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指著父親、爺爺、小叔身上的疤痕一一解說,沒有任何誇大其詞,所述都是事實,但聽在太子耳中卻異常刺耳,好似在表述這位戰功赫赫的鎮國公葉齊海的功績。


    “葉蓁,隻是讓你認屍,你隻需要確認這三顆頭顱,是不是葉鼎天、葉齊海、葉齊濤便是!別多說廢話!”


    葉蓁淡淡一笑“太子,覺得刺耳嗎?”


    你不讓她說,她偏要說“我爺爺、父親、小叔,身上的每一塊傷疤,都是為了大夏所受!他們滿身的傷痕,便是我葉氏滿門忠烈的見證!


    我葉氏一族,上對得起大夏國君,下無愧大夏人民。我葉氏先祖,是跟隨大夏開國帝君,征戰天下的開國戰將。鎮國公府世襲的爵位,是我葉氏男兒,一代一代的用鮮血換來的。


    我葉氏為大夏拚命,流血流汗,保了五任大夏帝君,世代鎮守北疆,守護大夏國土。大夏的每一寸國土上,都流有我葉氏男兒的鮮血與汗水!”


    “葉蓁,你說這麽多,是想要攜功逼上嗎?葉氏功高蓋主,還不知收斂,張狂肆意,落到這般下場,都是你葉氏一族自找的!”


    “嗬!原來如此!功高蓋主!哈哈哈、、、、、、可笑啊!可笑啊!”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現今大夏太平,再無戰事,我葉氏一族便沒有了利用價值,沒有了存在的必要!好啊!真是好!”


    “爺爺,父親,小叔,你們看看,這就是你們盡忠的大夏國君,這就是你們保衛的帝皇!”堂堂鎮國帥府,滿門忠烈,最後卻落得這般下場!


    無情帝皇,真是讓人心寒啊!


    忠君報國,現如今,葉氏一族這句祖傳家訓,已經成為了諷刺笑話,大笑話!


    這樣的大夏皇朝,這樣的大夏國君,葉氏還有何君可忠何國可報?


    “我葉氏先祖曾對開國帝君發下誓言,葉氏子孫永保大夏安定,不管過了多少代,定還大夏一個太平盛世,大夏的國土上再無戰事,大夏子民再不受戰亂之苦。為了這一誓約,我葉氏一族曆經五代,終於由我父親鎮國大將軍葉齊海平定了四海,還了天下太平安穩。”


    “卻沒想到,天下的太平安穩,竟成為了我葉氏一族滅門的原因!是啊!大夏再無戰事,已經不需要葉家,沒有了利用價值的葉家,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功高震主,這就是葉家真正滅門的原因。


    高高在上的帝皇,又怎會容忍戰功赫赫的葉家繼續淩駕在他的頭上,大夏百姓隻需知他盛隆帝,而不需要再記得鎮國帥府葉家!


    帝王的權威不容侵犯,盛隆帝已忌憚葉家良久,不過是借著太子的手,覆滅葉氏滿門罷了!


    葉蓁直起身,對上太子,仍舊是那般飄然欲仙,大風吹得她衣袂翻滾,墨發飛舞。渾身隻有黑白二色的少女,隻靜靜獨立,平淡無波的眼眸,卻讓張狂的太子害怕膽怯。


    “放、、、、、、放肆!”


    葉蓁毫不理會太子,幽深的黑眸,用一種近乎決絕的姿態望向了容湛!


    左溢隻覺那一眼直擊入他心底,讓他一下子就沉浸到了一個玄妙的境界中,整個世界的色彩都如同潮水般褪去,隻剩下那盈盈獨立的絕美女子,和她糾雜了太多情緒的一雙眼!


    那雙眼睛,瞳仁一如既往的黑亮,卻幽深似看不見底的寒潭,第一次氤氳起了霧氣!


    好像對視了幾千年那麽久,一眼萬年,容湛讀懂了她眼中許多想要對他說卻未出口的話,似海深情,她的抱歉與愧疚!


    她的眼好似在對他說:“對不起!我已經不能再做你的新娘了!”


    “臻兒、、、、、、”容湛迴過神,驚唿道。


    葉蓁迴身深深的看了一眼容湛,再看了看她的弟弟葉奇,對這兩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露出最美的一笑,白雪牡丹瞬間怒放,芳華盡展。


    然後決絕的向著那巨大的鐵桶跑去,鐵桶內是滿滿的紅豔似血,還在咕嘟咕嘟翻滾冒泡的滾沸熔漿!


    葉蓁沒有任何猶豫,張開了雙臂,決絕的整個投身其中,隻留素白倩麗的身影、、、、、、


    “不、、、、、、!”


    “臻兒,不要、、、、、、!”


    容湛瘋狂了,不顧自己腿腳不便,不顧形象,一下子猛然站起,想要向前跑,去阻攔他的臻兒,但卻被太子抬腳一拌,狼狽的直撲摔在地上。


    腦門磕破鮮血如注,嘴裏也被咬破,血水順著嘴角流出!


    “臻兒、、、、、、臻兒、、、、、、”淚水與血水混在一起,已經分不清!


    “姐姐、、、、、、”葉奇瘋狂大喊!


    葉奇如一頭獵豹,一衝而出,奮力想要阻攔,但伸出的手卻連葉蓁的一角都沒抓住!


    “啊、、、、、、!”


    眼睜睜看著姐姐的身影投入滾沸的熔漿,葉奇最後的精神破碎崩潰!


    “噗!”


    一口鮮血澎湧而出,葉奇眼前漆黑,前無僅有的黑暗,身體直愣愣轟然倒下!


    在場,隻有太子與他身邊的兩個走狗,笑得最是開懷,最是得意,最是放肆、、、、、、


    “聞聞!”


    不僅是在場演員們崩潰瘋狂,場外的燕昭看著這一幕,也瘋了!


    “哎、、、、、、兄弟,兄弟,冷靜,冷靜!”蘇尚齊正好在燕昭身邊,他癲狂的模樣,嚇了蘇尚齊一大跳!


    見燕昭還要衝過去場中,為了不打擾到拍攝,蘇尚齊一把拉住燕昭,但燕昭力氣極大,蘇尚齊隻能雙手並用,死死的抱住猶如一頭發狂瘋牛一樣的燕昭。


    “這隻是演戲,是假的!兄弟,你醒醒,別衝動!”至於這麽瘋狂嗎?


    在蘇尚齊看來,燕昭是被帶入情節入戲太深,才會如此瘋狂,卻不知道,眼前相似的一幕,對他的觸動震動有多麽巨大。


    燕昭給蘇尚齊的印象不深,他總是陪伴在淳雅身邊,話也不多,但他的身上卻有著現代年輕人少有的沉穩與成熟穩重,泰然自若,在他看來燕昭不該有如此瘋狂衝動的表現,但現在燕昭雙眼充血的瘋狂,卻讓蘇尚齊不得不懷疑自己對燕昭的認知。


    “哢!”


    導演這一聲哢剛剛落下,那邊燕昭就如一道黑色閃電般衝了過去!


    筆直的衝向淳雅,淳雅剛剛從大鐵桶裏出來,雖然桶裏不是真的滾沸的熔漿,但也是非常粘稠的紅彤彤的液體,淳雅沒有潔癖,但這黏糊糊的紅色液體黏在身上也怪難受的,還有她身上的素白長裙,也算是毀了,再怎麽清洗也洗不出原來的白淨顏色了。


    “聞聞!”


    淳雅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突然猛衝過來的燕昭一把抱住,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懷抱,淳雅倒是不怎麽排斥,但是、、、、、、抱得也太緊了些,仿佛要把她的腰勒斷一樣用力。


    “燕昭哥哥、、、、、、”


    後背猛地感覺到溫熱濕意,瞬間冰涼,這是、、、、、、燕昭的淚水嗎?他竟然哭了?!


    淳雅懵了,呆愣了,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一向堅強的燕昭,突然被明朝穿越到現代這個陌生時代,他都能適應良好,從沒有叫過苦喊過累,一向積極向上,來到陌生的時代還有雄心壯誌開創事業,在現代紮根,好似不會被任何艱難打倒的燕昭,居然莫名其妙的落淚了?


    “到、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燕昭哥哥?”


    迴應淳雅的卻是燕昭更緊的懷抱,這下不止腰要斷了,連唿吸都要喘不過氣來!


    燕昭的雙臂在微微顫抖,他在害怕,他在痛、、、、、、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是什麽事對燕昭觸動這麽大?居然讓一個錚錚男兒落淚了?!


    剛剛那一幕戲,與曾經、、、、、、那麽的相似!燕昭平靜無波的心驟然緊縮,曾經銘心刻骨的痛,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傷疤被撕扯開,鮮血淋漓,失心裂肺的痛與當時一樣,瞬間侵襲他看似堅固不破的心髒。


    自責悔恨的痛苦,與戲中的容湛是一樣的,都是眼睜睜看著愛人決絕離去,卻無能為力。那種無力那種懊悔,沒能保護心愛之人的悔恨,幾乎能折磨得人發瘋!


    “聞聞!聞聞!”


    燕昭如同銅澆鐵鑄的雙臂將淳雅牢牢的圈在他的懷中,似乎隻有這樣,抱著她的身體感受到她身上真實的體溫,才能確認他不惜穿越六百多年,來到陌生的現代都市,失而複得的人兒,不會再突然的消失不見,讓他找不到!


    “燕昭哥哥,我在這裏!我就在你的身邊!”


    淳雅感覺自己快喘不上氣,腰也快被燕昭折斷了,雖然她還有些懵,搞不懂燕昭的情緒,怎麽突然之間波動如此劇烈?一向溫潤儒雅的人,現在卻如此不顧一切的瘋狂,太過反常!到底是因為什麽,對他觸動這般巨大?


    但淳雅還是顧不得自己的疼,盡自己所能的,柔聲安慰著燕昭,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燕昭將害怕與不安深深藏在心底,如果不是觸動太大,他不會如此失態!而他的不安,讓淳雅心疼!她知道,他在害怕!


    害怕她也會消失,所以淳雅隻能夠用同樣的方式,狠狠的迴抱住燕昭,與他相擁,讓他知道,她是真實的,是真實存在,一直都在他身邊,沒有離開,不會消失!


    這一刻,淳雅不是戲中不食人間煙火,美如仙子的葉蓁,她是實實在在的凡人,沾染上了凡塵的氣息,仙子,接地氣了!況且現在她這一身狼狽,落湯雞一樣的淒慘模樣,也虧得燕昭不嫌棄能抱的下去。


    燕昭這突然衝出,一把抱住一身紅彤彤髒兮兮的淳雅不撒手,也把入戲太深的眾人從戲中的情境中拉了出來。慢了許多追上來了的蘇尚齊,看著相擁的兩人,一時竟有些不忍上前打擾。他們之間的氣息獨自形成一體,似乎沒有任何人能夠闖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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