息絕望,悲傷,害怕。


    但是朱景行一路走過去,總是會看到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麵上鼓勵的微笑,一字一句清晰地解答,給人力量,傳遞著溫暖。


    醫院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悲傷絕望。


    唐韻帶著他們來到一病區12床。


    這裏躺著一個小學生模樣的孩子,臉龐稚嫩,不過卻沒有孩童的生機勃勃,臉上慘白一片,腿上還打著石膏。


    朱景行詫異地看了一眼四周,並沒有家長模樣的人存在。


    一名警察同誌開口了,“你就是周川?”


    周川點點頭,牽強地扯出一抹笑容。


    朱景行站在一旁沒有說話,隻是淡淡地看著,若有所思。


    “你說,你是被人販子拐賣的孩子?”


    朱景行原本猜想這個孩子可能是一個孤兒,沒想到竟然是被拐賣的,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唐韻。


    唐韻接受到他的視線,好像了解他在想些什麽,頗為複雜地點點頭。


    唐韻想讓他幫忙找找這個孩子的父母。


    周川想要坐起身,唐韻連忙走去過,把病床搖上來一些,然後把一個枕頭塞在他的脖頸後麵。


    周川聲音有些沙啞,似乎是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很低、很低。


    “大約是在五年前,我和我媽在遊樂場走散了,我就被賣到一個很窮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是哪裏。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就在那個地方了,我每天都要幹活、洗衣、做飯甚至是除草,隻要不幹活,就會被打。”


    周川的聲音很平靜,連哭都沒有,隻是眼神兒看著某處,淡淡的。


    似乎是迴想起來,就是絕望至極,蝕骨的疼痛。


    朱景行注意到他放在被子上的手臂青青紫紫的傷痕,有深有淺,觸目驚醒。


    他的瞳孔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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