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可茵自言自語和邢昌海訴說家事時,談到曾被拋棄的野小子塗亦凡時,說東扯西打破,唯恐她的利益受損,有時還水幾句關於塗亦凡的難聽之言。


    塗亦凡聽到她罵自己時,想進去和這個女人理論但被東芝攔住了。過了一會兒,等朱可茵將嫁到邢昌海這麽多年的心酸一股腦兒的傾訴出來時,有些觀點不認同,比如,要是曾經他倆沒有走在一起會怎樣,東芝準備推門進去和她想把說開,聽見裏麵朱可茵打電話對另一頭說:“親愛的,我已經在遺產書上摁下了那個老不死的手印,你那邊事情辦的怎麽樣了,什麽時候迴來,我想死你了。”然後聽到一句:“我也很想你。”便依依不舍掛了電話。


    塗亦凡聽得皺眉頭,原本想隨母親一起有禮節的進去,沒想到聽到這麽隱私的電話和目睹按手印的事,連忙示意母親先迴避,等朱可茵走後或者過錯時再來,以免引起尷尬。


    在病房轉彎的一條長椅上,東芝和塗亦凡坐下。東芝說道:“這個女人窮途末路,居然在人病成那樣還想著遺產之事,真是悲哀。”


    塗亦凡說:“這就是邢昌海選錯女人的後果,都是報應。”


    東芝看了看塗亦凡,歎了一口氣:“不管別人對他不敬,你卻不能不敬,我養的兒子我絕對不允許做出一些忤逆之事。”


    塗亦凡說:“我知道的,媽。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朱可茵還會有相好的。”


    東芝說道:“別瞎說,一個電話就能說明什麽,耳朵聽到的不一定是真相,眼見的也不一定為實,不要妄自猜測。”


    門嘎吱一聲響,朱可茵背著時裝包出來,很快朝服務台和護士交代什麽後,便下樓了。塗亦凡和東芝起身走過去來到邢昌海病房。除了心電圖滴滴嗒嗒的聲音,屋裏安靜得可怕。東芝放下水果和鮮花說道:“夫妻一場,我來看你了。希望你能堅強早日康複。今天我帶著你的兒子亦凡來看你,我不知道你還認不認識他,但是,父子之情血濃於水,這是不爭的事實,希望你能平安度過這一劫。”


    塗亦凡給母親端來一張板凳坐下,塗亦凡見母親看著邢昌海哽咽著,似有千言萬語要說,此刻卻沉默得不知從哪裏說起,東芝眼睛一直紅紅的。塗亦凡說:“媽,您和他說說話吧,我到外麵轉轉。”東芝沒有答話,塗亦凡看了母親一眼默默地出門迴避,直覺告訴他,母親會有很多話要跟他說。塗東芝對邢昌海還是有感情的,不然這麽多年沒有再另嫁他人、不然不允許他塗亦凡對邢昌海不尊,盡管她心裏有恨,可是那是從前。


    東芝坐在病床旁凝望著他,不知是同情或還存在其他情愫,她沒想到幾十年過去後竟然是以這種方式見麵,她忍不住的小女人般地哭了,邊抽泣邊說道:“我知道,我們的緣分注定如此,可偏偏到最後成這樣。亦凡,不,你的力明,你欠他的父愛,這輩子都沒法彌補,我們不怨你,你有你的人生,你也不容易。謝謝我的人生中遇到過你,下輩子,如果你能一心一意待我,我依舊嫁給你。愛人,是沒有道理的。”


    東芝看到邢昌海的手動了動,東芝把手伸過去,邢昌海緊緊握住了塗東芝的手,說不出一句話,隻是緊緊的抓住塗東芝的手。東芝感到從沒有過的溫暖,就如同當初戀愛時般,東芝早已抑製不住情緒,淚流滿麵,哽咽著,沙啞的嗓音說道:“這麽多年,說恨,怎麽可能沒有,但是經過那麽多人和事之後,也悟透了許多道理,我現在對你沒有愛也沒有恨,隻是念及夫妻一場的情分。”邢昌海緊閉的雙眼突然微微睜開,看向東芝流出兩行清淚,擠出兩個字:“謝謝!”


    塗東芝見他有知覺,欣喜若狂,向門外喊道:“醫生、醫生。”塗亦凡聽後先醫生一步進來,本能地喊了聲久違的:“爸!”


    醫生給摸了摸邢昌海的額頭和眼睛,看了看心電圖,按了按脈搏,啟動緊急搶救預案,又是機器吸痰,又是電擊胸部,最後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欲出去,塗亦凡緊張地問醫生:“我爸怎樣?”醫生搖了搖頭說:“你們盡管把平時未解的心願和病人說吧。”冷漠地頭也不迴走出病房。


    塗亦凡大抵知道父親是怎麽迴事,半跪在床邊,握著邢昌海的手,心裏莫名的痛,他幾乎帶著哭腔道:“爸,我是力明,你要堅強地活著,你還欠我的父愛,要還給我、要還給我。你還不能死,你懂嗎?我還把你的股給占了,你要起來和我鬥呀,要拿迴去才對,還沒有開戰就倒下了,這算什麽,我們不甘心啦,爸!你快起來。我媽熬了這麽多年,她從來沒有在背後說你的半個不是,這麽好的女人,你怎肯舍得,你要活下來,我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成嗎?”說完,泣不成聲,以往吊氣十足的塗亦凡和現在完全是兩個人的狀態。


    隻見邢昌海伸出手緊緊握住塗亦凡和塗東芝的手,嘴裏微微顫動,隻是兩淚縱橫說不出一句話。但此刻的心裏肯定明白誰是真愛他的,可惜明白得太遲了,一個人燈枯油盡,走到生命的最後,好的壞的隻能裝在心裏全部帶走,若有來世再續前緣。


    當邢士俊、高兒感到醫院的時候,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幕,站在病房的他們也都哽咽了。事情就是這麽巧,當晚邢昌海就去世了。死之前還握著塗東芝的手,直到斷氣的那刻才鬆開。這讓在場的其他人唏噓不已。


    醫院外,一陣吵鬧,原來是聞訊趕來的朱可茵叫囂責問醫生:“你們怎麽能夠允許不相幹的人進入病房,萬一是外人,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幾個醫護人員見這個女人打扮的漂漂亮亮,說話一點素養都沒有,完全失去內涵,相繼對她一百個不滿。醫護人員相互提醒說:“也許這個潑婦說的對,病人探班前,必須要有親人做迎接,否則出了亂子咱們吃不了兜著走。”


    其中一個醫護人員說:“可是他們是父子關係呢?”


    另一個醫護人員說:“即便是親子關係也要有證件呢。”


    “對,說的對極了,下次我們一定注意好。”一醫護人員說。


    眼睛個個藐視朱可茵的行為。


    當朱可茵看到邢昌海去世,醫護人員正在收拾這裏,塗東芝母子,還有邢士俊兩夫妻一言不發地看著醫務人員把邢昌海蓋上白色布慢慢抬上病推車。朱可茵麵無表情,連假裝悲傷的樣子都不曾裝,站在那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有些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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